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開無雙 一百零三章 你品,你細品
把一臉不甘心不情愿的潘娘子打發回房,他轉回身,二狗子正在趾高氣揚地揮手對左右街坊喊道:“散了散了,不就是打斷萬雪齋的管家的腿……”
張大郎租賃房子的這條巷子挨著校場,離他家老宅不遠,原本,這條巷子根本沒有,是那些做小買賣的衛所兵侵占校場土地,私建民宅,最后,就形成了這么一條長長的巷子。
這些世代軍戶的衛所兵又沒有讓他三尺又何妨的宰相肚量,故此巷子極狹,也就是二人并排走的寬度,在康飛看,這才應該叫瞎婆婆巷才對,可惜這巷子里面沒住著個瞎婆婆,而是因為巷子里面起碼一半的人不是姓馬就是姓張,故此叫馬張巷,后來諧音,就叫成了馬掌巷。
當然,他家梗子街其實也不寬敞,古代街道,兩馬并弛,就算是寬了,在康飛看,也就是一個巷子的寬度,要他接受的街,那得是皇城御街的寬度,才能叫街。
這馬掌巷里頭,別看都是普通人,都是些做小買賣的,可若是去查黃冊,個個都是軍戶。
大明的軍戶制度是這樣的,每一軍戶由長子充當衛所的士卒,叫做正軍或者旗軍(注1),老二老三老四……叫做貼軍,或叫軍余余丁,長子若陣亡,次子補上,次子陣亡,三子補上,所謂軍戶世襲,役皆永充如果這戶人家都死絕了怎么辦?不要緊,從原籍勾族人頂替
你品,你細品。
真是太慘了。
所以揚州城里面罵人,你個殺頭的,你個充軍的,來源都是軍戶,甚至到了五百年后,老人出門溜達碰上老街坊,笑著說一句,你到哪塊充軍啊,當然,這時候已經演變成了俚語的調侃了。
此外,正軍備戰,家里面是不是就享受相關待遇呢?
別做夢了,封建王朝這么美好?你以為是我兔么?
長子給朝廷賣命,次子就要勾當軍馬糧草
比如說,揚州今年因為遭逢倭寇,天子給了恩典,免百姓錢糧半年,按說,這是德政罷,老百姓可算是松一口氣了。
但是,你把封建王朝官僚想得太好了,這免的錢糧不會落百姓頭上,揚州府照樣收,隨后,余丁勾當糧草。
比如的比如,嘉興府當地某糧長要繳納錢糧缺失,這時候,他會找到當地的草料廠,使銀子買一筆,而這些草料廠的都管,都是當地坐地虎,有專門的門路。
剛才所說的免百姓半年錢糧,基本上就是由余丁給勾當到這樣的草料廠,然后,草料廠給個結,余丁就可以回去了。
前文說兵部尚書加左都御史銜韓石溪上表朝廷,說魏國公和南京守備太監沆瀣一氣,侵占蘆課、草場銀說的草場,就是這種了。
這種余丁干的就是這個,如果路上碰上了短路的強盜,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回家賣兒賣女賣老婆賣房子賠償吧。
這種軍戶,甚至有個專門的詞匯,叫做州縣軍戶,你做買賣做的再大,架得住當地府衙這么折騰你么?
都是些可憐人吶!
好就好在,江南升平,沒什么戰事,故此軍戶繁衍生息,日益龐大,在北方,軍戶逃亡成風,仔細品一品,也就能理解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這些人脾性當中未免就有些混不吝,碰上事情也敢出頭,倒不是真膽大,而是你能把我弄死還是竟敢的光棍勁,也算是一種對生活的反抗罷。
所以二狗子吹牛說打斷萬雪齋家的管家,未免就有那不屑的,“二狗子,你以為我們都不識數還是竟敢?人家明明講了,是二老爺的外事管家,二老爺,萬石齋,萬石齋和萬雪齋,那相差的,何止一個字?”
古代娛樂不多,八卦算一個,大家津津樂道與萬雪齋娶小馬馬,以及萬老二想著過繼兒子到萬雪齋家,好繼承諾大的家私。
豪門恩怨,這玩意兒老百姓可樂意看了。
辣塊媽媽,你們鹽呆子,有錢又竟敢,等朝廷抄沒你們的家,我到時候就去順兩個金夜壺銀碗筷,說不定還能皮一下你們的小馬馬……
二狗子被人這個一說,頓時惱羞成怒,“森,森,森,你快森,就你話多……”
那人被罵,不怒反笑,“二狗子,別這樣啊!那戴小老爺說不定馬上就帶挈你做個官老爺了,到時候再幫你娶一個馬馬,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萬雪齋。”
這話,惡毒得很,誰不知道萬雪齋以前是徽商程明卿的書童,書童么,大明人都懂,正經人家誰會把兒子賣到大戶人家當書童的?至于再幫著書童娶一個馬馬這樣的話,更加不用說了……
不過,二狗子有點傻,他沒覺得這樣不妥,反而是反唇相譏,“你這個是嫉妒我,我不跟你一般計較。”
那人被二狗子這么一說,頓時目瞪口呆。
辣塊媽媽,我這個是嫉妒你啊?我是罵你好不好。
二狗子看對方那表情,格外開心,忍不住就咧嘴笑了,反而是那個徽州的壯丁,這時候忍不住就提醒狗爺,“小二老爺,這廝在罵你哩。”
結果二狗子不解風情,頭一昂……不得不說,老張家祖上色目人,二狗子他老娘當初更是出名的美人兒,不然何至于讓當時的揚州衛指揮使張恭給霸占了,故此二狗子顏值著實不丑。
二狗子這么一昂頭,正午的陽光從那騎馬墻的縫隙中灑落下來,照在他臉上,頗有點傻狍子洗澡露香肩的架勢,“我自陪哥哥睡覺,你管得著么?”
周圍一圈人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反轉身的康飛聞言,忍不住一捂臉,心里面有一句話,辣塊媽媽,我身邊怎么就沒一個省心的呢!
他快步走過去,一伸手,啪地一聲就抽在二狗子的后腦勺上。
二狗子吃這一巴掌,勃然大怒,一轉頭,看見康飛雙眉豎起的樣子,頓時就軟了半截,訥訥道:“康飛哥哥,你打我做甚么?你不是說,打腦子會打傻掉……”
“你還怕打傻了?”康飛齜牙冷笑,“你分明就是個傻子,你叫什么二扣啊,你叫阿甘得了。”
他這話一說,結果二狗子的關注點跟他完全不一樣,反問他阿甘是誰,把康飛都氣笑了,“我是在說你是個傻子,你明白不明白?有你這么瞎說話的么?”
二狗子未免就垂頭喪氣的,哦了一聲就道:“那我以后不跟別人說與哥哥睡覺這種話了……”
噗嗤一聲,旁邊那徽州壯丁忍不住就捂著嘴巴笑了出來,二狗子怒目相視,那廝渾身一抖,正要解釋,結果這時候周圍哄然大笑。
“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二狗子啊,你是傻人有傻福,我要是戴小老爺,我也帶挈你……辣塊媽媽,我就說,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周圍街坊四散,其中的話,未必不是提醒康飛,這么忠心耿耿的小弟,你可一定要帶挈啊!
康飛瞪眼瞧著二狗子,手上拳頭捏了好幾下,真想狠狠揍他一頓。
這胡說八道的,日后我戴康飛的名聲,能好么?
一時間,巷子里只剩下剛才那鼠須男哎呦哎呦地叫喚了。
把拎起來的拳頭又放了下去,康飛終究沒揍這個自己夾袋內唯一的人才,人家街坊說的也沒錯,傻人有傻福么,二狗子都肯陪哥哥睡了,這么忠心,還有什么話說,自然是要大大地帶挈起來。
冷冷哼了一聲,康飛就指使那三個徽州壯丁,“你們三個,把這廝給抬走,萬石齋要是有話說,就說是我戴康飛說的,我上千個倭寇都殺了,不介意再殺幾個鹽呆子……殺完了,我拍拍手,就說是那扶桑貢使策彥周良殺的。”
三個徽州壯丁張口結舌,心說,小老爺你早說這話,我們也要踩他的腿……那說水滸的先生不也經常說,那大宋官員某某,因為擅起邊釁被大宋官家給殺了,這才引出后來梁山好漢征遼……
既然是扶桑貢使策彥周良殺的,朝廷也沒二話,大家誰還不明白,事涉國體,就沒有簡單的,殺了也就殺了,你還怎么地?難道要調十萬大軍渡海去打扶桑國么?
小老爺真是奸詐啊,早知道,我們也和湯震一起……但是,這時候再巴結,就晚了,狗屎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一時間都沒精打采的。
三個家伙拽著那鼠須男走了,康飛這時候就問那剩下的徽州漢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老爺,小人叫湯震。”徽州漢子湯震腿都彎了,滿臉與有榮焉,“上次跟小老爺一起沖過陣的,日后小人若是發達了,定然也跟兒子孫子們說,我是戴老爺府上累世的門下。”
康飛一聽,這廝,馬丹,這廝狡猾狡猾的,不過,夾袋里面沒人,就如同他說的那般,和自己沖過陣,按照大明的習俗,的確已經形成了隱約的上下級關系,若是二十年后人家真的上門打秋風,按照大明的慣例,你還真必須給人家一筆銀子。
話說,有讀書人進京趕考,經過揚州時缺少盤纏,拿個片子遞進江都縣,結果江都縣令回了三個字,知道了,沒給銀子,這位讀書人進了京,考中進士了,還專門寫了一首詩嘲諷,弄得天下皆聞。
打秋風是陋習,但是,習慣習慣,五百年后我們的中學生都知道,慣性力沒有強大外力根本是無法做出改變。
所以,康飛不能因為人家有陋習就不用人家,夾到盤子里面都是盤菜,先用起來再說罷。
故此,他就發話,“既如此,待會兒我要去幫二狗子討要個守備官,你么,就當個把總罷。”
注1:,你以為八旗是我大清獨創?錯了,人家是大明正經的建州衛,清承明制。
我在大明開無雙 一百零三章 你品,你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