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燼之余 十七 巨人遺骸
如果博倫是對的,就是這里把整個倫敦搞得一團糟,人類變成了強壯得驚人的食尸鬼,體內的血成為亞克·墨慈病毒的培養皿,咬傷同類,在短短幾天內將這座輝煌的城市變成了鬧鬼的巨大墳場。
亞克·墨慈實驗室就在下方?
我說:“讓我們進去。”
博倫:“不,我的兩位恩人,別那么固執,聽我說,在最早的時候,我們的祖先逃到奇跡街,逃到黑樓群,其中有人是知道內情的,他攜帶著進入實驗室的門卡,前往那里,想要挖出些武器和科技來,他是個很強的法師,率領的人也是我們當中的精英。
那些人中只有一人生還,而且,他的狀況把我們祖先嚇得不輕,他感染了病毒,若不是發現的快,很可能你在這里見到的只是一群喪失理智的食尸鬼。他在變成食尸鬼前最后說的一句話是:‘我們鎖死了一扇門,千萬不要打開,那里和外面同樣恐怖。’”
我問:“里面是食尸鬼?如果是那樣,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博倫嘆道:“我何嘗不想進入實驗室呢?那可是上世紀一些偉大的技術啊,有了那些技術,我們說不定真能消滅惡魔。可是,歷代國王派下去過一些人,都是王國引以為傲的勇士,但沒有人活著返回,一次,一個也沒有。就算我們偷偷前往市區,如果足夠小心,也有不小的活著回來的機會,但實驗室里面....唉...”
我聽得不耐煩了,說:“帶我去實驗室,怎么保命是我自己的事。”
拉米亞說:“是我們。”
我并不反對她,我們出生入死的次數太多了,沒有誰會拋下誰不管,如果在一起,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也不怕,不過我也不想立什么flag....
博倫握住我的手:“哦,我請求您,先不要如此莽撞,我是一片好意。”
我說:“那么我也有話直說了,你是認為我一走,你就會被保王黨端了老家,對不對?”
博倫臉上變色,急忙說:“哪里的話?我純粹是感恩。不過我另有個提議,不如我們先合力攻擊敵人的老巢,等總攻拿下之后,我們再集合人手,一同進入墨慈實驗室碰碰運氣,您覺得怎樣?”
拉米亞說:“如果你不愿幫我們這個忙,那么,也許我們會去保王黨那邊幫他們一個小忙。”
泰坦神喝問道:“你說什么?女士,玩笑可開不得!”
拉米亞說:“怎么?你們還想留下我們?先問過我的丈夫吧!”
博倫說:“泰坦!不得無禮!”待喝阻了泰坦,他又說:“女士,真的商量不得嗎?”
拉米亞說:“你們一上來就收走我們的武器,現在又出爾反爾,推三阻四的!我們也不是一味容讓的笨蛋!現在,要么你趁我們離開的時候好好躲著,要么我們現在就把你押到保王黨面前。”
博倫被拉米亞鎮住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這一刻,我終于想起了在床上被她壓榨體力的恐懼,以及被她騎在身下無法翻身的那份恥辱。
拉米亞白我一眼,問:“你抖什么?”
我顫聲答道:“沒什么,我只是彈盡糧絕罷了。”
拉米亞“哦”了一聲,說:“你這倒提醒我了,親愛的,我們似乎很久沒有....”
我立即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對博倫說:“快些,別啰里啰嗦,麻溜地帶路!”
博倫嚇得厲害,說:“那么,請隨我來。”
他進入一個像銀行金庫般的鐵門之后,用指紋打開保險箱,從中取出一張金色卡片,說:“這張卡有最高權限,只有它能打開實驗室之門。”
我見狀欣慰,說:“你早點這么配合不就好了嗎?”把卡片接過收起,又說:“你就躲在這兒吧,我看這里很安全,他們沒幾天功夫找不到你。”
博倫嘆道:“那也唯有如此。”
風暴神說:“兩位,由我為你們帶路,你們不知道入口在哪兒。”
拉米亞笑道:“多謝你,風暴神姐。”
風暴神說:“我叫伊思米,別人丟叫我米爾,你們的到來救了我們許多人的命,這是我最少應該做的。”
我們繼續朝大樓深處走,途中,我見到了他們種植的大豆,被所見所聞驚訝得目瞪口呆,那大豆是種在一個很大的透明薄膜中,一個薄膜里頭密密麻麻,長勢喜人,收成很是可觀。
風暴神說:“這些薄膜就是從實驗室中搶救回來的技術之一,如果沒有它們,我們早完了。”
這薄膜....如果能夠重現,說不定能解決號泣的糧食問題。
但我想起號泣現在人口凋零,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無語問蒼天。
我們乘坐電梯朝樓下降,不久,樓的墻壁與玻璃消失了,我們見到了大樓的框架,就像是人體骨骼標本一樣露在外頭,外面的世界完整呈現在眼前,以太陰郁地浮在空氣中,我們像是造樓工人,在這未完工的摩天樓中穿梭。
重羽之雨已經停了,但下方的地很黑,反射著亮光,米爾說:“小心,下方積水也是重羽。”
拉米亞喃喃道:“好恐怖。”
我問:“你們的水源從哪兒來?”
米爾說:“以太會把水帶來給我們,我們有收集露水的裝置,但絕不能喝含重羽的水,否則體內會生很大的瘤子。”
下了電梯,我們走入另一架電梯,這一次,我們順著管道進入了又黑又寬的深井,四周是堅硬而斑駁的鋼鐵,在暗處呈現墨綠色,歷經了百年的鐵管、柱子、鐵門、鐵壁,一些再也不會亮的探照燈。
人類曾完成浩大的工程,建筑的奇跡,而現在,它們都是被荒廢的、可怖的遺跡和廢墟,在它們幽深的內里,隱藏著讓人神往的秘密,以及可怖的、未知的、神秘而冰冷的過去。
我們仿佛在穿越時光,進入死去已久的鋼鐵巨人的胃,風從管道中吹出,像是巨人死灰復燃、回光返照的心跳聲。
從這里,致命的病毒散發到地面上,原始的威脅與發達的文明相遇,綻放出惡之華,繼續散播惡毒的花粉,直至將文明的世界變成腐朽的尸骨。
我們在恐怖的往事中移動。
我無意追尋那故事的內核,但死亡的腦電波猶如幽靈般在空中回蕩,向我訴說著什么。
風暴神米爾竭力掩飾害怕,表現得很勇敢,她笑道:“每次來這兒,嘿嘿,都想早點上去。”
電梯將我們帶到一個圓形的通道中,這個通道足以容納尤涅暢行無阻,不知用多么大的盾構機才挖出這樣的通道,也許實驗室里不僅僅是始祖冥火一件寶物,過往人類科技的瑰寶也許正等待著我們。
風暴神指向一個圓形入口,那個入口也像藍鯨完全張開的嘴那么大,她說:“從這兒進去就可以了,用卡可以開門。這入口后面的第一層已經被我們搬空,第二層...就是被封鎖的。”
忽然間,這異常空曠之處想起叮叮當當的聲響,是雨打在了金屬上,像是發瘋的鋼琴家在演奏。米爾駭然道:“重羽!快!快躲!”
她想沖進電梯,但已經來不及了,大雨匯成瀑布,從空中落下。我們立即逃入圓形入口,拉米亞打開昆古尼爾上的照明燈,說:“朝里走!別沾上重羽!”
風暴神吹出一股風,將濺起的水花吹走,我們朝前沖,發現這入口開始收窄,直至到了一扇兩個人并肩尺寸的鐵門,這鐵門是開著的,走入這鐵門后,是個大廳,分為上下兩層。
這里沒什么好看,都被搬空了,再往里走,又是一扇巨型圓門,看這鋼板只怕有將近兩米厚。
拉米亞苦笑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說:“亞伯。”這地方好冷,冷得我渾身有些麻木。
關押亞伯的地方,劍盾會的深海大監獄。
這相似其實并不奇怪,亞克·墨慈就是亞伯,準確的說,是亞伯死而復生的尸體。
拉米亞說:“但亞伯不在這兒,你能夠應付的,對嗎?”
我答道:“如果不能,我會帶著你嗎?”
拉米亞嗔道:“我不會拖累你的。”
我握了握她的手,發誓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她,但這又不免犯了我的忌諱,可惡,一個人心中有了flag,便萬物皆可flag。
米爾說:“我很想隨你們進去,然而還是不了。”她不情愿至極,連理由都懶得想了嗎?
我說:“你就留在這里。”將卡在門上一刷,鐵門很干脆地敞開,聲音居然意外地小。
拉米亞的燈沒照到什么異狀,里頭傳來一股味道,并不難聞,像是雨后樹林發出來的清香。
米爾說:“千萬小心,我們不知道病毒是怎樣傳染的。”
我說:“應該是被咬了才會中招。”話雖如此,我們立刻戴上氧氣面罩。
就在一瞬間,一個金色的人影,從透明中閃現,他手中扔出一條鎖鏈,拴住米爾,米爾失衡摔倒,那是個高大而見狀的男人,下巴上有一叢胡須,容貌也很英俊,一雙眉毛朝里彎下,眉宇間卻顯得甚是寬容。
我見過那鎖鏈,立刻問道:“你是保王黨的天使?”
他笑了笑,讓我看了看他的翅膀,那是銀白色的羽翼。
幻影神、火焰神以及艾爾雷茲也現出形跡,是幻影神的隱形綢布,他們一直用這綢布跟在我們后面。
我竟沒有察覺。
燃燼之余 十七 巨人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