第三百九十二章 問心

蕭不為注意到許瓔珞眼中的熱切，輕聲道：

“瓔珞妹妹，放心，我一定會讓這家伙把那頭小銀狼出手的。”

“嗯！”許瓔珞立馬點了點頭，臉上喜色一收，遲疑道，“蕭公子，還是算了吧，我看他的確是不想賣。而且天心丹是蕭伯伯特意為了你的病情，去神醫谷找來的，何必為了我...”

提到自己的病情，蕭不為眉頭稍稍一皺，聲音中帶了些許不樂，“我的病早就已經好了，瓔珞你不用多說了，這頭狼，我要定了！”

蕭不為看向吳峰，“連天心丹都不換，你要怎樣，才能將這頭小狼交給我。”

見吳峰不答，蕭不為冷哼一聲，道：

“看你衣著，恐怕是哪個鄉下小地方跑出來的吧？”

吳峰聞言不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南疆的穿著習慣與東區有些不同，樸素一些，不像東區這般華麗，更重要的是，并非靈器。蕭不為身上的衣服雖然乍一看是一件白衣，布料上卻繡著許多繁復的花紋圖案，其中大部分都是裝飾，小部分則是串聯成陣法圖，使這一身白衣成為了一件靈器。

“若是你不知道天心丹是什么，我可以告訴你它的價值。”蕭不為豎起一根手指，“一枚天心丹，換一件二品靈器都不在話下！”

站在蕭不為身后的許瓔珞嘴角微微扯了扯，暗道蕭不為也是有些狡猾。

天心丹是三品丹藥，換一件二品靈器勉勉強強是可以做到，不過換到的靈器，只可能是二品中的雞肋貨色。

也就是蕭不為見吳峰似乎沒什么見識，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吳峰有些不耐，瞥了蕭不為一眼，視線又在許瓔珞臉上掃過。

“不賣，無需再多言。”

“你！”

蕭不為臉上有些掛不住，冷聲道：

“我好聲好氣與你商量，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看是你二皮臉吧？都說不賣了，你們兩個死纏爛打，有意思么？”吳峰無語地看了二人一眼，躲到人群邊緣，不再理會他們。

“二，二皮臉！！？”蕭不為臉漲得通紅，在他一旁的許瓔珞本來在一旁算是隔岸觀火，聽到吳峰說你們二字，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怒意，只是見吳峰都避到角落，追上去，倒是真成了死纏爛打，心中憤懣不已。

許瓔珞不輕不重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給蕭不為聽的，還是給蕭不為聽的，走到一旁生悶氣去了。

她倒是沒像蕭不為一樣，還帶著倆護衛。

蕭不為暗罵一聲，自然又是湊到許瓔珞身旁，卻碰了個釘子，兩個護衛見狀，相視一眼，搖頭苦笑一聲。

好在蕭不為還算理智，沒有下令讓自己二人在這寧宗出手...

趙靈來到了槐城的高層，越往樹梢，靈氣便越是濃郁，之前吳峰見到的云層，在貼近樹身的位置，赫然有一部分是霧化的靈氣云！

靈氣之霧繚繞間，有一處直接由樹干長成的平臺，平臺上盤坐著一個身影，隔著不短的距離，便能感覺到從其身上散發出的玄奧氣息，令人觀之迷醉，望之生畏。

趙靈深吸了一口氣，朝那身影靠近。

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

趙靈嚴肅的臉上，眼角肌肉微微抽了抽。

那赫然是一陣呼嚕聲。

“咳咳。”趙靈輕咳一聲，恭敬立在一旁。

呼嚕聲并未停止，趙靈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自家這師父什么都好，就是這脾性，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咳咳！

趙靈咳嗽得大聲了些。

呼嚕聲頓時一收。

“嗯”

人影伸了伸懶腰，“小靈兒啊，你回來了。”

趙靈臉上一僵...小靈兒...這稱呼，自打他成年之后，就沒人再叫過了。

“師父，您是還沒睡醒嗎？”趙靈咬牙切齒。

人影站了起來，帶著一副哭腔：

“好些年沒見了，用用以前親昵的稱呼怎么了嘛！嗚嗚嗚，小靈兒長大了，不喜歡師父了嗎？”

趙靈眼角的肌肉瘋狂跳動，輕嘆一聲：

“怎么會呢，小靈兒永遠喜歡師父的。”

“這還差不多！”聲音里的哭腔瞬間消失，人影離得近了些。

趙靈低頭看去，一只大號的灰貓人立在自己面前，慵懶地用毛茸茸的爪子撓了撓下巴。

“師父。”趙靈對著這只直立之后，個頭剛到自己腰間的大灰貓行了一禮。

“乖。”大灰貓躍到趙靈腦袋上，用爪墊拍了拍趙靈的頭頂，“唔，傷勢已經痊愈了，修為也有精進，進度不錯，這幾年在南疆沒白待。嗯，不過修為提升太急，根基浮動不穩，還需要好好夯實基礎。”

“是，師父。”

“這一道能量，你用心吸收，能助你加快些速度，至少能在宗門大比前將提升的修為穩固下來。”大灰貓爪墊一拍，一道凝練的能量從中流出，傳入趙靈的體內。

“多謝師父。”

“喵嗷嗚，”大灰貓打了個哈欠，在趙靈腦袋上盤成一頂氈帽，“走吧，帶我去瞅瞅你收的徒兒如何。”

提到吳峰，趙靈臉上終于是有了幾分神采，吳峰這個徒弟他十分滿意，要想再進一步，天星臺是必須要去一趟的，而吳峰的天賦，能給他帶來足夠的門內貢獻，換取一次上天星臺的機會。

想到這里，趙靈眼神余光瞥了一眼在自己左臉邊上一晃一晃的貓尾巴。

師父雖然實力很強，是一條粗壯的大腿，對徒弟們也很好，但就是不會教人。趙靈也能理解，畢竟師父不是人...

距離地面不高的樹干平臺上，蕭不為正在哄著有些不耐的許瓔珞，沒有來煩吳峰，吳峰饒有興趣地四處張望著。

距離此地不遠，有其它的平臺，身處平臺之上，看不出來平臺是什么構造，不過看別的平臺就能看清楚，每一個平臺，都是一處槐樹身上的樹瘤，只是樹瘤的上端是平整的，不知道是長成這樣，還是被寧宗的人修整成這副模樣。

有人踏著樹身從上方下來了，每個樹瘤平臺都落下一人，吳峰所在的平臺自然也有一人。

那是一個貌美女子，衣著光鮮亮麗，翠色的裙角似乎還點綴有亮片，不時反射著七彩的光。她環顧一圈，快速掃視了眾人一眼。

吳峰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蕭不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而蕭不為見到這女子，也是露出一絲喜意，朝自己甩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要搞事情啊...吳峰苦笑不得，若不是自己“走后門”的，此時鐵定是要惴惴不安起來了。這女子顯然是審查自己這群人能否進入寧宗的考官，挑個人穿穿小鞋什么的，不是小事一樁？

果然，翠色長裙的女子開口道：

“我是襲彩人，負責你們的入門考試，若是通過考試，那么恭喜，以后你們可以稱呼我一聲襲師姐，若是通不過，那就請自行離去。”

“諸位想必也清楚，寧宗的大門不是那么容易進的，我說句實話，你們中，能有十人通過測試，就已經算是不小的比例了。”

雖然早有準備，人群之中，還是發出嘩然之音，人們相互之間多了些戒備。

大家可都是競爭者。

“當然，這個名額并不固定，可能只有一人能通過，也可能通過大半，只看你們中間，有多少有資質之人。”

“考核的內容有三，心性、天資、毅力！”

“修行者修行不易，想要邁入那罕有人觸及的巔峰，更是難上加難，心性、天資、毅力，缺一不可。甚至，擁有這三種特質，觸及巔峰依然是極其艱難的事情。除此之外，機緣的重要性不比這三種特質低，但是機緣運道虛無縹緲，也就不作測試。”

“心性，即是性格，也是品行。”

“我寧宗門規并不森嚴，不求門人純良，但須知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求門人謙恭，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禁門人殺生，但不得起殺心。”

“不禁門人享樂，但不得荒廢修行。”

“這一關，乃是問心關！”

襲彩人的表情越發肅穆。

“你們，可準備好了？”

平臺上眾人不由自主回答道：

“是，準備好了！”

襲彩人滿意地點點頭，手伸進懷里，抓住了什么東西，往天空一拋。

像是蝴蝶鱗粉的東西，洋洋灑灑落下，落到了所有人身上。

吳峰遲疑了下，沒有用靈觸將其隔絕開。

鱗粉落到身上，光點似的消失不見，像是沒入了體內。

一陣恍惚。

吳峰仿佛看見了前世總總，那些在記憶中淡去，或者被自己刻意淡去的畫面，仿佛變得越來越清晰。

吳峰眨巴了下眼睛。

有一瞬，他似乎看見了葉小小，只是與他認識的葉小小不同，那個葉小小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而自己，稱她為師姐。

就在吳峰想要看清楚更多畫面的時候，一道水波蕩開，畫面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恍惚感快速消散。

吳峰皺起眉頭，發現自己回到了樹瘤平臺上。

每個人的臉上，都變幻著不同的表情，猙獰、恐懼、快樂，不一而足。

“怎么回事？是襲彩人暗算我？不過這算什么暗算，難不成是要誣陷我作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有這樣的必要嗎？”

“不，不像，難道是因為我的靈識太強，導致這鱗粉無法對我生效？”

疑惑間，吳峰聽到有人崩潰大喊起來。

似乎每一個幻境，或者說回憶，都會變成夢魘，不管剛才人們臉上是什么表情，此時他們的臉上，都換成了猙獰或者恐懼。

“殺！”

有人爆喝出聲，身上靈氣涌動，似乎自己的生死仇敵就在眼前。

有人轉身逃跑。

有人閉目等死，眾相紛呈。

襲彩人顯然不是簡單地觀察人們的情緒變化，更是細致入微地查看著他們的靈氣運轉，以及他們說出的話語。

當襲彩人的目光落到吳峰身上，她微微一怔。

吳峰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面容如常，顯得十分平靜。

“不是大善，便是大惡！”襲彩人暗道，“又或者，靈識強大到能夠抵抗幻彩龍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各處平臺都傳來被幻彩龍鱗影響，產生幻覺之人的慘叫哀嚎，又或者是砍殺爆喝。

當聲音逐漸平息下去，襲彩人又從懷里取出什么東西。

清新的氣味從襲彩人手中的非金非石的半透明固體中散發而出，彌漫在整個平臺上，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

幻覺，離他們遠去。

有人一下子虛脫，癱坐在了地上。

襲彩人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這一次的測試，通過之人比她預期的還要少。

“被我點到的人，上前一步。”襲彩人道，她的聲音中明顯摻雜了靈氣，聲音顯得空靈，令人心頭一冷，精神一震。

“...蕭不為。”襲彩人口中報出的第五個名字，便是蕭不為。

蕭不為面露傲然，看了吳峰一眼，瀟灑地上前幾步。

“吳峰。”

東區無人認識自己的馬甲，吳峰也不需要再用假名，在對趙靈選擇性地說出一些事實之后，吳峰便用回了自己的真名。

蕭不為聽到吳峰的名字，倒是沒有什么反應，不過當他看到吳峰上前幾步，站到自己身旁排成一排，面色一僵，不由冷哼一聲。

只有二十人通過第一輪的測試。

這第一輪，便刷下了一大半的人，那許瓔珞卻是剛好是第二十人，通過了測試。

“不過，這問心關測的乃是心性，蕭不為跟那許瓔珞，心性不錯？應該是這襲彩人的手段吧，反正是去是留，都是她一言而定。”

沒有副考官，也沒有分數，是否通過測試，完全是襲彩人說了算，這主觀題做的也未免太舒服了些，放水還是小鞋，根本都沒有監管。

這樣的方式，寧宗真的看不出隱患嗎？吳峰暗道。

“不，你是想說我的心性不好嗎！？”有人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大聲咆哮起來。

襲彩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滾！”

一個滾字從襲彩人口中吐出，聲音不大，卻有具現化的文字出現在空氣中。

碩大的滾字，撞上了那人的胸口。

咔嚓，胸骨斷裂的聲音傳來。

極道魂身 第三百九十二章 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