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紀年 第八十九章 棋局
不知為何,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從鬼谷子的殘念口中傳出卻是那樣的意味深長。
此刻,從他的語氣中我竟然莫名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而我卻說不出到底問題出現在哪里。
還未等我仔細思索,眼前早已定格的畫面便開始寸寸碎裂,隨著眼中重新陷入黑暗,我的耳中傳來了鬼谷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無論是為了神州安危,還是為了解開你自己的所有謎團,你都只能選擇前進,等到事情結束之時,你自然會知道時常出現在你夢中那個帝王一般的人到底是誰……”
隨著他話音落下,眼前的黑暗越發濃郁,我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緩緩醒來。
我一邊揉著有些昏沉的頭一邊抬眼看去,發現此刻我正趴在元磁之地的石桌上,就如同只是睡了一覺一般,而春亭就在我身旁的石凳上正襟危坐,他雙眼關心的看著我,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見到自己終于回到了現實之中,春亭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心中忽然便有了底氣,我仔細回憶著剛才所看到的畫面,一時居然不知該對他從何說起。
春亭自然看出了我的激動,于是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是難得的關切。
“你剛剛醒來不要過于激動,慢慢說,你剛才都看到了什么?”
春亭的聲音讓我逐漸恢復了冷靜,我仔細梳理著夢境之中所看到的畫面,以及鬼谷子的殘念留給我的那番話,然后將其一一轉述給春亭,希望他能從中發現一些我沒有發現的線索。
過了許久,我終于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轉告給了春亭,卻發現他似乎對此早有預料,在他的臉上居然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變化。
從春亭如今這番淡定的反應中不難看出,他似乎比我多知道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在我說完了所有的發現之后,春亭微微點了點頭,在他的語氣中只有感慨,并沒有一絲驚訝。
“原來真的是這樣。”
見到我想要開口的表情,春亭知道我想要問些什么,所以未等我開口便直接對我回答道。
“其實我也不見得比你多知道多少事情,但是在大伾山的那日,盡管由于我的修為不夠,未能尋回所有被封存的記憶,但是依舊有一些零碎的記憶碎片,莫名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在這些零散的記憶碎片之中,我看到了許多事情,其中隱約就有這把鎮秦劍,在我的腦海中持有此劍的卻并不是你,而是另有他人。”
“那時的我似乎一直躲藏在暗處,從未與持劍之人有過交流,但是另外有一人卻曾經吩咐過我,讓我注意著持劍之人的一舉一動,若有問題隨時向他稟報。”
“結合你剛才所看到的畫面想來,我所看到的持劍之人或許便是秦穆公,而那個吩咐我注意著秦穆公的人則只有兩個可能。”
“此人只可能是夜白或者鬼谷子,絕無第三人選!”
“你難道……”
聽到夜白所說,我再一次陷入了震驚,用手指著他卻不知道說何是好。
毫無疑問,秦穆公乃是春秋戰國時期之人,而春亭此刻居然告訴我,在他的記憶中曾親自躲藏在暗處觀察著秦穆公的一舉一動,還有一名疑似夜白或者鬼谷子之人曾對他有過吩咐。
既然如此那不就意味著,春亭除了唐朝之時的袁天罡之外,同樣有著另外的身份,他甚至與夜白一樣,早在春秋時期便已經存在于這個世間之中?
看著我震驚的樣子,春亭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少見的無奈。
“韓川,你不用如此看我,我現在就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那些記憶出現的極其突然,或許是由于其直接出現在我的腦中,所以我從來未曾懷疑過那記憶的真實性,但是對于具體的內容卻始終無法一探究竟。”
他掃視著這元磁之地,語氣中同樣滿是不解。
“剛才來到元磁之地時,或許是因為此地的特殊性,所以我腦中那些記憶碎片忽然變的極其活躍,我在隱約中似乎可以看到,當初那人曾把山海環放到了鎮秦劍首上的玄鳥之內。”
“而山海環乃是鬼谷子傳承之物,此物有靈認主,只有你才是它認定的主人,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會說或許你再一次進入鎮秦劍的夢境之中,便知道應該怎樣去做,如今看來此劍確實與你有緣。”
“或許是時機未到吧,其他的事我同樣一概不知,不過鬼谷子既然告訴了你,在鎮秦劍上還有第二道封印等著你去揭開,你不如現在便開啟鎮秦劍,看看其中有沒有另外的線索。”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有些難以接受,春亭話音落下,我再一次陷入了不安的思索。
從春亭剛才所說的內容之中很明顯可以聽出,雖然他不清楚當年發生過什么,但是他似乎并不排斥自己早在春秋時期便已經存在的說法。
前有手段通天神秘莫測的鬼谷子,后又有夜白與春亭這兩個不知從何處來到何處去的神秘之人,同時聯想到關山與弱水纏繞千年的宿命,在不知不覺之中,我似乎早已踏進了一場命運準備好的棋局之中。
可是,我明知道在這棋局之中危機重重,卻沒有任何能夠脫身而去的理由。
無論是身邊早已熟識的春亭、弈和,還是在萬象神宮中見到的上古巨兇無支祁,甚至包括在夢境中所見到的鬼谷子,他們的說法全部極其統一。
他們全部篤定的認為,我便是那傳說中的宿命之子,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那把鑰匙,若是想讓神州恢復安寧,我絕對不可能做到獨善其身。
而就算我姑且認為這只是他們的猜測,其實我并不是一切問題的根源,也不是那傳說中的宿命之人,擺在我面前的同樣還有著兩個問題。
其中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哲學史上最大的難題,“我”究竟是誰?
而第二個問題,則涉及到我踏上這條路最原本的初心。
關山紀年 第八十九章 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