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長安城外的莊園,即便在薛氏業已是一樁不錯的產業了!
因為背靠長安,薛氏精心挑選了幾種特別難保存的靈藥,于莊園中種植,依靠長安龐大的丹師等修行外藝匠人,獲得了遠勝于靈谷種植的收益。
諸如朝露草等靈植,所用的靈藥乃是每天朝陽前點綴草尖的那一點露水。
看似露水,實則緊貼著草葉表面,是一種表面裹著透明膠狀物的靈液。
用于合丹別有妙用!
但極難保存。
特別不能見日光,但又需要月光孕養。
故而尋常行商運送朝露草,需要連著草根一起采集,一束一束插在裝載靈泉的特殊玉瓶中,以帶斗篷的大車運輸。
每當白日,就要把車遮蔽的嚴嚴實實,而每當月夜,卻又要把頭蓬撤下,將靈植暴露在月色當中。
而長安左近諸原上的莊子上開辟的靈田,所種植的朝露草,便可命陰格少女,持著玉瓶在月色之下收集靈露,然后在天亮前送入城中丹坊!
如此一株朝露草每季能收集四五十次靈露,相比關外辛苦運來,獲利何止十倍。
薛氏駐留此莊園的大管家,竟也是一尊結丹中品的修士。
此間暴利,可見一斑。
那大管家膚白略胖,十指猶如短蒜,粗壯嫩白,翻著賬本靈活無比,一眼眼掃過上面復雜的賬目。
他吩咐道:“種植靈谷的那十幾戶再逼一逼,他們過的還是太好了!近年來靈谷的品質太差,須知靈谷須用苦耕…”
“苦耕苦耕,不苦如何耕的出來?”
“上等的靈谷需得用人的血汗,勞苦澆灌,精耕細作出來,莫要以為靈氣充足就頂用了!我告訴你,什么法術,都不如用辛苦,什么靈泉都不如用血汗。”
“下面的人不用血汗,老爺怎么吃得上好谷子?”
“還有,別讓他們有錢送那幾個娃兒去讀書,畢竟在長安腳下長大,有些靈氣,早早歸入田里用他們的靈氣來種谷,若是讀經把心讀野了!煞是難管!”
“可是…”下面的管事猶豫道:“畢竟是長安,逼得太緊他們干脆就拋荒,去城里當散修了!”
“而且學過經的人,伺候靈谷長得也好。”
“那是用智慧澆灌…不是一個路數。”大管家皺眉道:“長安不是不許流民入城了嗎?”
“長安雖有城禁,但這等城腳下耕作幾代的人,都想辦法有了出身,入城做個小廝仆役不難!”
“難怪長安越發難以種谷了!我聽聞南晉那里,世家都是直接抓人,圍湖開掘靈脈造田,以人代牛,用無盡辛苦榨出他們的靈氣來,供養上等的靈谷,所產的稻子品質尤其好!”
他微微思量,轉頭道:“這樣,你和他們說,薛族之中,還需幾位侍妾。”
“讓他們帶著自家的女兒來測根骨命格,若是陰命便可參修《純陰破玉訣》。”
“那可是上等的法訣,可有丹成上品的指望,一旦丹成上品,便是轉為正妻,也不無可能,那薛家的貴人就有他們那下等的血脈了!這又是何其有幸!”
下面的管事眼睛一轉:“真能攀上本家公子嗎?”
那大管家瞥了他一眼,放下賬本道:“怎么,你也想送女兒攀一個前程?你女兒也有純陰命格?”
“她哪有這等福氣,不過做不了正妻,做一個侍妾也是極有臉面的嘛!”
“侍妾有臉面?侍妾就是用來采補雙修的…他們世家公子之間相互送來送去,一身修為若遇不到良人,連采補都不夠,早早年紀便被采伐而死,許多人臨死散功,別說如花似玉的美貌了!你看了都要做噩夢!”
大管家許是看中他這個得力手下,笑著解釋道:“前些年夫人心疼少爺,為了彌補兵家煞氣傷身損壽之患,尋了十幾個陰屬體質的女子送來莊中修行,除了一個純陰之體預定了侍妾的位置,要用紅丸助少爺破功修成罡煞合一這一關,其他都可用于沖抵兵家煞氣之兇。”
“這幾年我讓這些純陰處子,用舌尖采集朝露草靈露,吹出去一個純陰凝露的名頭,沒想到這純陰采太陰之法居然頗為有用,幾個善于煉制陽氣爆裂丹藥的丹坊,都樂于抬價采購。”
“如今純陰凝露所獲,已經能覆蓋培養她們的成本…”
“這是我的一項大功,如今夫人有意延續這等招人培養之舉,想一想,給下面的人一個盼頭也好,從中挑選陰格之女,讓她們父兄出一筆錢養著她們修行,更能降低成本。”
“妙啊!大人,妙啊!”管事吹捧道:“到時候本家少爺不得人手一個雙修侍婢,以后大人手眼通天…”
“哪能便宜他們?夫人都是要發賣出去的。”
大管家冷笑:“到時候就說送去了仙門中修行,至于最后是青樓楚館,還是被世家收納,或者干脆被魔道采補了…這又與我何干?嘿嘿,修了《純陰破玉訣》,一輩子就是爐鼎的命。再沒資格來找我了!”
“還有那純陰之女,好像還是個小氏族破落戶,叫柳…夫人贈名如玉。”
“今日公子便要收納了此女,你去看著些,她沒得父母兄弟,別讓她壞了事!”
柳如玉含著口中冰冷的寒玉,勉力壓制著身體中翻涌的燥熱,薛家夫人身邊的婆子,皆是結丹的高修早早就給她服下了一枚虛凰浴火丹。
乃是催動元陰,將精血法力都化為鳳凰陽火,溫養元陰所用。
一旦服下,還有催情之效。
不但讓她法力難提,更得不斷咽下口中寒玉之津,催動《純陰破玉訣》不斷運轉,才能保持神志。
千萬年來,世家大族在這等方面,早已經手段嫻熟,對于下面的人扒皮剝骨,讓人絕望。
柳如玉讀過幾年經書,這些年來,看的更加明白,但看的明白只會讓她越發絕望!
莊中校場上,薛驥奴手中長戟如龍,卷起地上的塵沙。
《執戟八勢》,分為內煉四勢,陰陽勢、馭馬勢、驚龍勢、震雷勢,一步一步,由陰陽變化內煉至雷勁迸發,然后至破軍勢,七殺勢,貪狼勢,最后一勢名為雷龍,大成手中一把鐵戟猶如驚龍,攜帶雷霆,席卷百里。
乃是兵家的上層功法,源于昔年仙漢末年,袁氏族兵大戟士的法訣!
“驚龍!”
薛驥奴牢記族中豢養的老兵家所言;驚龍一勢便是要手中長戟活過來。
唯有將精氣神灌注其中,讓鐵戟有一種真的化為大蟒蛟龍,活了過來,震顫不已,難以駕馭的感覺,才算入了門。
而這一勢唯有轉為震雷!
將一身兵家煞氣和外景神雷罡熔鍛為一,才能降服驚龍,法武合一,真正入了兵家的上乘門庭。
就在他將手中鐵戟驚龍,煉得越發桀驁,兇氣肆意,難以壓制,準備收功回身采了母親為他準備許久的爐鼎,在今日徹底將震雷勢煉成的時候!
“嘍!嘍!嘍嘍!”
薛氏的莊園外突然響起呼哨聲,數十聲凄厲的叫響,從四面八方響起。
伴隨著哨箭的凄厲聲響,微不可查的‘奪’的一聲,一桿狼牙箭釘在院墻上,很快數十個搭鉤便拋了過來,掛住了柵欄。
莊園里,幾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夢中驚醒,大喊:“胡人來了!”
他們狼狽的翻身滾下床,摸著黑朝著家中狹窄處躲避…
而那些捧著玉瓶,在樓中等待朝露草凝結月華的年輕女子更是無措。
這時候,那些搭鉤鐵鎖一根根的繃直,在數十匹龍馬的橫拉之下,任由何等陣法營造的柵欄也擋不住。
長安承平已久,這新營造的莊子并無碉樓塢堡。
數十道身影騎馬躍入。
一個個臉上都蒙著遮蔽神識的黑布,做胡人打扮,但薛驥奴只見他們胯下的戰馬如何神駿,便知道他們絕非遷入關中,不安于室偷偷擄掠的胡部那么簡單。
“爾等何人!給我薛家一個面子…不然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為首的高大胡人赫然用鮮卑語喊了一聲:“這家的小娘頗為美,大家搶了就走!”
薛驥奴怒哼一聲,手中‘驚龍’翻轉和為首的胡人糾纏起來。
此時薛家大管家亦出門迎地,但只是一個照面,略微瘦小,但騎著馬無聲無息,騎術最為高超的一‘胡人’,突然一夾胯下的龍馬,身邊七八個伙伴氣機連成了一體,戰陣一轉,劈頭一刀斬下。
大管家丹氣猶如飛泉,打出一道五輪流火神罡氣。
五個巨大的火輪帶著五火神罡飛轉!
攜著劈山裂石,熔金灼鐵的威勢朝著一眾‘胡人’盜匪飛砸而去。
但瘦小的胡人凝聚同伴法力的一刀竟然猶如活物一般靈動一卷一翻,將飛來的火輪振開四道,最后一道人刀合一,刀光如匹練一卷,竟生生劈開!
薛大管家還煉有銅、鐵、錫三輪法器,配合五輪流火神罡頗為厲害。
但此番出手之后,他竟然不敢再管了!
薛驥奴手中鐵戟劈下一人,卻見一匹白馬如龍一般,其上的騎士一桿長槍亦攜帶風雷之音,只見白馬一躍,便跨過數十丈,來到自己面前。
鐵戟翻轉,兩桿月牙鉤向上一架,欲鎖住來人的長槍。
但那一槍攜帶馬勢,槍頭挑起一溜飛霜,隨著槍尖一抖,猶如無數點寒光綻放,雪花飄落,那恐怖的寒氣透骨而來,但一旦滲入五臟六腑,又如雷霆一般炸開。
薛驥奴握緊鐵戟的雙手,猶如針扎入骨髓,然后化為雷炸開,好懸沒把雙手松開。
他咬著牙拿著握住鐵戟,不敢再接下一槍了!
“各位好漢若看中了什么東西,自可拿去,何必與薛某為難?”
為首的胡人大笑道:“我要你還沒收入門的美妾!”
“好!”
薛驥奴一口答應:“只是她事關薛某修行,好漢自可留下名號,待我受用過后,立刻奉上!”
“哈哈…縮頭薛龜…要的就是你的爐鼎,我家老大剛剛出關,仙道在望,正要拿你那妾來賀喜…”
薛驥奴面色一變:“你們…”
卻是悟到了什么。
雖然仍舊一臉不甘,但卻再沒出手。
蒙著臉的拓跋禧從鞍上摘下一索,循著那一絲純陰氣機,他縱馬掠過小樓,將長索往內一套。
索如游龍一般竄入樓內,里面一聲驚呼。
拓跋禧便將長索牽著,躍馬向著莊內而去,一個衣裳凌亂的女子赫然被長索套著,尖叫著被拉了出來。
他架著馬,將女子在地上拖拉,似炫耀一般在薛驥奴面前繞了一圈。
薛驥奴面色鐵青,死死捏著鐵戟的雙手已經發白,但卻再未出手。
“你這等人,握著戟把又有何用?”
拓跋禧大肆嘲諷道。
那沖入莊園散開了驅趕薛氏家奴的胡騎,卻也發現了那小樓中持著玉瓶準備采露的女子,他們紛紛扔出套馬索,將那些女子從樓中拉出,猶如出畜生一般驅趕到這邊來。
“乖乖待著!”拓跋禧居高臨下,嘲諷薛驥奴道:“我們撤!”
“嗚呼…嘍嘍嘍!”
一眾惡少怪嘯著掠了人便走,數十女子被拉在馬后面,尖叫著,哭嚎著被拉入了黑暗中,那聲音驚動了整個原,附近七八個莊子。
但卻無一人敢上前。
薛氏也就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攜人遠去。
但李休纂卻越發不安了。
這些人果然在故意鬧大,說好只掠一人,但那些胡人見到女子就全然不顧了。
看到那些女子在地上被拖出了道道血痕,李休纂縱馬上前,一刀一個,把繩索盡數斬斷了!
眾惡少不解的停下馬,聽他道:“再拖下去要死人了!”
“說好只劫一人,為何鬧那么大?”
拓跋禧冷笑道:“如此膽怯之輩,那為什么還和我等廝混…滾回家去罷!兄弟們今日好不容易這般快活,輪得到你來煞風景?”
“不是我和你們廝混…”李休纂冷道:“而是你千方百計要混進來!”
“我給六郎送一份大禮,你急什么?要不,你把那馬送了?”拓跋禧指著李休纂胯下的碧眼玉龍馬,冷笑道:“你要舍得,這馬我騎走,女子留給你!”
“我讓你們不要把事情鬧大!”
李休纂道:“事情鬧大了,六郎臉上也不好看…既是他成丹的大喜,還是不要鬧出人命來為好!”
韋俊笑著勸道:“今日正在盡興呢!李家二郎何必與大伙為難?”
陰始孫野拉住李休纂道:“算了,阿纂!算了!”
也不知有意無意,他倆只將李休纂的姓名透露了出來。
“哈哈哈…”拓跋禧指著那些女子:“六郎豈會在乎這些豬羊果樹,當年塞外我等相約,入關以后,錢帛女子,國人見之盡可取,如今不過是取那少少的一點,此乃大魏與我等之約,你急什么?”
“放她們走罷!”
李休纂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了!”
拓跋禧只是冷笑著,從鞍上取下一弓,那些被斬斷了長索的女子已經驚叫著開始四散奔逃。
拓跋禧引弓箭指,瞄向了一女子的后背。
拓跋禧仰頭側身,躲過李休纂手里投出的長槍,碧眼玉龍所帶的那股塞外寒意隨著長槍沒入,白霜蔓延開來。
“你敢!”
“拿下他…”
拓跋禧對著身邊喝令,幾個胡騎頓時躍出。
世家惡少之中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上前阻攔胡騎。
但韋俊卻攔住了他們,道:“李小郎豈會被幾個胡騎拿下,先讓拓跋大王出了那口氣罷!”
拓跋禧換上了裂甲重箭,瞄準了那些奔逃的女子。
他興奮的舔了舔嘴角,卻看不見長安城中,一白衣女子神色越來越冷。
隨著她的手握住了面前虛空,水汽凝結成冰,被她一點一點的抽出一柄雪亮的冰刀。
院中,李沖感受到那一絲寒意,赫然睜開了眼。
破甲之箭,便是連長安禁軍重甲,都能穿透些許。
更何況這些不過修煉數年的女子?
拓跋禧已經能想象到那些嬌弱的身軀炸開血肉,身后李休纂憤怒的樣子,更加興奮了。
卻沒看見身后李休纂反手拔刀,一刀斬開飛撲而來的胡騎。
他身軀氣海之中滾滾云氣積蓄的陰勁終于在這一刀之下轉為陽勁,一點雷光將胡騎連人帶馬劈開,鮮血飛濺。
無人想到李休纂此番竟敢赫然動手,韋俊道:“休纂,你先冷靜!”
便驅馬上前,攔住了李休纂。
但此時李休纂已經投出手中的長刀。
那邊憤怒至極的拓跋禧也射出了破甲重箭,箭芒飛逝向前,要將那數位女子連成一線,釘殺!
長刀斬斷了拓跋禧馬后的長索,柳如玉…
不,應該是柳河東,將捆縛住的雙手向前伸去,用那刀氣斬斷了繩索。
她一聲嘶啞的尖叫,握住了刀柄,反手劈向身后的拓跋禧。
這一刻,就在破甲重箭即將觸及那女子傷痕累累的后背之時。
李沖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刀氣撲面而來。
整個宅邸似乎都籠罩在一道刀氣之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刀光中撕裂。
他仿佛看到長安上空的云海都裂開一道縫隙…
但定睛一看,卻空空如也,平靜如許,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家將莊叔俯身下拜,問道:“何以驚動老爺?”
“刀!”
李沖皺眉道:“我看到了一刀!”
若是李休纂在這里,他一定告訴李沖,他并沒有看錯。
那道刀光自他心中泛起。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凝固了!
宛若時空在此凍徹,又宛如刀光凝固了一切!
身旁的陰始孫身軀裂開…
這位他的從弟還保留著想要拉住他的姿勢,但身軀卻如被刀光肢解一般分離開來。
裂口處,血肉凍徹的痕跡,昭示著其神魂也隨著這一刀四分五裂。
而越往遠處,刀光就越密集。
韋俊被無數刀光淹沒,幾乎是寸碟一般,被刀光一寸一寸的碟滅!
而拓跋禧連同他射出的一箭,一并劈開。
李休纂身上亦有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麻木的冰寒透過傷口,叫他心中一片冰涼,戰栗。
他幾乎是清晰的看見那刀光如何從他的心中斬出,氣海之中那無盡云海被一掃而空,片片大如席的雪花飛卷化為一柄斬破了云海的長刀,飛掠而出。
所到之處,所有人的神魂盡是泯滅。
所有人的身軀一寸一寸崩潰開來,化為點點的冰屑,被風一吹,猶如雪散了!
但偏偏連他們胯下的馬毛都沒有傷到。
長安世家權貴中,最為囂張的一伙少年,無聲無息的泯滅在了這片小樹林中。
卑微的像是螻蟻…或是不如螻蟻,只如空氣一般。
消失了!
李休纂跪在了陰始孫面前,手顫抖著撫上了這位從弟已經冰涼如雪,凍徹成冰的血肉。
李休纂知道,陰始孫唯一能保留下來的尸體,是因為他擁有李家的血!
耳旁仿佛又回響起那位小叔的話語。
“知道不能招惹強者,很是機靈,知道不能招惹弱者,那就有一顆人心了!”
“所以…好自為之!”
柳河東舉著刀,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她低下頭,看著長刀,又回頭看向李休纂:“這刀…這刀不是我斬出來的!”
李休纂沉默的收拾好表弟的血肉,看了她一眼,走了上去。
柳河東再次揮刀。
但一聲尖叫,她便被李休纂下了刀,拎起放在了碧眼玉龍的馬背上,頭朝著馬屁股,和表弟的尸體掛在一起。
李休纂騎著陰始孫的馬。
帶著碧眼玉龍馱著的尸體和女人,朝著長安急奔而去…
不讓大家多等,過了十二點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