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集:罪惡難容

“慕容博！”

乍然聞得“慕容博”之名，在場群雄，但凡有些見識的，盡都悚然動容。蕭峰聽聞釀成父母慘死的幕后元兇竟是此人，當下雙目中立時迸出兩道寒芒，死死地盯住灰衣僧人，似乎要透過他臉上的灰布看透他的真容。

灰衣僧人一聲長笑，伸手扯下臉上灰布，露出一張清癯而不失俊朗的面孔，說道：“玄慈方丈，你眼光好生厲害，我只顯露三招劍法，你居然就將我認了出來。”

慕容復揉揉眼睛再看，卻確信自己并未看錯，驚喜交集地叫道：“爹爹，真的是你，原來你.......你沒有…..…”

慕容博走到他身邊，將那柄長劍插入他腰間的劍鞘，笑道：“我假死之時，你年歲尚幼，若知悉內情，難免露出破綻，因此為父索性將你一并瞞過。”

慕容復奇道：“爹爹你為何要假死？”

“還能為什么，自然是因為這老匹夫做了虧心之事，沒有顏面做人，這才要裝死！”

蕭峰大踏步走向慕容博，周身氣息洶涌，眼中，臉上，滿是冷厲的殺氣，充盈四周空間，宛若猛虎出匣，威勢懾人驚魂！

慕容復大怒，橫身站到父親身前，對蕭峰喝道：“姓蕭的，你嘴里放干凈些！”

蕭峰手指慕容博，雙目中幾欲噴火，厲聲道：“這老匹夫害死了我父母，我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慕容博，你今天最好給我說個清楚，我蕭家與你何冤何仇？你因何要傳播謠言害人？”

“嘿！”

這時，卻聞林平之一聲輕笑，說道：“蕭兄，這事倒不用問他，你想要知道其中隱情，我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齊齊轉過頭來，看向林平之，蕭峰也連忙拱手道：“還請林兄賜教。”

“蕭兄是我逍遙派的副掌門，下一任的掌門繼任者，想知道什么信息，我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談賜教？”

林平之先行點出蕭峰已加入他們逍遙派，并且就任副掌門之位，然后方才朗聲敘說道：“我逍遙派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名門正派，卻也還算有幾分底蘊，因而對江湖上的種種秘聞，倒也略有所知。”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方才接著道：“你們只道我派的副掌門蕭峰是契丹人，但其實姑蘇慕容氏也非漢人，他們乃是昔年亂華五胡之一的鮮卑人之后，其祖先曾建立前燕、后燕、南燕、西燕等數個朝代，后為北魏所滅，但慕容氏在痛失國祚后，并不甘心，于是子子孫孫皆抱中興復國之志。”

眾人正自不解，卻聽林平之又道：“五代年間，慕容家出了一位武學奇才，名喚‘慕容龍城’，創出‘斗轉星移’的絕世武學，闖下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赫赫聲名，更糾合一批好漢，意圖立國稱帝，以踐祖訓。無奈趙匡胤先一步登基，一統天下。慕容龍城見大事難濟，郁郁而終，但慕容家的后人，卻從未放棄過復國的理想，慕容博給兒子取名慕容復，便是由此而來。”

“這........”

驟然間聽聞這隱秘，在場群雄不禁為之一陣嘩然，北喬峰、南慕容可算得上是當今中原武林風頭最盛的兩大高手，但萬萬沒想到，這兩人竟然都不屬中原，更有人忍不住的問道：“燕朝已經滅亡多年，哪里又能輕易復國？”

“不錯！”

林平之看了那個問話的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伏牛派的掌門柯百歲，他微微一笑，點頭應道：“若是天下太平，人心思安，憑慕容氏微薄之力，絕難成就大事，所以，他們唯一的機會，便是天下大亂，征戰四起，當初我派副掌門蕭峰的父親，蕭遠山在遼國擔任三軍總教頭，常勸皇帝罷兵止戈，自然就阻礙了他們的復國大計！”

“阿彌陀佛！”

玄慈高誦佛號，瞋視慕容博，緩緩地道，“原來如此，老衲本以為你也是誤信人言而釀成大錯，后來更因愧疚而英年早逝。如今看來，你當年所作所為竟是處心積慮。想來你的目的是要宋遼生釁，重燃戰火，然后你慕容氏便可乘勢而動，圖謀大事！只是為你一家一姓的野心，害死這許多無辜性命，難道你就不覺過分？”

“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大事者，豈能拘小節？”

慕容博淡淡地答了一句，隨即，卻又忍不住的冷笑道：“何況，比起我來，你玄慈又能好得到哪里去，為了一己之私，放任葉二娘殺害了無數無辜嬰孩，少林方丈，果然是得道的高僧！”

“阿彌陀佛，此乃老衲罪孽，自當承擔。”

玄慈向著蕭峰以及那數百被害嬰孩的家屬道：“種種惡業，盡歸我身，此去無間地獄，我當永不超生，只為贖這一身的罪孽！”說罷，他竟抬起手來，猛然一掌，拍在自己頭頂，內力所及之下，全身大穴齊齊崩裂，整個人當即癱倒在地上。

“方丈！”

“師兄！”

眼見著玄慈大師自盡身亡，旁邊的玄難、玄生幾位大師連忙沖上前來，合力抱住他的尸體，周圍的僧眾也全都痛哭了起來，在場群雄，亦紛紛為之一陣唏噓，但也知道，玄慈此番自盡，乃是因他不得不死！

身為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師代表著少林寺的顏面，而今他沾染了一身罪孽，縱然不是主謀，但為了少林寺數百年來的聲譽，卻也他不得不死，就像當初蕭峰在知道自己是契丹人后，縱然丐幫幫眾極力挽留，他還是辭去了幫主之位，目的是為保全丐幫名聲，此刻，玄慈大師不惜一死，又何嘗不是為了保全少林寺千百年的聲譽！

眾人正自感嘆，就在這時，卻聞一旁的智光大師亦道：“阿彌陀佛，既造惡業，便嘗惡果，老衲也到了該償還惡業的時候了。”說話間，他自盤膝往地上一座，口中不斷誦經，須臾，聲音漸落，魂已歸西。

“玄慈方丈，智光大師，你，你們..........”

眼見著昔日的好友、同伴，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趙錢孫身子一顫，口中忍不住的呢喃自語起來，他好似瘋了般，一陣大哭，一陣大笑：“什么舍身報國，什么英雄好漢，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師兄！”

“趙兄！”

譚公、譚婆、單正等人見狀，連忙一聲驚呼，搶上前來，但趙錢孫卻自大哭大笑著，他推開了自己的師妹好友，抬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隨即，他口中狂噴出一股鮮血，整個人仰天倒在了地上，一雙眼，在臨死前，煥發出一絲清醒，他看向蕭峰，口中呢喃道了一聲：“對不起！”

“你..........”

頃刻之間，三大仇人，悉數死在自己的面前，蕭峰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悵然，全無報仇雪恨后的痛快，他深吸了一口氣，猛然轉頭看向慕容博，兇厲的眼神，伴隨著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老匹夫納命來！”

殺意噴張，怒發沖冠，怒喝聲中，只見蕭峰合身一撲，雙掌齊出，使得赫然乃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一記殺招，澎湃掌力洶涌如潮，宛若排山倒海般直向慕容博擊去，誓要將這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兇首惡斃于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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