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鬼王的條件

“到了。”

聽到屠夫的話，秦楓扯掉蒙住眼睛的黑布，幽暗通道里一個異人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鬼王知道你一定會來，他早已等你多時。”

鬼王知道他要來？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什么？

異人在前帶路，他長長的蛇尾拖在地上，偶爾搖擺，蜷縮……

秦楓跟在身后，兩人一言不發。

不是上次走過的路，復雜的地形如同地下迷宮，讓秦楓無法分辨方向。

走了一個多小時，再次來到鬼王殿，異人對秦楓點了點頭然后退下。

走進鬼王殿，秦楓抬頭看去，鬼王身上穿著中山裝，端坐在骷髏王座上正凝視著他。

“我很喜歡這身衣服，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

鬼王鱷嘴開合，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你知道我要來？那你知道我為何而來嗎？”

每次面對鬼王，秦楓都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就像他面對的是洪水猛獸一般。

“你難道不是來道賀的嗎？”鬼王端起桌上酒杯，隨后張開血盆大口，將酒水一飲而盡：“從今以后，異人不再是異類，他們可以為官經商，結婚生子，可以在陽光下行走。

而我，也如愿以償進入眾議院成為一名議員，這難道不值得慶祝？”

秦楓松了一口氣，鬼王不知道新人類的事，也或許他并不關心：“是的，我應該恭喜你！”

“但我并不覺得。”鬼王將酒杯放在桌上，聲音在鬼王殿回響：“馬銘博才不會大發慈心，他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

就在昨晚，議會又通過了一條新的決議，鋼鐵城13個區，所有人都可以免費注射猛獸基因，也可以出錢購買高等猛獸基因。”

聽到這個消息，秦楓非常震驚，眾議院大部分議員一直致力于打壓異人，如今大敵當前，為了共同抗敵，讓異人享有和普通人平等的權利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他們怎么可能會大量培養異人？

秦楓認真分析：“這對異人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可難道他們不怕異人勢大，導致尾大不掉？”

平心而論，秦楓雖然不打算成為異人，但對異人也沒有任何歧視。

進化的方式多種多樣，秦楓覺得擁有人格和人性才最為重要。

這一點，上位者并不是看不透，對他們而言，權利和利益才最重要。

“這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鬼王倒了一杯酒，用長長的鱷尾卷住，放在下方桌上：“喝一杯？新同事送的茅臺。”

秦楓也不客氣，坐在下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砸吧著嘴，眼睛盯著鬼王桌上的酒瓶，嘆道：“好酒，還是當官好啊，你新同事送了你不少吧？”

鬼王沒有回答他這個遇見的問題，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毫無疑問，人類都想獲得力量，異人獲得合法身份和地位，會導致無數普通人成為異人。

但這里面卻有一個巨大的陷阱，比如新法規定，猛獸基因由政府統一發放，發放數量由政府決定，而且只有在戰時發放，每一個異人還必須加入先鋒團，服兵役二十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在先鋒團服兵役二十年，最后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秦楓猛然抬頭：“政府讓普通人成為異人，實際上是讓他們當炮灰，異人得到合法權益，其實是一個陰謀？”

鬼王點頭：“這顯而易見。”

“你同意了，為了權利和馬銘博妥協？”秦楓冷笑一聲，失望的搖搖頭：“可笑，鋼鐵城的異人還在為你歡呼。”

“這不是馬銘博的決定，是部分議員施壓議會通過的法案。”鬼王緊接著解釋：“他們身后是財團，貴族，軍閥，大戰將起，他們必須聽從調遣上陣殺敵，他們手中的軍隊就是他們的話語權，他們只在乎榮華富貴。

而現在，新法誕生，大量異人加入先鋒團，他們就能最大程度減少私軍傷亡，保住自己的權利。”

鬼王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牢騷，除非他懷著目的，秦楓用手旋轉著桌上的酒杯，頗有些遺憾的說道：“我很同情異人的處境，也對那些自私自利的軍閥，財團和貴族表示憤慨。

把這些說出來，也許你心情會好一些，如果你需要一個傾述對象，而我又恰好合適，我有空會經常來做客，我喜歡你的美酒。”

繞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鬼王，聽了秦楓的話也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是那種滿懷心事需要找人傾述的人嗎？

鬼王決定不繞彎子了，直截了當的說：“你能幫到我們。”

秦楓毫不猶豫的搖頭：“我不能。”

他只是來做一筆交易，不想惹麻煩，能讓鬼王都頭疼的事，可見這麻煩有多大。

“你至少聽聽我的意見在回答。”鬼王開始變得暴躁，他身體中的鱷魚基因在影響他的情緒。

看到鬼王充血的眼睛，手掌將王座上的骷髏頭捏的粉碎，秦楓眼皮跳了跳，立馬轉變態度：“您請說，我洗耳恭聽！”

鬼王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眼中煥發出色彩，凝神著秦楓：“這世上唯一能幫到我們的就是你，因為你是秦王唯一的后人。

我們希望你能成為一位偉大的領袖，領導人類和異人，但很可惜，你的體質決定了你無法成為進化者。

但你還有另外的路，注射猛獸基因成為異人。

想想看，秦王的信徒遍布鋼鐵城，而異人又獲得了合法身份，到時只要你登高一呼，必定從者如云，無論是異人還是人類，都將擁戴你成為新一代的秦王。”

秦楓問道：“這是你的最新計劃？”

鬼王手指敲打桌面，沉默片刻才回答：“是的，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這些計劃開始實施，包括與眾議院妥協，就是為了讓異人身份合法，為你鋪平道路。

我們破釜沉舟，而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秦楓躺在座椅上，苦笑著搖了搖頭：“成為異人，這并不是我要走的路啊！”

鬼王耐心十足，不厭其煩的勸道：“人類進化本來就是多樣性的，從本質上來說，新人類才是人類進化的最佳方向。

當然，舍棄記憶和一切，這種極端的自殺方式，所有正常人都無法接受。

難道你也覺得異人是異類嗎？”

秦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抬頭看向鬼王：“你怎么知道我的體質特殊？”

“我知道很多事，我有這個能力。”

鬼王沒有明確回答秦楓的問題。

秦楓心中的疑惑揮之不去，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道：“你既然知道我的體質特殊，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的體質也存在無限可能，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有其他選擇。”

鬼王沉默了，他已經創造了足夠多的條件，但他依然沒能說服秦楓。

“那么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

鬼王很煩躁，鱷尾不斷在地上抽打。

“我想找人。”

秦楓松了一口氣，等了半天，終于說到正事了。

“你應該去找鬼眼，你來鬼王殿就為了這事？”鬼王沒能說服秦楓，心情很不好，他揮了揮手，說道：“你走吧，在我還沒考慮好是否給你強制注射猛獸基因之前，離開我的視線。”

秦楓簡直無語了，明明是鬼王讓人帶他來鬼王殿的，現在反倒怪他起來了？

但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秦楓說了句“再會”，轉身匆匆就走。

等秦楓離開，馬面出現在鬼王殿，低著頭顱不甘的問道：“鬼王，就這么放他走了？”

“我在等他別無選擇。”

鬼王從王座上起身，說道：“別忘了我們現在這一切是誰帶來的。

我們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給他一個對我們有利的選項，但卻不能強迫他。”

永夜圍城 34、鬼王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