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飄飛的思緒

任海風將港口的萬千風帆吹得獵獵作響，與天相連的無波之海依舊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般，沒有漾起一絲波瀾。

看著如此不科學的一面，即使在黑森林中見過無數奇異生物的小術士依舊是嘖嘖稱奇。

無論是拂面的微風，還是眼前的蒙蒙細雨，都在告訴他，按照前世的記憶，此時的海面應該蕩漾起道道波紋，而不是眼前的古井無波。

物理法則的駁論，不過這個世界應該是個圓的，最起碼是有弧度的，因為凱爾能看到水平面上逐漸消失遠去的航帆……

小術士將目光收回，落在了房間里。

比爾的死，在溫爾斯頓，就如同一粒塵埃掉入水里般，毫無波瀾。

除了那個賒了比爾二十個銀薩爾的酒吧老板外，甚至沒人關心他的死活。

小術士也就心安理得的鳩占鵲巢的霸占了比爾那為數不多的遺產——如今他腳下這座岌岌可危的危房和一群連衣服都穿不上的乞兒。

此時，他的身后站滿了人，更確切的說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孩子們。一些是比爾手下的乞兒和孤兒，更多的則是凱爾最近幾天從街頭收攏回來的。

一個個都衣衫襤褸的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大點的孩子都穿著松松垮垮的衣服和露腳趾頭的靴子，而那幾個小一點的鼻涕蟲就只有一件遮住自己大半個身體的外衣，露出兩根如同火柴棍般的細小腿和臟兮兮的腳丫子。

“比爾死了。”小術士輕飄飄的說到，看著眼前孩子們目光中的茫然，凱爾接著說到，“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老大。”

簡單的宣布完，凱爾就揮了揮手示意這群孩子滾蛋，該干什么干什么，對于一幫連自己的三觀都沒有塑造完整的小屁孩，凱爾實在是沒心情做動員，估計就算凱爾慷慨激昂的說了一大堆，還沒有一塊糖果來的有效。

這些已經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小人精們別的或許沒學會，但察言觀色卻是一個賽一個，看到就連他們這里的大塊頭昆力都默不作聲，那幾個欺軟怕硬因凱爾個頭小而不服氣的大孩子也就縮了縮脖子沒有出頭，但一個個眼睛咕嚕嚕的轉來轉去，顯然是打著歪主意，這些讓站在前面的凱爾盡收眼底，但凱爾并沒有放在心上，任何鬼蜮伎倆在絕對的力量前都是土雞瓦狗，何況還是一群八九十歲的小兔崽子，能有啥壞點子，撐死了告密換東家而已。

凱爾很好奇，前世的自己究竟是干什么的，過去的記憶雖然殘破不堪，就如同那風化的沙堡般殘破不堪，但每一個不經意的一瞥中，都會閃現過彌足珍貴的記憶碎片和知識。

就比如現在，僅僅凱爾腦子里動了一個如何快速賺錢的想法，然后看到這些小乞兒后就讓他聯想到不下七個賺錢的鬼點子。

雖然都是一些坑蒙拐騙的點子，但是又能怎么辦呢？

他也很無奈啊，一沒錢，二沒路子，三還要拖家帶口的養這么一幫“累贅”。

設想一下，當你孤身一人且身無分文的來到一個陌生的大都市，你會怎么做？

沒有親朋好友供你投靠，也沒有打好招呼的老板供你選擇，人海茫茫，自己卻像是一艘漂泊的孤舟，沒有為你指路的燈塔，更沒有供你停靠的港灣，就像是荒野求生的魯濱遜，一切的一切靠的只有你自己。

想必，正常的腦洞應該是去找一份工作，一份不求體面，但至少能保證自己一日三餐和一塊遮風擋雨的休憩之地。

可一個孩子呢？若是沒有好心人的收留，那估計就只有行乞或是偷竊了吧？

就如霧都孤兒里的可憐主人公奧利弗·崔斯特，如果沒有那位“好心的老紳士”費金的收留，估計小奧利弗也要餓死街頭了，雖然那位好心人實際是個賊頭。

貧窮是滋生罪惡的溫床，且不說這句話的因果順序，但當自身的溫飽都難以解決的時候，誰還會在乎那些本就是人們自己定下的道德法律？

善惡本在一念之間，好壞全憑眾人嘴，真真假假誰可辨？

不說剛剛擺脫瘟疫和戰亂的整個奧斯德蘭大陸，光說一座溫爾斯頓城，對于那些居住在老城區且擁有父母的孩童們來說，饑餓同樣是死神握有的最強武器，更不論那些游蕩在街頭，衣不蔽體的乞兒們了，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農業經濟注定了溫飽對于多災多難的奧斯德蘭人們來說，依舊是頭等大事。

記憶是件奇妙的東西，小術士的記憶更像是一座殘破不堪的宮殿，雖然對其主人，顯得有些雞肋，但不經意間的一撇，或許就在某個角落里，就有著讓整個奧斯德蘭都為止瘋狂的瑰寶。

在凱爾的眼里，溫爾斯頓是一座先驅之城。是人類社會等級的跨越以及資本萌芽之地，在凱爾看來，刨除先賢崇高的理想和長遠的目光，單論人類的天性來講，資本主義是人類社會必然要經歷的一個成長階段，而有著三千年歷史的奧瑟帝國，更是認證了他的猜想，只有當人類得到物質的滿足后，才會自然而然的在精神上尋求進步和升華，只有當一個種族所有個體得到升華后，才會讓整個社會進步。

扯遠了，小術士已然發現，每一次探索記憶時，自己的思緒都會不由自主的延伸出去，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穿越后遺留的毛病。

經過這幾天的偵查和了解，這座坐落在金色原野的城鎮，因特殊的歷史問題，它并沒有自己的領主，雖然在名義上它歸屬于艾力蘭卡王室長公主艾瑟琳娜，但它的實際統治者卻是由24名來自各行各業的商人組成的會議團統治著。當然，還有名義上的管理者——來自于艾力蘭卡王室的代理人——溫爾斯頓市長。

不過，這種現象，早在26年前就發生了變化，現如今溫爾斯頓市長已經成為了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24人會議團早已失去了當年的統治地位，變成了如今的36位，除了那12位被稱為工廠主的新商人代表是市長不可撼動的簇擁外，還有16位議員商人搖擺不定。

也因此，雖然這里同樣有著階級分明的傲慢與偏見，卻沒有毫無縫隙可進的階級壓制，只要你努力，就可以人上人。

再簡單點來說，在溫爾斯頓，只要你有錢，就能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這是一個在封建時代，最好也是最壞的城市。

好吧，又扯遠了，簡單的來說凱爾現在正計劃從一個小乞丐頭頭變成一個大賊頭。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任何一個資本主義的初始積累都是血腥的，凱爾不是那種精神潔癖，刨除個人感情，他更喜歡急功近利些，在初步掌握了他所要了解的情報后，他就開始計劃自己接來下要做的事情了。

在溫爾斯頓，或者說整個北方，小偷不叫做小偷，而是被人們厭惡的稱為小指頭，因為北方的小偷們有一種技巧，利用其它四個手指作為遮掩，再用隱藏在它其它四個兄弟下靈活的勾走他人的錢袋子，而那些經驗豐富的小偷則被稱為“銀指頭”。

而此時眼前的這些沒有一技之長的乞兒們，唯一能做的技術活，也就是這個了。

更有趣的發現是，在這里，雖然貧民窟里黑幫縱橫，可卻也有著屬于一套他們的生物鏈，或者說鄙視鏈，而小指頭們無疑是最底層的存在，偷竊，幾乎成為了透明般的存在。

而凱爾要做的，就是整合整個溫爾斯頓的賊頭，成為最大的那個，然后逆流而上，染指整個地下黑市。

其實當初他看到那個侏儒黑商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想法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制定規則的人更能獲得最大化的利潤附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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