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騎士的力量

離出發時間還有六天，赫蘿妮克每天都會在在金幣與面包傭兵團的后院練習揮劍，或是舉重，是的，舉重，并且同時做下蹲。亞澤目測赫蘿妮克舉起的石板大概有半噸。

也是這個時候亞澤才知道，這一整棟巨大的三層樹屋，外帶樹屋后的一個四百平米的用五米高的石墻圍起來的院子，都是這個加上自己僅有三人一鷹的金幣與面包傭兵團的財產，同時也是金幣與面包傭兵團的總部。

其實根本也沒有別的分部。亞澤暗自誹腹。

無所事事的亞澤頭兩天還出去逛了一下，稍稍見識了下精靈之城克洛里斯的風土人情。

這里的原住民是為人所熟知的自然精靈，但因為種種原因，這里也吸引了大量的外來人口，其中最多的是人類，又以魔法師居多，第二多的是各種其他種類的精靈，暗夜精靈，海洋精靈，極地精靈等，還有半人馬，奇美拉等種族。

在克洛里斯所有外來者都被精靈們強制要求居住在他們精心培育的樹屋內。在這里，無論是住宅旅店還是酒館，都是如金幣與面包傭兵團這樣樹屋，只有大小的區別。

而亞澤后來才知道，自己第一天早上看到的“幼龍”并不是真正的龍。

受到團長賽琳娜嘲諷臉加大聲嘲笑的雙重打擊后，才得知那種“幼龍”是魔導師級別的法師對自己的專屬魔法寵物使用變形術變化而成的，但除了改變外觀，并獲得了一點點巨龍能力外，沒有任何實際作用。

如果碰到真正的巨龍的話反而很容易引起那些高傲且容易暴躁的頂級魔獸的怒火。

巨龍無比強大的同時付出的代價就是極低的生育能力，所以這個世界上巨龍可是非常少見的物種。

而后，一些記憶慢慢地出現在亞澤的腦子。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導師！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你們中不合格的人全部踢出去！”

“英勇、榮耀、忠誠、公正！憐憫！犧牲！毅力！謙卑！”

“記住這一切！這是一個英雄必須擁有的道德！”

“腿屈平！手抬直！直視劍刃所指的方向！”

“揮劍！揮劍！還有一千次！”

“告訴我！你為什么向我隱瞞這枚撿到的銀幣！用他人的財物享受生活難道是正確的的嗎！”

“亞澤！為什么你沒有去幫助受傷的哈維！是因為它拖累了你狩獵嗎！是因為它只是一只獵犬嗎！”

“你的平刺已經夠穩夠快夠準了是嗎！這就是你不參加練習的原因是嗎！這還遠遠不夠！”

……

亞澤能感覺到這份記憶里，原主對這位僅是一位地騎士的導師查爾斯無比的尊敬信任和感激，以及一點點的畏懼。

“唉，像極了在補習班學畫畫的我。”

“英勇、榮耀、忠誠、公正、憐憫、犧牲、毅力、謙卑，騎士精神么？平時的練習就是揮劍扎馬步搬木頭石頭？沒有什么吸氣吐納？也沒有什么覺醒血脈？甚至沒有什么技能書？”

亞澤摩挲著下巴，眼神閃爍。

“查爾斯導師也完全沒有提到過什么技能血脈力量之類的，只是鍛煉他們的身體，教導最基礎最樸實無華的劍技，這樣看來騎士在魔法師面前很吃虧啊，就算肉體再怎么強大，照樣會被各種魔法按在地上摩擦。”

“可是，三階之后的騎士的地位僅比魔法師低一點點，這不太符合常理啊，難道三階之后騎士會擁有其它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說的通，不然差距會在魔法師的魔法越來越強后不斷拉大。”

從那天之后亞澤就開始了揮劍練習。從未摸過劍的亞澤笨拙地揮舞著長一點三米，寬一掌的雙手大劍。

劍身同普通的鋼鐵打造，但做工很好，是亞澤的導師在他晉升騎士后贈予他的，重三十千克。

三十千克的大劍提在手里亞澤并未感到沉重，他覺得自己舉起一百千克的東西應該毫無壓力。但拿著三十千克的大劍揮舞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僅僅按照記憶里的動作揮舞了十多下，手中的劍就開始歪斜了，然后越揮越斜。同在后院練習的赫蘿妮克皺著眉頭，無表情的臉上都不禁透著一股古怪。

亞澤也不怕被笑話，繼續揮舞大劍，揮夠了歪歪扭扭的三百劍的小目標才停下來休息。

“呼——才三百劍，記憶里可是揮夠一千下才能休息啊，為什么我才揮了三百下手腕就這么酸痛了？”實際上已有二十九歲的亞澤不想承認自己還比不過一個小孩子，這具身體的原主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得揮舞三百劍才能停了！

“嗯？才休息幾分鐘酸痛感就消去了大半，恢復能力很強啊。”亞澤點著頭思考，“如果騎士的力量還有恢復能力也能一直不斷增長，未必不能達到一種近似肉體成圣的狀態，嗯？綠巨人加死侍？”調侃著轉移自己不想繼續揮劍練習的想法，亞澤站了起來，提起大劍，沉默地繼續揮舞。

三百次。

“休息一下。”

四百次。

“休息一下……”

五百次，六百次，八百次。

……

一千次！

大劍揮舞的軌跡仍然歪斜，卻越發平穩，單調枯燥的練習持續了整整一天，身體內部的記憶與來自地球的靈魂進一步交融，似乎亞澤靈魂深處某些潛在的東西默默地改變著。

日暮。

金幣與面包傭兵團雖小，但待遇沒得說，每頓飯都是精致無比。得益于精靈之城克洛里斯的繁榮，僅坐有三人一鷹的長餐桌上輪番上著各地不同的美食，對刻苦訓練的騎士，更有充足的肉食供應，亞澤在訓練之余疲憊的精神也能得到來自味蕾的治愈。

“呼，第三天了，總共六千次揮砍，四千次直刺，四千次撩擊，四千次橫劈。”沖洗完的亞澤癱倒在木床上，呈歪扭的“大”字狀。

從最開始的揮舞大劍三百次休息一次，到后面的一千五百劍才休息一次，亞澤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曾經拖稿賴床踩點趕時間的憊懶一點點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異常堅定的毅力，認定目標不動搖的決心。亞澤心里明白，這是來自原主的意志。

亞澤能感覺到，原主的意志和記憶在不斷地改變著自己。

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閉上眼睛，感受著手腕，臂膀，腰背，大腿，膝蓋，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烈的火辣辣的酸痛感，亞澤不甚在意。

第一天的晚上自己還想過放棄，但現在卻再沒有一點放棄的念頭。

更何況第二天一醒來這些酸痛就會在騎士強大的恢復能力的作用下消失。

亞澤已經學會去欣賞這種來源于肉體，作用于精神的疼痛。它們刺激著自己，揮劍練習單調無趣，令人厭倦，又折磨自身，這種疼痛不斷地沖擊著自己的意念，但毅力高筑的城墻堅決地將它們抵御在外。

這是源于內心無比強大所帶來的樂趣。

“也許這就是騎士的力量吧，心靈的力量。”

銀白，金黃，緋紅三輪圓月西落，新的一天到來。

已習慣性早起洗漱，先揮劍一千五百次的亞澤提著大劍尷尬地站在后院中。按理已經在舉著厚重石板下蹲的赫蘿妮克站在離亞澤五米遠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這位是想干嘛。

尷尬地對視了幾分鐘，見赫蘿妮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一直盯著后，亞澤只好自顧自地練習起來。

用過精致的早餐，主動收拾好餐具后，亞澤又來到后院，赫蘿妮克繼續站在了五米遠處，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這么搞其實挺瘆人的，姐姐。

繼續枯燥乏味單調無趣的練習。

劈、斬、刺、撩、擋……

一千次、兩千次、三千次……

一萬五千次、一萬六千次……

從最開始的略帶尷尬，亞澤慢慢進入狀態，沉浸在每一劍揮出收回的過程中。

“手臂酸痛。”

不能休息，才六千四百一十二次。

“劍太沉了。”

不能休息，才七千六百七十四次。

“手腕沒有直覺了。”

不能休息……

“控制不住力氣了。”

不能休息……

“這樣再揮下去也沒多少效果。”

不能休息……

“就休息一分鐘，休息完了馬上繼續。”

不能休息。

沒有多余的話，也無多余的動作，只一次次，機械地重復著出劍，收劍，出劍，收劍的過程。

亞澤的眼里并不是茫然或著麻木，而是愈發鋒銳的堅定，愈發熾熱的決心。

沒有力量怎么去追尋回去的路？

不就是一千劍嗎，我揮他個一萬劍又如何！

五米外的赫蘿妮克不再繼續看了，低下頭轉身就走，無情緒波動的眼里滿是思索。

第二天，穿戴整齊的亞澤已經準備動身前往離這不近的集合地點，開始自己的第一個傭兵任務了，卻被團長告知，得晚些時候再去了。

亞澤繼續著每天近兩萬次的揮劍，并沒有以“明天要出任務不如今天放松一下”的理由來讓自己懈怠。

直至即將晚餐，一天未出現的赫蘿妮克不快不慢地從樓梯上走下，腳步平穩有力，臉上難得露出一點喜悅的情緒。

賽琳娜把手里的餅干塞進嘴里，模糊地問道：“突破了？”

赫蘿妮克也未回答，只是向后院走去。賽琳娜抓了一把餅干在手里，跟了過去，亞澤緊隨其后。

赫蘿妮克輕松地搬動自己用于舉重的厚重石板，將其放置在院落中央。

站在石板前，赫蘿妮克閉上眼睛，像是在追尋身體各處更深層次的力量。

“砰！”

一拳揮下，重重地將石板砸得下陷五六公分！石板從著拳處龜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塊。

亞澤明顯感覺到腳下一陣輕微的震動，嘴角抽動。

我錯了，這才是騎士的力量。

異世深淵騎士 第三章 騎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