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凝望

安塞斯塔猶如一只靈活的飛天蟻，不停穿刺撕咬著巨人亞歷克斯，亞歷克斯的身形破敗，憤怒的吼叫，安塞斯塔越來越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亞歷克斯以為自己栽了之際，安塞斯塔停了下來，他渾身枯干，除了一層皮，和骷髏沒什么兩樣。

他保持著沖鋒的姿勢，似乎在高呼“那個敵人值得一戰”，可惜他的身體已經徹底失去生機，連那心臟也暗淡下來，他已經走向了終結。

亞歷克斯狠狠的喘著粗氣，狠狠的一腳踹飛保持沖鋒動作的安塞斯塔，整個深淵投影都在吶喊，無數的陰影在涌動，曾經深淵大君德克巴赫投影居所，深淵投影巢穴劇烈的縮小，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良久，深淵投影巢穴突出一道陰影，進入亞歷克斯的背部，一團漆黑籠罩著他，似乎有無窮的可怖在漆黑之中。

整個北境深淵投影似乎消耗極大，連空氣都變得萎靡不振。

“有光明，所以陰暗無處不在，有正義，所以滋生邪惡，”

亞歷克斯一步踏出深淵投影范圍，他的六翼逐漸退化為四翼，他的惡魔犄角不再那么突出，但是他背后的那團漆黑是如此可怖，令人感覺到一絲絕望。

“有秩序，所以萬物混亂！”

那一團漆黑漸漸形成一個標準的球體，漸漸漂浮在半空之中，絕望、混亂的氣息在蔓延，似乎有無窮的邪惡在醞釀。

“我自小就知道，所謂的偉大神靈，看待我們猶如螻蟻，若想在世界立足，只能靠我們自己，而我的道路就是陰暗之路，收容見到的一切罪惡，污穢一切美好。”

似乎有古怪的音樂在奏鳴，無數的陰影觸手在涌動，一切都變得不再平靜，那被深藏在深淵投影的一切即將傾瀉而出。

亞歷克斯保持著大惡魔的形態，飛到那漆黑球體的下方，黑球逐漸膨脹，遮天蔽日，與巴爾山的詭異律動相和合，黑液從球體中傾瀉而出，刷！

在黑球下方的亞歷克斯仰望著黑液瀑布，感受著黑液的沖刷，愉悅的吼道：“就是這樣，收容見到的一切惡，污穢一切美好，此為吾之寶具，永恒的罪惡源泉‘極惡之星’！

你們讓的寶具提前誕生，讓它早產，那就讓你們來祭奠它，補全它吧！”

亞歷克斯狀若癲狂，他的寶具似乎早已孕育，這次被迫降生讓寶具的潛力折損，他無比憤怒和瘋狂。

他已經如真正的惡魔那樣，不在意巴爾山地下隱藏的未知，甚至妄圖吞噬那未知。

污穢之黑液流淌，將整個巴爾山倒灌。

距離巴爾山有異端距離的艾斯看到了這可怕的場景，他雙眸符文結構飛速轉動，懸浮在半空，停了下來。

“神秘度已經超過了二級，無法用破妄之眼（偽）有效理解，但是這種如同實質的惡感和詭異，還有不斷強化的罪孽低語，肯定和黑影出現有著密切關系！”

艾斯慎重的繼續前往，這種可怖的力量下，不可以魯莽，他需要時間觀察，一邊靠近，一邊尋找機會。

阿諾望著那腐蝕一切的黑液瀑布，已經來不及了，安塞斯塔的干癟的身體被黑液瞬間吞噬，阿諾將勇氣圣光化為保護罩，盡力的抵抗著這污穢之黑液。

他眼睜睜的看著安塞斯塔被吞噬，心臟像被剜了一刀，痛苦至極。

奧莉的氣息越來越弱，更讓阿諾痛苦，他的淚水不知不覺已經無法抑制，隨著淚水的滴落，勇氣圣光也漸漸稀薄。

勇氣是一往無前，當悲傷涌上心頭時，勇氣凝滯了。

噼啪噼啪！

黑液已經將勇氣保護罩腐蝕，阿諾和奧莉浸泡在黑液之中，被洶涌的罪孽侵蝕著，無比脆弱的奧莉身體逐漸發涼，她已經氣若游絲。

阿諾盡全力將奧莉托起，在波濤洶涌的黑液海洋之中努力的漂浮著，他的身體已經被侵蝕，靈魂變得遲鈍，似乎有無數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和詛咒。

他仿佛回到了灰暗信徒殺死村莊所有人，把父親吊死在樹干的那個夜晚，是那樣的絕望和無助。

“連憂郁大叔都，憂郁大叔都……”

這一刻的阿諾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他慌忙的頂著氣若游絲的奧莉，低聲說道：“至少讓，至少讓奧莉活下去，這是我的承諾，我要守護奧莉，直到……”

噗嗤，是銳物刺入身體的聲音，阿諾木然的回頭，那是亞歷克斯的陰影長戟。

天空之中的亞歷克斯嘿然狂笑著，他渾身布滿黑液，已經凝固成了可怖的黑泥，與他融為一體。

長戟正是亞歷克斯從空中擲出的，他用愉悅的語調說道：

“多么感人的一幕，親密的戰友幫助絕望的情侶，情侶之間互相拯救，最終戰友死去，情人將死，只留下了你。

那你為什么不去死呢？失去了最珍貴的人，你的信念還能堅持嗎？你恨我嗎？”

奧莉的心臟被陰影長戟刺中，奇怪的是鮮血沒有流出，奧莉的身體冰冷，忽然她睜開雙眼，嗡！

那是風的魔力律動，奧莉化為風之元素，卷著阿諾往北飛了一段后，重重的摔在山上。

血液緩緩流出，浸濕了沒有被黑液污染的地面，奧莉的身體漸漸冰涼，溫暖漸漸失去，也不再柔軟。

阿諾雙眸失去了神采，徹底暗淡無光，他的眼眸，他的心臟已經沒有了勇氣，那代表大騎士的二級勇氣符文砰然破碎消散。

恍惚間，阿諾似乎看到父親被烏鴉啃食，仿佛聽到奧莉笑著說：“我們要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笑容如晨曦般美麗，讓人心醉。

恍惚間，阿諾聽到安塞斯塔在摸著自己的頭說：“只要努力，我們終將在那條道路上相遇。”

阿諾雙眼流出血淚，他輕聲呢喃著：“這條路已經沒有人了。”

虛幻中的安塞斯塔嚴肅的搖搖頭：“堅持你的信條，任何時候都不要被負面情緒蒙蔽雙眼，當你凝望深淵，或許自己也會變成深淵！”

阿諾喃喃道：“凝望深淵？”

他木然的看著黑液肆虐，他機械的仰頭，看著天空中愉悅的亞歷克斯，嘴角露出毫無歡樂的笑容。

最初的巫師 第六十二章 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