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物之言豈能輕信?

眾人認為老者最起碼還要為自己辯解幾句的，沒曾想，他竟然連這極為“必要”的一步都給省略掉了！

面對眾人或鄙夷、或不屑、或探究的目光，老者的雙眸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絲悲哀：“不管你們信不信，為妖物做事，或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為錯誤的一件事情，若是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做出如斯選擇的！”

“呵呵……”人群中不禁有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得一位頗為年輕的男人很是不屑的輕嗤著道：“獻媚于妖物，就好比兔子邀寵于狼一般，你認為狼會因為兔子的順從、聽話便放過于它嗎？”

老者頗為贊同的頷首而言道：“所以說，我后悔了，因此，我們村莊的這一次獻祭，我來了！”

望著眾人有些不解的面龐，老者解釋著道：“當初，我被那只妖物捉到此處，被其給吸攝出了一魂一魄，從此，我的生命便被它給牢牢的掌控住了！”

“在它的控制下，我將一些人誘騙至此處，成為了它的餐食。”

“而和我一樣被其給控制了的，據我所知，不下百人！”

“原本若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胃口越來越大，漸漸地，它不再滿足于只是小打小鬧，它開始盯上了我們所處的村莊！”

“原本，對于它想利用我們竟而控制我們所處村莊的籌謀，我和其他幾位一直為其做事的人類都是不愿意這樣做的，但是，它向我們保證，一個村莊每年只取一人為祭品，而它在得到了祭品之后，不僅不會再對我們村莊出手，而且，在它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它還會保障我們村莊的安全！”

“你們也知道，當今天下并不安生，說不定哪一天我們村莊就會被某個妖物給盯上，從而被滅殺了個干凈，現如今，既然有妖物愿意保障我們的安全，而代價只是每年供應一個人給它進食，我們又哪有拒絕的道理？”

“更何況……我們即便想要拒絕，也得有那個膽子啊！”

聽得老者之言后，盡管有一部分人并不認同他的觀點，但是其神色卻也松弛了一些下來，不再像先前那樣極盡鄙棄之能事了。

畢竟，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只是每年付出一個人命的代價，便可以得到妖物的庇護——這對于一些朝不保夕、時刻生活在恐懼之中的村子而言，可謂是徹底的天籟之音了！

夏守一雖然并不知曉這個世界中的一些常識，但是從周圍這些“祭品”的神情當中，他卻是對這個世界的恐怖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雖然我并不認可用村民之命來獲得妖物的保護，但是考慮到這個世界的一些現狀，我也就不過多置喙了，但，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那只妖物的庇護，那你方才又為何會說，投靠那只妖物是你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難道后面又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嗎？”

“不錯！”老者有些悲憤的說著道，“一開始，的確如那只妖物所言，每年只吞食一位祭品，而它也的確是這樣去做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放過了其中的一位祭品，讓其回歸到了村子之內，繼而讓村子中的人再次送了一個祭品過去，從那之后，村子中的一些事情便開始變了！”

一旁，聽到這里的夏守一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熟悉之感——這個故事中被放回到村莊之中的那個幸運兒，怎么那么像是他先前所在的潛首村中的那位二丫啊？

二丫不也是被妖物給放歸回了村莊之內的嗎？

所以說……二丫有問題？

二丫并不像是潛首村中的村民們所說的那樣，是因為懶、臟、肥、丑的原因才被妖物給放歸回村莊中的？

不等夏守一繼續深想下去，老者已然繼續述說了起來：“原本，為了村莊能夠更好的生存與延續下去，村莊中的老人們決定，祭品就先從他們那里選擇!”

“用那些老人的話來說，他們反正已經活夠了，而且因為年齡的原因，他們還成了家里的負擔，倒不如就此去充當祭品，讓村子中的后輩們能夠更好的生存下去！”

“依照我們一開始的計算，等這些老人們全都充當了祭品之后，中年人也差不多步入到了老年人的行列，而原先的那些小孩子，也逐漸開始長大成人、生育后代了，新的生命也將重新降生，然后再按照這個模式周而復始下去，也只不過相當于是每個人失去了困頓的老年生活罷了，甚至還留有余裕！”

“以全村人的老年生涯為代價，讓村子能夠繁榮的發展下去，我們自是甘之如飴！”

“但，自從那位村民被妖物給放歸回了村莊之后，不知為何，總有一些本不應該那么快就老死了的老人突然薨逝，而村子中的一些青壯年也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尸骨無存，再然后，村子中一開始定下的‘以老年人為祭品’的策略也因為老年人的驟然減少而難以為繼下去了！”

聽到這里，有人忍不住的問詢了出聲：“聽你這話，那位被妖物給放歸回村莊中的那位村民，就是造成你們村莊中各種意外事故的罪魁禍首了？所以說……它是被妖物給控制了嗎？”

“沒錯！”老者眼眸之中的凄色越發的濃重了幾分，“當村莊中的人越來越少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發現了那位回歸村民的異樣，這才知道，原來從始至終，那只妖怪的胃口，就沒有局限在‘每年一人’的約定之上！”

“誠然，它是答應了我們，只要祭品按時供上，它便不會再騷擾村子，甚至在其它妖物侵犯我們村子的時候，它還會保護好我們村子，但是，它同時卻也沒有保證，若是村子里有人‘愿意’慷他人性命之慨的讓它飽腹，它卻不會去笑納！”

“畢竟，它只說了愿意在其它妖物的侵襲下庇護住我們，卻沒說還會管我們村民之間自己的事情！”

赦令符 第八章 妖物之言豈能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