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79開始做文藝 第17章 戰區會議
到了3月14日,一連也隨著營部一起從前線撤到了屏邊,當疲憊不堪的部隊整隊經過屏邊縣城的時候,受到了當地各族百姓的夾道歡迎。
PBMZ自治縣位于滇南省紅河州東南部。距省城春城300公里,至交趾首都荷內300余公里。
后世這里為自衛反擊戰犧牲的戰士修建了三個烈士陵園,安葬著13軍、50軍和滇南邊防部隊的1000多位為國捐軀的烈士。
戰友們來醫院看望張偉,卻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連長梁三喜犧牲了。在攻打諒山的戰斗中,為了保護戰友,在戰斗即將結束的時候犧牲了。
當一排長哭喪著臉告訴張偉這個消息的時候,張偉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至此,一連三個主要指揮員,兩死一重傷。
張偉剎那間淚如雨下,這個老大哥一樣的梁連長,無論是對這具身體的前任還是對于自己都是頗多照顧。在全連戰士都因為自己的膽小怯懦而疏離自己的時候,他卻一直相信自己,沒有放棄自己,給自己講做人的道理。
張偉前世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這一世也只有一個還未曾謀面的妹妹。所以他這一世真的是將梁連長當成了自己的親大哥來看待。
張偉想到:“不行,我要回連隊,我要和戰士們在一起,一場大戰剛剛結束,連隊的事情正是千頭萬緒的時候,我不能待在醫院無所事事,我要肩負起連長未盡的使命。”
想到就做,張偉雖然受傷極重,但是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身體零件受損,只是因為失血太多才差點掛掉,此時,經過二十來天的休養,傷口基本都已經愈合了。
于是不顧醫生和老娘的反對,張偉在他們一不留神的情況下,帶著小李逃出醫院,回到了一連,氣的老娘直跺腳。
滇南,春城。
位于春城軍區的西線集團指揮部里面,一幫軍長、師長們剛剛開完戰區戰役總結會。此時他們正在觀看錄像,放映的是戰場影像資料,這些都是隨一線戰斗部隊行動的攝制小組所拍攝記錄下來的。
這些錄像都將作為寶貴的歷史資料保存下來,指揮員們可以從中分析出基層部隊存在的不足,畢竟人民軍隊已經多年無戰事了,需要重新適應戰爭,需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需要在戰爭中成長。
這場邊境戰爭雖然暫時勝利了,但是也暴露出了部隊的很多不足之處,當然也涌現出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
一眾指揮員們邊看邊分析討論著,氣氛十分熱烈。
當播放到攝制小組在232高地所拍攝到的那份資料的時候,放映室內的軍長、師長們一下子都被震驚到了。
從遠處拍攝的畫面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看出這是一場爭奪某高地的戰斗。中交邊境地帶山勢連綿起伏,敵軍在很多山上都修筑了工事,控制了一座山頭就可以控制一大片區域,因此為爭奪高地的控制權而發生的戰斗很常見。
畫面中一支身穿草綠色軍服的我軍小分隊被壓制在敵人的陣地前面,無法發起沖鋒。此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對身邊的戰友吩咐了幾句,然后越眾而出,壓著身子向前迅速行進,到達雷區邊緣的時候他突然躺倒在地,向前翻滾而去。
正在一眾指揮員們沒有弄明白這個戰術動作的意義何在的時候,那具身體壓過的地面一聲巨響,緊接著地面一陣顫動,草屑、泥土都被拋灑著沖向了天空。
“哇,這是用身體在排雷啊,這個小家伙,要得。”一個師長驚呼道。
從地雷陣上滾過的那道身影,給了放映室內這些身經百戰的將軍們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感。
畫面還在繼續,只見那具身影略微停頓,狼狽的從地上坐了起來,搖晃著腦袋甩去塵土。接著又繼續向前翻滾而去,在他經過的地面壓發雷,絆發雷一顆接一顆的被引爆。直到被地雷炸響的沖擊力擊打的昏死過去,那道身影才停止了動作,也不知道最后犧牲沒有。
放映仍在繼續,前面的這名戰士倒下了,但是排雷行動并沒有停止。接下來是第二個戰士,第三個戰士,第四個戰士,都在重復著剛才的那一幕,用血肉之軀硬生生的在雷區中趟出了一條前進的道路。而這短短的一百多米的沖鋒道路,一共埋葬了六名年輕士兵的生命。
放映室內不復剛才那熱烈討論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不是經過藝術加工的電影,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在這場戰爭中的一幕。
錄像中那一個個年輕的身影,那義無反顧的慨然赴死之舉實在令人欽佩。
放映室內坐在最前面的那個身經百戰,幾乎經歷過共和國所有戰爭的老人也被震驚的無法言語。
直到播放結束,他才緩緩地站起身子,向著幕布行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身后一眾將軍們也都默默地起身行禮。
老人向身邊的攝制人員問道:“這是哪個部隊的?”
攝制人員查看了下筆記本,回答道:“是13軍37師109團一營一連。”
37師歷史悠久,在抗日戰爭時期他的前身是八路軍第129師386旅的一部,在解放戰爭時期是中野第4縱隊第10旅,這也是劉鄧大軍的老部隊。
這些番號都是響當當的,后面座位上的將軍們聽到這里,議論紛紛,不禁感嘆果然還是老部隊的作風頑強。平時不茍言笑的13軍軍長“雷神爺”也是頗感自豪。
老人又問道:“那個山頭很重要么?”
攝制人員回答道:“這個無名高地是阻擊越軍316A師東援老街和柑塘,保障軍主力圍殲敵345師的關鍵所在。本來是二連的任務,我們攝制小組也是隨著二連一起行動的。但是部隊在敵后穿插時,天黑走岔了路,營部就將任務臨時分派給了一連,所以當時時間很緊張。事后我們采訪了那個連隊的戰士,了解到當時離營部要求的時間只有不到十分鐘了,為了打下敵人的碉堡,避免給敵人主力部隊逃脫的機會,那個連指導員號召戰士們用身體排雷,第一個排雷的就是那個指導員。”
老人十分詫異的說道:“哦,這還是個連級干部,叫什么名字?”
“叫張偉。”
雷軍長聽到這個名字卻很吃驚,不禁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叫張偉么?”
“確定,就是這個名字。”
老人又問道:“那幾個戰士叫什么名字,他們都犧牲了么?”
攝制人員忙又翻看筆記本,回到道:“還有五個戰士,一排二班的張明杰,李宜年,馮國安,一排三班的李峰,鄭玉泉。其中四個都當場犧牲了,只有張偉指導員和李宜年被送去了野戰醫院,當時戰事緊急,我們跟著部隊往高樂去了,就沒有繼續跟進,但是當時二人受傷都很重。”
老人想了想,叫過身邊的參謀人員去調查一下。
然后向著雷軍長問道:“小雷,你認識這個小鬼么?”
雷軍長回答道:“我也是在戰前才知道有這么個人,不過沒見過本人。在戰前動員會上面我還指桑罵槐的臭罵了他一頓,沒想到是個好樣的。”
有人調侃道:“你個雷神爺,這么好的兵都不愛惜,你還罵人家。”
雷軍長解釋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個小鬼開始是在軍部做文化干事,去年下半年才下連隊。就在戰前他的母親居然把電話打到我的軍部來了,讓我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把他給重新調回軍部。”
老人問道:“這個小鬼能量還不小么?他老爹是哪個?”
雷軍長說道:“也是咱們軍人子弟,將門之后。”
老人疑惑起來:“姓張,是哪家的孩子?”
雷軍長解釋道:“說起來他老爹可還是司令您的老部下,現在好像是在帝都軍區吧,叫張云光。”
“哦,竟然是張云光的兒子,不過這脾性看起來倒是確實和他老爹挺像的,也是個不怕死的家伙。”老人贊道。
旁邊其他眾位軍長師長也都恍然,原來是當年那個橫行晉西北的張瘋子的兒子啊,老爹瘋,這兒子也瘋啊。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活下來沒有。
“不對,他張云光敢和RB鬼子坂田聯隊硬碰硬的家伙,不會犯這種錯誤吧?”老人說道。
“是啊,開始我也以為是他老爹的意思,氣得我牙直癢癢,因此我在戰前的動員會上把這件事抖了出來,臭罵了這小子一頓。但是后來我收到張云光的電報,讓我不要受到干擾,把他的兒子送到最危險的地方去磨練一番。”
“嗯,這才是他張云光的性格嘛,不過母親疼愛兒子的心情我們也要理解。”
雷軍長感嘆道:“還是戰爭能夠磨練人啊,我聽他們營長說,張偉這個小鬼之前在部隊里面也是個慫包,只會到處投機鉆營拉關系,沒想到這一拉到戰場上來了個大便樣。”
“是啊,我們的軍隊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打大仗了,又經過那十年的沖擊,現在不乏那種蠅營狗茍之輩,將社會上面不好的風氣都弄到軍營里面來了,真應該將他們都拉上戰場來,在戰火中淬煉一番。”老人感慨道。
“司令說的有道理,我看可以給軍委打報告,建議用這交趾人練練兵。”一個軍長突發奇想說道。
“哦,怎么個練兵法子?”老人感興趣的問道。
“雖然眼下我們從交趾勝利退兵了,但是有北極熊在后面撐腰,看樣子交趾人肯定還會糾纏不休。我們可以將全國各個軍區的部隊都拉過來進行輪戰,以半年或者一年為期,輪番上陣,讓各個部隊都感受下戰爭的氛圍,不然等我們這些老家伙退下去了,軍隊里面連個會打仗的都沒有了。”
下面眾人議論紛紛,都感覺這個計劃可行。
“好,你回去擬份報告,我們以軍區的名義發給軍委。”老人也贊同道。
這時,放映室的門被推開了,剛才離開的那個參謀回來了。他走到老人跟前說道:“報告司令員,我給37師野戰醫院打電話問過了,李宜年同志已經犧牲了。張偉同志全身被彈片擊中三十余處,當時失血過多,也差點犧牲,不過現在已經傷好出院回部隊了。”
“這么快就出院了?”
“醫院說是偷跑出去的,我又把電話打到他們營部,營部的參謀說是那個一連的連長和副連長都犧牲了,張偉忙著回去主持連里的工作。”
一眾指揮員們不住地贊道:“是個好樣的。”
一位軍長插話說道:“我看這個事跡需要宣揚一下,這六名戰士需要好好表彰一下。”
另一位軍長也說道:“我看可以報請軍委授予戰斗英雄稱號。”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老人最后說道:“在這場戰爭中涌現出了很多類似的英勇事跡,大家回去要協助政治部門抓緊整理上報,到時候咱們開一個總結表彰大會。”
從1979開始做文藝 第17章 戰區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