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王

“讓他進來吧！”

大殿里傳來一道雄厚的聲音。

“鬼王在大殿等你。”

馬面說完，如雕塑一般守在門口。

大殿里燃著燭火，略微陰暗，一股迫人的氣勢如汪洋大海，仿佛那大殿似地獄深淵，一旦踏入便將萬劫不復。

來都來了，總不至于畏懼不前吧？

秦楓坦然一笑，踏步而入。

大殿空無一人……

不，有一個人，這是一個有著鱷魚頭顱和軀體，比人類粗壯好幾倍的四肢，脊生鷹翅的異人。

鬼王坐在枯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微微弓著身，自上而下俯視秦楓，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似幽泉深不見底。

“是你，要找十年前向馬銘博告密的秦家軍叛徒？”

鬼王開口說話，露出滿口鋒利的牙齒，讓秦楓有種面對洪水猛獸的感覺。

秦楓糾正：“不是告密，是誣陷。”

秦楓在一個多月以前，曾委托“鬼眼”調查十年前背叛秦家軍的叛徒，鬼眼手眼通天，只要你有足夠的錢，他可以把鋼鐵城所有的秘密擺在你面前。

這本來是一次簡單的交易，但秦楓沒想到居然會驚動了鬼王。

秦楓平靜開口：“我用金錢購買情報，這是一次很公平的交易，我實在不明白鬼王見我還有什么目的。”

“你很在乎秦家軍的榮譽？”鬼王凝視秦楓，似要看透他的內心：“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找他？”

“冤死的靈魂在哭泣，撐起一片天的脊梁被人背后捅了刀子，總要有人去揭開真相，讓一切大白于天下。”

秦楓語氣慷慨激昂，與鬼王對視。

“哈哈……”

鬼王突然大笑起來，好久才停了下來。

“最后站著那個人手中握著的才是真相，你得到真相的唯一辦法，就是把他打倒，然后制造一個你想要的“真相”。”

鬼王伏下身軀，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秦王后人，那才是對的路。”

“所有人都看結果，你何必在意過程？”

“成王敗寇，這個道理古人都明白。”

秦楓眼神驚疑不定，在這個世上，只有葛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而鬼王居然憑著蛛絲馬跡的線索，和一些猜測就能肯定他是秦王后人，鬼王不愧是鋼鐵城的地下之王。

秦楓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那沒有任何意義，他笑了笑說道：“您是一名優秀的人生導師，但我想知道您見我的真實目的。

鬼王不是喜歡繞彎子的人，我同樣如此。”

鬼王回答：“我是一個同情你，也同情秦家軍的人。”

對鬼王的話秦楓嗤之以鼻，他相信有人會為秦家軍抱不平，但鬼王絕對不會。

鬼王只會為自己而活。

“您想讓我和馬銘博扳手腕，您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秦楓大概清楚鬼王的陰謀，他想用自己秦王后人的身份扯大旗，不管他和馬銘博誰勝誰負都無所謂，渾水摸魚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鬼王的野心路人皆知。

“我對你確實失望，你太弱了。”

鬼王靠在枯骨王座上，用尾巴卷起面前桌上的注射器，深情的說道：“幾十年前，位面之門開啟，原能侵蝕地球給人類帶來了滅頂之災。

百分之九十的人類成了喪尸，原能讓所有的電子設備成了廢鐵，人類文明倒退至石器時代。

最糟糕的是，人類被這個時代遺棄了。”

“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注定人類將被淘汰，不甘認命的反抗成為主流。”

“進化者逆天改命，但那只屬于少數幸運兒。”

“平凡人想要獲得力量，就必須要舍棄一些東西，機遇與風險并存。”

鬼王看向秦楓，說道：“如果你是魔鬼，可當有一天站在了巔峰，你就會變成神，所有人都敬仰的神，任何質疑的聲音都是罪惡。”

“你不缺乏勇氣，但你需要力量，蒼虎的基因才能配得上秦王后人的身份。”

鬼王的話極具誘惑人，人類對力量的追求永無止境，沒人能夠抗拒。

“我會自己去尋找力量，而不是靠外物。”

秦楓堅定的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哪怕是成為異人，但那不是秦楓的選擇。

鬼王大聲咆哮，憤怒的指著秦楓：“秦王的傳承已經終結了，至你而終。”

“那就從我開始，建立新的傳承。”

秦楓平靜的說道：“很遺憾，我就是那種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人，謝謝你的好意，也感謝你為我提供幫助。

我來這里，是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情報。”

與鬼王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他只想鋼鐵城大亂，謀取自己的利益。

但那不是秦楓想要的，守衛鋼鐵城是秦家軍的使命，也是秦楓的使命。

鬼王盯著秦楓看了很久，秦楓的執著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知道拒絕我的后果嗎？”

鬼王平靜的語氣暗藏滔天怒火。

“從來沒人能夠活著走出去。”秦楓無所謂的聳聳肩，語氣輕松的說道：“如果我也一樣，這并不讓人意外。”

秦楓懂得妥協，但唯獨信念不能妥協。

“我欣賞意志堅定的人。”

“你要找的人在墾荒團，二大隊第三中隊任小隊長，改名洪九。”

鬼王停頓片刻，問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

秦楓回答：“你認為我有用。”

“不過，他為什么在墾荒團？”

秦楓皺著眉，墾荒團經常深入禁區，危險系數極高，死亡率居高不下，他背叛秦家軍難道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嗎？

他為什么選擇去了墾荒團？

鬼王回答：“這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還可以送你一條消息，洪九的第三中隊去了候梨樹埡口，就在今天早上。”

“他們去搜捕新人類？”秦楓恍然大悟。

秦楓誠摯的說道：“謝謝你的消息，也很榮幸與你相見，但我現在該離開了！”

鬼王沉吟片刻，才開口說道：“如果你后悔了可以來找我，我們有相似之處，也能給你提供幫助。”

秦楓笑了笑，轉身走出大殿，他們從來就沒有相似之處。

“走吧，我送你出去。”

看到秦楓走出來，馬面關上殿門，然后在前面帶路。

在鬼城門口，牛頭一直守在那里，看到馬面和秦楓走來，牛頭突然神經質的大笑不止。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絕望的表情，苦苦求饒的樣子楚楚可憐。”牛頭走到秦楓身旁，在他耳畔低語：“但我會無動于衷，直到把你折磨致死，想想真令人興奮！”

“你不能帶走他。”馬面突然說道。

“什么？”

“他是鬼王的貴客。”

牛頭表情凝固，保持著靠近秦楓耳邊的姿勢一動不動，然后他發現秦楓轉過頭來，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可能，從來沒有人能走出去。”牛頭像是受了刺激，瘋癲的說道：“為什么會這樣，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馬面的聲音變冷：“你在質疑鬼王？”

牛頭想到鬼王的手段，渾身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深深的看了秦風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

鬼王殿，秦楓離開沒多久，一道沙啞的聲音在大殿響起：“秦王的信徒根深蒂固，他們需要一面旗幟。”

誰也想不到，在鬼王殿除了鬼王還有其他人在。

鬼王站起身，態度恭敬的說道：“可他意志如鐵。”

“他還會來找你的，當他信念被摧毀的時候。”

永夜圍城 6、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