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愛與恨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新人類，那個本該死在峽谷棗林的人。

怎么可能？

幾百只猿猴，再加上覺醒中期的猴王都沒能留住他！

他們設下陷阱，將新人類帶到猴群老巢，付出了六條人命的代價，但新人類現在卻好端端的站在他們面前。

沒人說話，也沒有人反抗，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顯得多余。

新人類走進山洞，環視一圈，突然問道：“他呢？”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他在找誰？

秦楓開口：“誰？”

新人類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一段長鞭：“他死了？”

那是李宣用的長鞭，他在找李宣？

鐘明給了眾人一個眼神，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輕輕點頭：“他死了。”

“他是第一個看到了我內心深處迷茫和無助的人，我和他本來可以成為朋友。”

新人類的話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想和李宣交朋友？

莫驊順著他的話說道：“很遺憾你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你可以把這條斷鞭帶走，這是他唯一的遺物。”

新人類將斷鞭扔進火堆，面無表情的開口：“人類脆弱的身軀不堪一擊，把那些都忘掉吧，別忘了你們此行的目的！”

新人類在提醒他們，他們第一小隊的任務是捕捉新人類。

“你想讓我們把你送進城？”鐘明目光閃爍。

新人類漆黑的眼瞳盯著鐘明：“你不愿意？”

鐘明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第一小隊死傷過半，就是為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們不能這么做。”鐘明語氣堅決，就算是死，他們也絕不妥協。

“雖然看起來很愚蠢，但我欽佩你們的無畏。”新人類語氣平和，但卻帶著無限殺機：“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們一個當烈士的機會吧，我想除了你們，還有很多人想把我帶進鋼鐵城，去換取賞金和財富。”

眼看戰斗一觸即發，秦楓突然挺身而出：“等等，我們應該談談。”

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秦楓語氣真誠：“信任是合作的基礎，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們你為什么要去鋼鐵城！”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新人類停頓數秒，問道：“你們人族有個（忘憂盟），對嗎？”

聽到（忘憂盟）這三個字，在場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忘憂盟）的宗旨，是為了讓人類擺脫憂愁煩惱，忘記所有一切不開心的事物。

而忘記憂愁的唯一辦法，就是擺脫過去，成為一個全新的自我……新人類！

這是一個極端組織，但他們卻有眾多信徒，特別是外城貧民窟。

當一個極端的觀點植入腦海，那種觀點就會成為他的信仰，并堅信不疑。

他果然不懷好意而來，這個新人類很有可能就是（忘憂盟）的對外聯系人。

“你要去見（忘憂盟）的人？”莫驊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不能帶他去，哪怕戰死在這里。”

人族對（忘憂盟）深惡痛絕，但他卻像病毒一樣潛伏在鋼鐵城，這其中定然有鋼鐵城高層充當保護傘。

那些人才是人族的叛徒，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讓人族萬劫不復。

“抱歉。”秦楓緊握長刀，眼眸逐漸變冷，盯著新人類說道：“你觸犯了我的底線，我不能帶你去鋼鐵城。”

也許會死，但那又如何？

秦楓有他的底線和原則，那些東西值得用生命去堅守。

“我應該把話說清楚。”新人類不以為意，淡定的說道：“其實，新人類也有類似（忘憂盟）的組織，我就是其中的一員。”

聽了新人類的話，眾人皆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劇情轉變的讓人措不及防啊！

“你想變回人類？”愛麗絲不可思議的問道。

新人類一直都非常神秘、強大，人類根本無法滲透，沒想到新人類居然也有類似于（忘憂盟）的組織，這可真是個勁爆消息。

“不。”新人類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們沒有辦法變回人類，我們都很清楚，新人類雖然和人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卻是完全不同，并永遠站在對立面的兩個種族。”

“我們與（忘憂盟）的共同之處在于都被同類視為異端。”

“而不同之處在于（忘憂盟）想要變成忘掉過去，忘掉所有的一切，從而獲得力量甚至永生，這是他們的取舍。

而我們，則想要追溯源頭，想要了解過去，我們想知道自己在“蛻變期”之前是怎樣的存在。

在新城學堂，人類老師教會我們語言，我們從老師那里理解“家人”，“親人”，“兄弟”，“朋友”這些詞匯的模糊概念。

我們想知道在“蛻變期”之前，我們是否也曾有過家人，兄弟，朋友。

老師告訴我們，這些答案需要自己去尋找，所以我來到了這里。”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除了（忘憂盟）這種異端，誰又愿意丟棄家人，忘掉過去成為新人類？

毀滅自我，殘破的軀體破繭成蝶，美好的背后，藏著無盡的悲哀與痛苦，忘記曾經的新人類，為了種族延續，卻將人類視為培育“嬰兒”的工具……

無法調和的矛盾，讓兩個種族成了畢生之敵。

“在新城有很多人類老師？”

秦楓眼中閃過一絲色彩，如果這些老師繼續發揮作用，灌輸一些屬于人類的思想，也許就能分化，削弱新人類的實力，從而讓人類有了喘息的機會。

新人類回答道：“現在沒有了，他們的存在導致新人類出現了不同的聲音，他們已經全部被取代。”

“但他們是幸運的，他們的家人得以團聚。

雖然他們忘記了過去，但我們會把那些溫馨的畫面描述給他們，讓他們接受彼此，告訴他們誰是父親，誰是妻子，誰是孩子。

你們知道的，嬰兒期容易接受新知識。”

新人類臉上綻放出笑容。

可新人類的的描述卻讓人不寒而栗，他們灌輸家人的概念，可事實上失去曾經的靈魂從而誕生新的意識，等同于完全不同的生命。

這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秦楓問道：“你是來尋找你的家人？”

新人類點頭：“沒錯。”

秦楓繼續問：“你想把他們變成你一樣？”

“成為更出色，更高貴，更完美的物種，難道不是生物進化的本質嗎？”新人類理所當然的說道：“人類被淘汰是自然定律，我理解你們的抗拒，這需要時間去接受，但這也是必然結果。”

這個新人類和普通的新人類并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他們選擇對人類用更“溫和”的方式。

也許這也是新人類內部矛盾所在。

他們強調家人，朋友，錯誤的理解“感情”，但實際上卻走進了另一個極端。

這對人類來說并不是好消息。

秦楓問道：“就算你找到了你的家人，你確定他們愿意成為和你一樣的新人類？”

“我不確定，但沒關系，我會改變他們的想法，去證明我是對的。”

新人類很自信，他緊接著說道：“如果還是無法改變，我會用我的方式，我不想對自己的“家人”動粗，但他們會忘了那些不愉快，我只會告訴他們美好的東西。”

“你應該忘了他們，從你成為新人類那一刻起，你們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愛麗絲大聲反駁，提醒道：“你其實很清楚，就算你的家人成為新人類，你努力把他們改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可他們已經完全改變，就像路人甲與路人乙。

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私欲自欺欺人。”

“你在勸我放棄家人？”新人類憤怒了，漆黑的眼瞳似無底深淵，一股能量波動在周身形成風暴，他直視愛麗絲，冰冷的說道：“我想要家的溫馨，想得到母親的慈愛，父親的關懷，我想擁有這一切難道有錯嗎？”

感受到新人類的憤怒和殺機，秦楓將達麗雅拉過來，趕忙說道：“你應該擁有這些，可鋼鐵城有幾千萬人，而且你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你要怎么找到你的‘親人’？”

新人類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猶豫了一下，從兜里掏出一個純銀打造，在舊時代都不多見的老式懷表。

“這是唯一的線索。”

扣動按鈕，懷表彈開，懷表的上端有一張全家福頭像，中間少年容貌與新人類有幾分神似。

在新人類左側，是一個寸頭中年人，中年人雖然帶著笑，但眼神凌厲，肩上露出的一角衣領可以判斷出他是一名軍人。

而在新人類右側，則是一個披散著長發的女人，女人雍容典雅，看向新人類的眼神帶著慈愛。

他們原本是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看到懷表底端銘刻的兩個小字，秦楓抬起頭：“你叫燕云？”

永夜圍城 31、愛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