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瘋狂
普通瘋子和超級瘋子的區別在于 前者只是因為執念太深而瘋魔，而后者，則是已然把執念升華成了生命的唯一意義。
陸豪不愿意冒哪怕任何一點險。
因為那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他害怕萬一失敗，自己會崩潰。
但古博士則不然。
為了實現某種偉大或者自認為偉大的目的，他可以放棄一切。
所以，在聽到“我拒絕”三個字時，他就和陸豪徹底決裂了。
此時此刻，伴隨著嗡的一聲，儀器已然啟動。
實驗室進入滿功率運行狀態。
這個過程古博士已然期待了很久，現在總算是得償所愿。
復蘇藥劑注入營養液，稀釋至最佳比例，再加入各種封存的藥水，最終匯聚成一股淡藍色的液體，如同浴缸一般，將楚雯全部浸沒。
淡藍色的液體開始生效，楚雯的身體機能產生輕微恢復，像是一塊被放在冷藏室的肉開始解凍。
低溫可以讓她保持“休眠”狀態更長的時間。
而現在不需要了。
儀器在滴滴滴的冒著紅光，心跳，呼吸，腦電波，全面衰竭。
很早之前古博士就斷定，她如果解凍后，絕對活不過三天，是徹底死到涼涼，再牛逼的科技也救不回來的那種。
現在實驗開始，成功的概率是，零，或者百分百。
看著那運轉起來的儀器，古博士無比鄭重的在洗手，臉上莊嚴肅穆的表情，宛若一位虔誠的僧人。
實驗室里的燈光徹底照亮了他。
一遍。
兩遍。
三遍。
然后他戴上了一次性醫用橡膠手套。
手術臺上，納米機器人已經開始工作，從口鼻之中，潛入楚雯腦海中，尋找著最適合“腦核”的安放位置。
古博士聚精會神的看著成像儀，看到那猶如迷宮般的腦部構造。
他研究過無數顆腦袋。
對于人類腦部結構的構造，早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此時此刻，他額頭漸漸冒汗。
向來殺伐果斷的他，這次卻罕見的猶豫了。
他圈出了兩個區域。
大腦？
還是…
小腦？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而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門被重重推開。
陸豪穿著睡衣拖鞋，頂著一頭白發，出現在大門口，連臉上的胡須泡沫都沒擦干凈，看上去匆忙和狼狽到極點。
當看到陸豪的時候，古博士眼中更是浮現出焦急。
沒時間了。
在陸豪出現的第一時間，他按下了按鈕。
交給上帝嘍。
“不要！”
陸豪大喊，卻是已然根本來不及了。
古博士按下按鈕之后，仿佛達到了某種精神上的高潮，此生無憾，臉上洋溢出無比幸福的微笑，眼神極其平靜的看著陸豪。
“對不起，老板。”
陸豪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暴怒著，疾步沖過來。
暴怒之下的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
古博士鼻血頓時冒了出來，嘴唇都被牙咯破，血肉模糊的樣子，卻是在輕快的笑。
像是小孩子玩鬧一樣，他圍著低溫床繞圈，調皮的朝陸豪做鬼臉，吹起了口哨。
“我就這么干了！”
“來啊，打我，來，打我。”
“要是 成了，你打我一拳，我還你十拳！”
“略略略…”
輕佻的語氣，放肆的姿態，優美的小碎步，他像是在跳舞。
看著他這幅模樣，陸豪沉默下來，身體僵硬，眼神凝固，呆呆看著低溫床上的楚雯。
儀器上。
那兩條代表著心跳和腦電波的線，開始劇烈而無須的波動，時而升到山巔，時而墜落谷底。
陸豪的表情和眼神，心跳和呼吸，也隨著兩條線的波動而波動。
“要活了，要活了！”
“我是神！”
“我就是神！oh，哦！哦！哦！”
古博士開始放聲歡呼起來，陷入一種狂喜的狀態，想著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慶祝動作。
如同大猩猩般錘著自己的胸膛。
又如同足球運動員進球后，在地上滑跪。
又如同耶穌般，張開胳膊，吐出舌頭，作出一副宛若自己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樣子。
“滴…”
然而，就在這時，儀器的聲音拉長了。
凄厲的警報聲中，那兩條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生命線”，在瞬息間變成一條直線。
生命體征歸零。
與此同時。
楚雯的身體表面，開始彌漫出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覆蓋了她的全身，將她牢牢包裹其中。
看到這畫面，兩人徹底呆住。
陸豪身體一晃，扶著旁邊的儀器，低頭，仰頭，茫然四顧，舔著嘴唇，眼神中失去了焦距，撓撓腦袋，又放下手，顯得手足無措。
古博士也是從狂喜中驚醒，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模樣。
呆滯。
呆若木雞。
眼神里的光，也徹底熄滅了。
他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失魂落魄。
畫面。
在這一秒，徹底定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陽光從正午到了黃昏，再從黃昏到了深夜。
實驗室里。
楚雯的身體已然被徹底冰封，形成一塊晶瑩剔透的，至少有三十公分厚度的冰。
就連那淡藍色的溶液，也被徹底冰封。
玻璃罩子表面，都浮現出冰花。
陸豪呆呆坐在柱子旁，看著這塊冰，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已然頹廢到極致，即便煙燃燒到手指，卻也恍然未覺，一連串長長的煙灰落地，煙頭自然熄滅。
古博士仰面躺在地上，嘴巴張著，無力的一張一合，像是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
失敗了。
徹底失敗了。
鏡頭切換。
風呼呼刮著。
有雨點降落下來，淅淅瀝瀝。
夜幕中的森林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卻被雨點完美掩蓋。
一支黑色小隊，猶如幽靈般快速前進。
他們裝備極其齊全，各種輕重武器，夜視儀，紅外線成像儀。
個人戰斗素質也極其杰出，在靠近門外和崗哨時，狙擊手和沖鋒隊，幾乎是同時開槍，瞬間干掉了所有警衛。
小隊繼續前進。
他們摸進了實驗室。
一層層門禁被暴力破解，警報聲大作，他們長驅直入。
一路闖到了最里層。
陸豪和古博士看了一眼，嘴唇動動，卻依舊是無動于衷。
因為已然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