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霸者的江湖 180、昔年一幕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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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狂徒卻打斷了他的話。“孩子想練劍是好事,難不成你還想讓他繼承咱們那幾個鋪子?打一輩子鐵?賣一輩子點心?”
燕五心里苦笑。
干凈如洗的青石街上,過往行人少了些往日的喧鬧,似是也被這愁雨所困,人雖多,但卻瞧著比人少時還要冷清,格外安靜,只有一些個腳步聲。
本是好耍貪玩的稚童,也是下意識斂了天性,乖巧的跟在大人身旁,好奇的打量著一個個在雨中撐傘埋頭而行的人。
微雨。
一旁的燕五聽到兒子這么說,聞言雙眉一聳,作勢就要訓斥。
那孩子瞧著年幼,薄唇星目,劍眉挺鼻,可臉上卻少見同齡人才有的神情,譬如天真、好奇、單純,倒像是個大人一樣繃著小臉,穿著一身青緞小衫,挺腰直背,老成的厲害。
可惜啊,那雙眼珠子卻時不時偷瞧向一旁的男人,敢情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他又何嘗不想讓兒子練武功,可自己哪會劍法啊,便是燕七教的拳法也練的不全,武功只能說勉強保身,哪還能教兒子武功。至于孩子他娘那就更不用說了,不但是沒落的世家小姐,而且還是庶出,武功都不會,只是被當作用來聯姻攀親的工具,當年若非李尋歡出面,說不定娘家人還瞧不上他。
燕狂徒溫和一笑,伸手將娃娃抱入懷里。
男孩下意識回望了一眼父親,眼里頗帶遲疑,但那遲疑轉瞬即逝,他道:“大伯,我也想練劍!”
似是知道他心里的難處,燕狂徒溫言道:“行了,瞧著根骨也長的差不多了,往后我教他練劍!”
燕五身旁,一個長相清柔,眉目干凈的女子笑道:“十三,還不快謝謝你大伯!”
“謝謝大伯!”
“怎么?大伯臉上有花嗎?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誰干的?誰他媽干的?”
燕五眼眶一紅,眼中立馬血絲滿布,瞧的目眥盡裂,他一下撲到在土中,捧著老人殘缺不全的尸骨,淚如雨下。
燕狂徒未曾言語,只是胸腹間的氣息卻粗重的嚇人,頭頂的靡靡雨霏此刻狂卷四沖,狂風呼嘯來去,好不駭人。
他默然不語,只是俯身跟著燕五把那些尸骨一塊塊又重新拾了起來,但拾著拾著,他身子卻一顫,原來土中并非只有人骨,還混有豬骨頭,和狗骨頭。
白飛飛也忙跟著彎腰去撿,幾人花了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可是這堆亂骨中足足有四五副人骨,其他豬骨頭和狗骨頭更是不少,而且多殘缺不全,根本難以補全。
燕狂徒站起身子,面無表情。
“算了!”
燕五惶急的身子一顫。“再找找,肯定可以的,可以的。”
他雙手早已沾滿黃泥,狼狽不堪,瘋了般挖著。
“找不到了,又也許這些都不是!”
燕狂徒冷冷的言語像是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燕五失魂落魄的站起,像是丟了魂一樣望著被挖開的土墳,他緊攥雙手,眼睛里滿布殺意。
深深望了眼面前的土墳,燕狂徒一揮袖,土石如浪翻滾,不過轉眼,大地已被抹平,像是從未出現過什么。
“回去!”
保定城。
雨還在下,卻比先前要更壓抑。
先前本還往來不絕的路人,如今望穿整條長街居然難得瞧見幾條身影,雨中肅殺暗起,冷的刺骨。
一進城,哪怕大人懷里的孩子都察覺到了異樣,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寂靜的可怕。
似只剩腳步聲,還有“沙沙”的雨聲。
陰澀的雨空,昏暗的長街,像是罩下了一張羅網,無論墻瓦俱是被雨絲涂的一片黯淡。
走了不到六七十丈。
“嗖嗖!”
街邊的屋頂忽見數十支羽箭破空射來。
同時四面方同時傳來驟急的腳步聲,屋檐上、巷道里、屋內、樓上、人影浮動,繼而露出真容。
“燕狂徒,你可還記得當年的血債?”
一聲冷喝。
卻見前一刻還空蕩冷清的雨中,現在竟似蟻群出穴般站滿了人。
何其相似的一幕。
“大派?”
“是你們挖了我義父的墳?”
燕五早已按耐不住,怒目而視,氣的渾身顫抖。
可無人應他。
這些人龍蛇混雜,良莠不齊,何況又是名門正派,又怎么會明面上承認自己做了這等挖墳掘墓的事。
“問什么,反正都得死!”
燕狂徒雙手一攝,好似摘星捉月,只把那漫天箭矢自空中吸攝而下,插在了地上。他抬頭視線環顧一睨,語氣輕的嚇人。
“說得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姓燕的,勸你最好交出“無敵寶鑒”,這樣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則到時候,看我們怎么炮制你老婆,嘿嘿,我這……”
不想時隔多年,這些人竟還惦記著莫須有的東西。
人群中,有尖細聲音怪笑響起,只是沒等他說完,眾人眼前已見燕狂徒憑空不見,但下一刻又出現在原地,不同的是,他手里多了個尖嘴猴腮的漢子。
燕狂徒面無表情的望著他,眸子里像是亮起兩朵沁人心肺的寒火,明滅不定。
“十三,把眼睛閉上!”
屈指一彈,漢子求饒驚恐的神情已凝固在臉上,眉心“噗”的炸開一個血洞,貼著地面倒飛出去。
“好個狂徒,竟敢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殺人!”
“死到臨頭還敢行兇!”
“今天必要將你手刃,以報昔年大仇!”
“天下英雄?憑你們這群土雞瓦狗之輩,也配在我面前稱英道雄?”
燕狂徒眼神忽又一冷。
“你們把李尋歡怎么樣了?”
有人冷笑道:“哼,那姓李的助紂為虐,與你分明是一丘之貉,如今只怕自身難保,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燕狂徒淡淡地道:“也罷,看來,當年放過你們是我做錯了,今天,我就把這錯補上!”
“去李園!”
“想走?做夢,殺!”
陰云,密雨。
寒光晃動,這一剎那也不知道多少刀尖出鞘,便是長街都仿佛被照亮,映著一張張各異的面容。
“嘩!”
腳下雨水濺起老高。
四面方,無不是刀光劍影。
天上也有人影撲來,除了地上沒人。
千百刀光劍影,像是洪流,淹沒而來。
雨仍舊下著。
越來越大。
好大。
只見他們面前,是一座老墳。
可是這座墳如今卻不知什么時候被人刨開了,墳土四散,露出了破敗腐爛的棺木,棺蓋已不知去了何處,一具尸骨正散亂在泥土中,殘缺不全,上面滿是刀劍劈砍后的痕跡。
燕狂徒哈哈一笑。
“哪還用得著謝,反正有的東西是時候也該給你們!”
清明。
他當年為完善“翻天三十六路奇”曾遍閱無數武功秘籍,“金風細雨樓”所藏秘籍幾乎被他翻了個遍,其中拳掌指爪,刀槍棍棒幾乎無所不納,這些東西大多都在他腦子里。
這些東西,足夠成為一個世家崛起的底蘊。
幾人且說且行,一直走到半山腰處,往右沿著條小路又走了二三十步,可突然,所有人全都停住了,空氣瞬間凝固。
愁雨迷離,絲絲縷縷,宛如剪不斷,扯不亂的棉絮,為這天地憑添了幾分凄冷清寒。
保定城外,西北處的一座青山上,此處依山傍水,但見幾條身影沿著山徑而上,五個人,兩男兩女,還有個九歲的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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