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段煨表態

對于華陰，賈穆與楊修二人都懷著期待而又后怕的心里，前來的。

畢竟華陰屯駐的乃是段煨，屬于涼州聞名較早的大將，而段煨對于他們的態度，之前是與世無爭的，現在賈穆的目的擺在這里，他卻不知道段煨會不會心生嫌隙。

心中懷著忐忑，賈穆幾次想激將楊修，讓他使用楊家在華陰的權勢，出手幫忙。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楊修這廝看起來，竟然比自己還要緊張。

其實轉念一想，也確實這樣，家族原先都給他安排好了去安邑、洛陽舉孝廉出仕的準備，卻被他一時興起給耽擱了。

耽擱也就不提了，反倒讓賈氏父子，來回坑完之后，直接把他給搭了回來。

原本楊修覺著反正不再家又沒人知道，所性就不去管這些，可是眼下，離華陰越來越近，他緊張的不行。

他以為家里還不知道他在外面闖了簍子。

然而楊彪卻早已將楊修的事情和華陰楊家交代了，一應準備也都有所預先安排了起來。

懷著忐忑的心情，二人向華陰城緩緩的靠了過去。

華陰城外東郊涼亭

由百余西涼軍卒組成的隊伍，正矗立在道左。為首將領端坐涼亭之中，下方一員小將，引著頸脖朝著東方胡亂張望著。

良久，不見有人出現。小將撓了撓頭，轉身朝著亭內，又一次疑惑問道：“將軍，我等到底在此處等誰啊？”

斜眼撇了下小將，段煨嘴角擎起笑意，道：“等一個對涼州而言，很重要的人！”

“難道是大司馬？”

瞧著段煨搖頭，此時賈訪也有些無奈了。他還真不知道，西涼現在有哪個很厲害的人物？

搖著頭，賈訪又轉身，杵著腰刀矗立到道旁，百無聊賴的瞧著。

“將軍，人來了！”

正當眾人等的有些無聊之際，一名眼尖軍卒的呼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眾人循聲，紛紛向東邊看了過去。

當下只見黑壓壓的一片軍馬兵卒，向涼亭緩緩而來。旌旗高高飄蕩在上空，領頭數名將領跨坐軍馬之上，昂首挺胸雄姿英發。

只瞧著賈訪一陣好生羨慕，嘖嘖眼睛冒光的在軍馬、兵甲悍卒間貪婪的掃視，賈訪第一次見這么大的陣仗。

見此情形，身后的段煨也在涼亭內站了起來，緩緩走到停邊，看著一眾雄姿英發的西涼兵卒，心中稍微也升起欣慰之感。

西涼軍果然還是猛士悍卒！

而此時賈訪也貪婪的瞅完了軍容兵甲，開始朝著領頭的將領看了過。

這一看，他頓時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賈訪瞪大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看。

此時，遠處的賈穆等人的隊伍也已經來到了涼亭前。剛出華山時，賈穆便已經讓將士們打氣十二分精神來了，畢竟也算是路徑故里，自然要盡量展現出雄壯的軍容士氣！

翻身下馬，在楊修及諸將的陪同下，賈穆邁步來到段煨身邊，拱手抱拳：“賈穆見過段公！”

“哈哈哈！伯肅你終于來了！”朗然大笑，連忙上前扶起賈穆手臂，向亭中一引道：“吾于亭內略備薄酒，為你送行！”

“多謝忠明公！”

說著段煨便拉著賈穆入了涼亭。

當然眾人也隨著一同魚貫而入，邁步入亭，賈穆目光特意掃了眼，人群中的賈訪！

當下，賈訪腰桿一挺，昂首挺胸的直視前方。

賈穆嘴角一笑，不再看他，只隨著段煨便入了涼亭。

眾人分賓主落座，段煨掃了一眼賈穆身后的胡封、王雙、賈逵等人，只是微微頷首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言。

看向賈穆身旁的楊修，段煨道有些詫異道：“德祖，如何也會身在伯肅軍中？”

面上尷尬一閃而過，楊修面自鎮定，自顧道：“修受文和公之托，賈將軍邀請，此番隨軍平定關中諸地。”

“哦！”緩緩點頭，段煨仿佛才知道一般，扭頭看了眼楊修，見其面色泰然。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來。

隨后，三人互相飲了幾杯酒水。

賈穆與楊修二人便噤聲不再說話了，只是沉默的等著段煨出言。瞥了眼二人，段煨自然知道他們在等什么，準確來說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捏著杯中酒，段煨輕輕晃了晃，目光掃過二人臉上，最終定向賈穆。

“不知此番伯肅若是穩定關中之后，接下來當有何動作？”

置于膝蓋的手輕輕握了握，賈穆暗吸一口氣，幽幽道：“關中疲敝，近來年屢遭天災，若再這般亂下去，終將成為不毛之地。”

抬頭定向段煨，賈穆面色認真：“若穆平定了關中，定要勘選賢良，治理郡縣，使百姓安居，不再受兵革之禍！”

“那你的糧食從何而來？”聞言，段煨并沒有表現的如何色變，只是幽幽的拋出問題。

身體輕顫，經歷戰火的老將終究對亂世，還是有一個清楚的認識。

亂世，災荒是最大的元兇！

世道缺乏正義與秩序，百姓沒有生計與活路，左右不過一死。饑寒交迫的黔首之民不得不奮起反抗。

沉默了片刻，賈穆緩緩道：“八百里關中物阜豐盛，若可平定，積年之內定可重復強盛。”

“初始糧秣從何而來？”

再次直擊心靈的發問，賈穆終于沉默了。其實他想說，關中如今存留的世家豪族，才是手握巨大糧儲的存在。

往日李傕、郭汜劫掠三輔，也盡皆是村鎮百姓，真正涉及到大世家與連片豪族的時候，他們也不敢亂動，深怕牽扯到那種恐怖的力量！

其實在場的三人，都知道誰的手上有糧食。楊家作為關西大世家，手中糧食充足。段煨屯兵華陰多年，勸農耕桑，亦是手握充足兵糧。

此時唯一沒有糧食的便是賈穆，但是他有兵！

那是原先被關西世家嫌棄、朝廷拋棄的西涼兵，如今在他的手中，若想重新崛起，賈穆必須要舍棄一些利益！

深吸一口氣：“若是此番穆平定關中，番資助我軍著，兩年不征賦稅！”

終于面色驚變，段煨、楊修互相對了眼，雙雙盯著賈穆：“伯肅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在他們聽來，賈穆的話，完全是癡人說夢，即便是用這樣的方法平定了關中，在沒有后續的糧秣支持，他的兵卒也會在頃刻間瓦解崩潰的！

目視二人，賈穆慎重而肅穆道：“賈穆知道，近年關中之地，糧荒深重。以致兵災連連，雖其中有西涼亂兵之擾，卻亦有豪族屯糧之因。”

長吸一口氣，賈穆朗然：“然而關中穩定乃是眼下首要之事，若關中繼續混亂下去，我涼州失了民心將再難復起！是以，我必須放手一搏！

其二，關中之地，大亂之后方才會有大治！重新樹立秩序后的關中，以勸農耕桑為要務，屯兵修甲為輔助，待三年之后，關中穩定。兵出函谷，以關西兵卒之悍勇，必可橫掃天下，光復漢室！”

目光一亮，楊修與段煨皆顯露出些許精神。

賈穆的話里提到了豪族的糧食，說明他有想法，就看他們配不配和。若是配合，大家都一團和氣，若是不配合，言外之意，不惜刀斧加身。

楊修嗅出了不一樣的意思，段煨捕捉到了賈穆的膽魄。

而賈穆后面的話則用涼州、關西的關鍵詞，直接將楊修與段煨拉攏到這個極具使命感的事業當中，光復漢室！

至少從目前來看，賈穆是唯一一個提出“光復漢室”的西涼掌兵者。而眼前的兩位，顯然，對于漢室肯定是有一份執念的！

所以言語中的認同感瞬間拉近了三人之間的距離，再結合著原本便有的關系，對于這位敢于提出三年休兵的少年賈將軍，兩人已經基本上處于認可的地步。

“若是伯肅平定關中，免賦兩年怕也損失慘重，又如何度過呢？”

“戍軍屯田！”

面色詫異，楊修一瞬間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清楚。其實屯田從文帝時就已經誕生了，名臣晁錯就曾建議“徙民實邊”。

武帝時，趙充國便建議“屯田”于邊防，戍衛與墾耕并顧，于是自敦煌西至鹽澤，輪臺和渠犁皆有田卒起亭屯田自給。

然而這種模式直到東漢末年也僅僅是被用作，戍邊屯田所用，卻并沒有軍屯的概念！

“以軍中兵卒，開墾荒地，播種糧食，由免賦所得之糧食，散與流民耕種征賦！”

目光中微微泛起亮光，楊修能夠感覺到，賈穆的方法雖然暫時沒有觸及到豪強的利益，但長久以往還是會擠壓豪強的空間。

若是和平時節，此法恐怕難以實施，但是在如今戰亂荒蕪的關中，豪強本已經沒有多少，又哪里有勢力能夠聯合的起來同賈穆作對！

賈穆這一步或許真的可行！

楊修的目光越來越亮，無需貢獻多少利益，楊家便有可能換取一個安定的關中生存空間和一個未來矗立關西的涼州軍閥的庇佑，這個確實是個不錯的買賣。

“無論如何，只要伯肅為了涼州、為了大漢，本將一定支持你！”就在楊修愣神的空閑，老成的段煨已經脫口而出支持的話。三國毒士子 第54章:段煨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