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美食達人 (五十一)

學生們在上課，整個校園空蕩蕩的，偶爾有教師提前從教學樓內出來，到食堂吃飯，對徐攸之視若不見，以為只是逃課出來的學生……雖然徐攸之的外表看上去不再年輕，但是現在的人成熟的早，也許只是長相老成了一點，這樣的例子已不新鮮。

最近一段時間，校園的出入管理非常嚴格，校門有保安看守，教師上下班都要在警衛室簽字，何況一個外人，如何混得進來？

所以教師們想當然的認為徐攸之是校內學生。

并非每個人都愿意多管閑事，他們只是普通的任課教師，又不是教導主任或者校長，當然不會做一些分外之事。

徐攸之感到‘悲哀’，即便他的面貌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也不能這么忽視自己吧？

明媚的陽光下，他感到了一絲困意。

徐攸之坐在教學樓正對面籃球架子下的一塊石板上，拄著腦袋，等待下課鈴聲的響起。

這副模樣，頗有一點憂郁青年的樣子。

不大一會兒，鈴鈴鈴的刺耳聲音響起，學生們從教學樓內魚貫而出，擁擠的人流中，徐攸之的目光飛快地在那一張張稚嫩的臉蛋中搜索。

這是一個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穿著一樣的校服，同時涌出的這么多人中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女孩，一個不留神就會錯過目標，似乎只能憑借運氣了。

但是徐攸之的視覺捕捉力強化了不止一個檔次，只要他肯認真對待，這點小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徐攸之眼皮子底下過目的人超過了五六百，依然沒看到阿思的影子。

徐攸之琢磨著，這小妞該不是被批評了一堆，飯都不想吃了吧。

要不進去找她？

徐攸之覺得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貿然出現在阿思的班級可能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

便決定再等一下。

終于，人流即將散盡，阿思拖著大部隊的尾巴，無精打采地走了出來。

這種狀態，和徐攸之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十分相似，尤其是失落的神態，讓人心生憐惜，不同的是，這張是稚氣未脫的少女容顏。

徐攸之莞爾一笑，將這里的阿思與多年后的阿思重合到一起，發現即便是相隔了很多年，她的性情似乎沒有發生變化。

從這個神情上，徐攸之確定了身份，是阿思無疑。

其他的學生三三兩兩，成群結伴，只有為數不多的人單獨行動，阿思就是其中之一。

和旁邊有說有笑的的學生形成鮮明對比，阿思顯得很孤獨。

徐攸之沒有直接迎上前去，那樣未免唐突。

因為這里的阿思不知道自己是誰。

阿思沒有往徐攸之這邊看，徑直走向學校的食堂。

徐攸之在后面悄悄地跟著，打算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和她搭話。

學生們午飯有三種選擇，一是到食堂就餐，二是校外包伙，三是去學校附近的小餐館吃飯。

其中，最經濟實惠的應該是包伙，一頓飯七八個菜，道菜管夠，而且每頓飯的價錢和外面吃碗面的錢一樣，不過對于飯量小的人不太友好。

最簡便省事的就是去學校食堂，離教學樓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飯菜也不貴，但是種類太少，除了盒飯沒有能吃其它的東西了。

口味自然沒得挑剔，食堂大媽的手藝相信很多人領教過，不僅衛生問題沒得保障，油水更是少的可憐，還不如家里的飯菜可口。

而且大媽們的服務態度，呵呵，跟欠了她八萬賬似的。

如果愿意多走幾步的，校外吃飯是最理想的選擇，同樣的東西，比食堂多花不了幾個錢，味道上則強過一大截。

可能是清楚自家食堂的水平，校方為了維護食堂的利益，要求住校的學生必須在12點10分之前回來午睡，遲到了是要扣分的。

而學生中，一大半來自城市周邊的小鎮和鄉村，幾乎都是住校生——這個年代，有條件租得起房子的家庭屈指可數。

由于學校強制性的規定，去校外吃飯時間上有點緊迫，來回走路至少需要十五分鐘，等餐十分鐘，這意味著用餐必須在十五分鐘之內完成。

這對慢性子的人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沒包伙的學生無奈之下，只好在食堂解決填飽肚子的問題。

阿思也不例外。雖然她吃飯的速度很快，但是家里面留給她的伙食費不多了，拿來充值飯卡都只夠一個星期用的，沒有條件去校外的餐館。

阿思得精打細算的花錢，才能挨到每半個月一次的‘回家’。

阿思回的這個家不是她在鄉村的家，而是姑姑的家，就在這個縣城，離學校只有幾公里遠。

其實，阿思的姑姑希望她住在自己的家里，但是懂事的阿思怕給別人的家庭帶來麻煩，堅持住校。

阿思每個月只回去一次，取鄉下的爺爺寄到姑姑家的生活費。

阿思知道爺爺的生活不容易，一把年紀獨自在鄉下務農，賺一點可憐的辛苦錢，還要拿出大部分供自己上學。

平常省吃儉用，印象中，爺爺從來沒買過新衣服，凈撿同村人不要的衣服穿。甚至還穿著打補丁的襪子和線衣，每每想起這些，阿思的心里就一陣的難過。

阿思一度因對家庭的現狀無能為力而煩惱，她覺得自己是個拖油瓶，讓本該安享晚年的爺爺生活得更加艱難。

阿思知道自己每花出去的一分錢都蘊含著爺爺辛勤的汗水，這叫她怎能不節儉呢？

阿思來到食堂，刷卡打飯，端著餐盤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徐攸之跟著一路過來了，這個時間段到處是人，他沒找到和阿思接觸的機會。

既然到了食堂，也得入鄉隨俗。

徐攸之心思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就在這兒吃午飯了。

只是他見排隊取餐的學生全刷飯卡，有點忐忑，自己沒有這玩意兒怎么辦？去借一個？

好在負責打菜的大叔不是古板不懂變通之人，徐攸之謊稱忘帶飯卡了，他便爽快地答應用現金也行。

有錢不賺是傻子，而且現金支付也免去了校方抽成，賣這一份等于其他學生的兩份。

當然，承包食堂的人不能總這么干，一旦被領導抓住，就有卷鋪蓋走人的可能。

徐攸之一只手拖著餐盤，在食堂黑壓壓的人群中掃視了一圈，鎖定了阿思的位置，徑直走了過去，毫無顧忌地坐在了她的對面。

阿思眉頭一皺，這人怎么回事，旁邊好幾個空桌子，干嘛非要和我坐一起。

阿思下意識地換個地方，剛要起身，轉念一想，吃個飯而已，這又沒什么。食堂爆滿的時候，陌生人之間在一起拼桌是常有的事。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阿思低著頭，自顧自地吃東西，她只知道對面坐了一個人，而不好意思抬頭查看對方的長相。

阿思想盡快的吃完，然后離開食堂。

忽然，一雙筷子伸了過來，扔下一個雞腿又迅速縮了回去。

阿思的動作瞬間僵硬，愕然的看向了徐攸之，意在詢問，你這是干什么？

“學業操勞，又要看書，不補點營養怎么行呢？”

原來，徐攸之見到阿思吃的很簡單，只有兩道素菜，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木耳白菜片，便忍不住把自己的雞腿給了她。

并且，這是個很自然的搭訕方式。

阿思沒動那個雞腿，眼睛盯著徐攸之，似乎在說，這和你有關系嗎？

“放心好了，我還沒吃呢。”

徐攸之擔心阿思嫌棄自己，解釋道。

阿思看徐攸之的面相眼熟，這會兒想起，這不正是不久前窗外看笑話的那個人嗎？

聯想徐攸之剛才說的話，認為有羞辱自己的嫌疑。

阿思氣不打一處來，“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徐攸之一點也不惱，笑呵呵的道：“之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也不晚。”

不過這話聽起來泡妞的嫌疑，阿思本人也是這么想的，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得多的人，該不會是要追求我吧？

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高中內，處對象的學生不在少數，阿思的班級就有好幾對這樣的情侶，放學后的小樹林中，時常能見到行為放蕩的男女在一起摟摟抱抱……她這方面經驗不多，可也明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

阿思不想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扯上關系，她要把精力放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不過仔細地掃了一眼徐攸之的五官輪廓，發現這個大哥哥一樣的人，長得還不錯的樣子，強健的身體和陽剛的氣質是大多數人所不具備的……凡是妹子，都有一個小鳥依人的夢想。

頃刻間，阿思厭惡徐攸之的情緒減弱了許多。

“你叫阿思，對吧？”

徐攸之想方設法地拉近關系。

“誰告訴你的，可從沒有人這樣稱呼過我。”

阿思反對道。

“哦，那你叫什么？”

“姜穎思。”

阿思脫口而出，馬上就后悔了，這么輕易就向對方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對方知道自己名字中有個‘思’字，應該也清楚自己的姓名。

這樣一想，心理平衡多了。

然而，這確實是徐攸之第一次獲悉了阿思的全名。

“行，我知道了，你趕緊吃飯吧。”

徐攸之點了點頭，給予哥哥般的關懷。

阿思猶豫了一下，終究沒能忍住雞腿的誘惑。

說實話，食堂的雞腿做的不怎么好吃，差不多是水煮出來的，沒啥味道。

即便如此，阿思吃的還是很香，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挑剔食物的人，窮人家的孩子哪來那么多講究。

而且她差不多半個月沒吃到肉了，早就饞的不行。

如今大快朵頤，總算滿足了口腹之欲。

徐攸之見到阿思不一會兒就將雞腿啃成了骨頭，而且意猶未盡的樣子。

徐攸之腹誹，怪不得會成為美食主播，高中時期就充分體現出一個吃貨的潛力。

徐攸之起身，又給阿思買了兩個雞腿和一瓶可樂，讓她一次性吃個夠。

美食可以令一個人忘乎所以，阿思吃東西上了頭，也不想那么多了，管對方有什么企圖呢，先吃飽再說。

就這樣，阿思將餐盤里的飯菜吃的干干凈凈，飯粒沒剩下一個，汽水也喝了半瓶，最后還剩下一個雞腿。

阿思抹了抹嘴，發現徐攸之這么半天連筷子還沒動，光看著自己吃飯了嗎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還剩下一個雞腿……”

徐攸之推脫，“這玩意成天吃，膩了。”

阿思神色一窒，啥家庭啊，成天吃雞腿？真能裝X。

徐攸之這樣說的話，阿思就不跟他客氣了。打算將剩下的這個雞腿塞進自己的肚子，但是她吃的已經八分飽了，強行再吃一個雞腿也不是做不到，可這樣就有點浪費了。

阿思朝食堂要了一個塑料袋，把這個雞腿裝了起來，留到晚上吃。

吃盡天下美味的阿思曾經也有如此節儉的一面，徐攸之感到怪怪的。

“謝謝你。”

阿思誠懇的說道。不管徐攸之是怎么想的，雞腿和可樂做不了假，承了人家的好處，就要道謝……爺爺告訴她，這是為人處世的基本素養。

“不必客氣。”

徐攸之跟著阿思混吃混喝了十來天，如今只是贊助高中的阿思幾個雞腿而已，當然沒理由居功自恃。

原本，阿思今天的心情十分糟糕，但是徐攸之的出現，以及憑空而來的雞腿可樂，致使她的心情愉悅了許多，充滿了陽光。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瞧見阿思吃飽喝足了，并且對自己沒有額外的抵觸，時機成熟，徐攸之便拋出了自己的目的。

說實話，他不覺得能在這里獲得有用的信息，但是穿越的次數珍貴，既然來了，就得努力的尋找線索。

“哦，你說吧。”

“是這樣的，我想……”

“等等。”

阿思突然打斷了徐攸之，“我想起了今天中午要值日，對不起，沒時間啦……”

說完，阿思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那行，晚上見，我請你吃飯！”

趁著沒走遠，徐攸之急忙說道。

超凡夢世界 52 美食達人 (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