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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不要問釣魚的人買魚,因為他們都是坐地起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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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藥兒覺得,她還從未見過一個像是眼前這位老和尚一樣的人。

  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截枯木,坐在那里,沒有半點聲息,安靜得甚至叫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人。

  這是事實,如果不是此時這老和尚正和他們坐在一起喝茶,她絕對會有此懷疑。

  她不知道的是,圓寂和尚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游離在半生半死之間,祈求得到佛家所謂的圓滿寂滅。

  卻又自己說,佛無圓滿。

  他曾對李駟講,他用了大半生才悟到這件事,所以他圓寂了,也沒有圓寂。

  李駟自然是聽不明白,老和尚便又說,就當是他人去了,身未去就是。

  說得再簡單一些,他便是一個半死不死的老頭罷了。

  “呵呵。”堂上,圓寂和尚笑呵呵地將一杯茶推到了白藥兒的面前。

  “這還是李施主第一次帶客人來此,不知道女施主如何稱呼。”

  “大師客氣了,您喚我白藥兒便是。”白藥兒低頭接過了茶,對于年紀比她長的人,她還是顯得規規矩矩的。

  “白藥兒,好名字。”圓寂和尚神色空空的點了點頭,倒也不是他在想著什么,而是他的神色本就總是如此。

  “那,李施主。”老和尚又將目光轉向了李駟,笑了一下說道:“你還是來聽那段經的嗎?”

  “是啊。”李駟握著已經被他喝空了的茶杯翻看著。

  “圓寂和尚,我怎么覺得你這里的茶,又苦了一些。”

  “自然是苦的。”圓寂和尚抬手從李駟的手里拿回了茶杯,低頭重新倒著茶水。

  “我曾有個故人說過,茶多養一日,便澀一層;人多活一日,便苦一分,我覺得是有道理的。你三百六十四日沒來了,這茶,當然也該苦一些了。”

  “我看只是你這里的茶不好吧。”

  李駟可不懂什么出家人的佛語,直接言簡意賅地說道。

  圓寂和尚低頭笑了,答道:“也可以這么說吧。”

  他笑起來的樣子是更像是一截木頭了,臉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就好像老樹的木紋一樣。

  “滴答。”堂外的屋檐上滴下了一滴雨水,落在了一片草葉上,壓彎了草枝。

  “帶人擾了你的清凈,實在是抱歉了。”

  李駟突然正著神色,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讓一旁的白藥兒聽得不明所以。

  圓寂和尚輕嘆了一口氣,倒著的茶也濺出了一滴。

  嘆完,他放下了茶壺,直起身來把茶杯重新遞給了李駟

  “還是先說說,你有什么需要老和尚幫忙的吧。”

  李駟接過茶杯,轉了一圈,杯中的茶水倒是沒有一點晃動。

  “我想在我等會兒下山之時,你能幫我照看這丫頭一會兒。待我解決一些事情,便會回來聽經。”

  照看我,為什么?

  他又要去解決什么事情?

  白藥兒沒有聽懂李駟的話,茫然地坐在一邊。

  圓寂和尚倒是聽懂了,不知是苦是憂地坐著。

  “你這一去要多久呢?”

  “一個時辰。”李駟拿著茶杯,沒有太多的遲疑地說道。

  只是解決一些瑣事,一個時辰,是該夠了。

  “那便去吧。”圓寂和尚站起了身,走到了門邊,將李駟帶來的雨傘打開晾在一旁。

  “有老僧在這里,沒人能傷得白姑娘。”

  “嗯。”

  外面的小雨紛紛,李駟站起了身來,從老和尚的身邊走過,走進了外面的雨里。

  “他去做什么?”白藥兒不解地問道。

  “去了去他帶來的因果。”老和尚晾好傘,轉過身來回答了白藥兒,心下卻是有幾分無奈。

  若不是他唯一的小友來拜托他,他是不會管這些人事的。

  不過,他都已經躲了這么久了,偶爾見見這世上的人都已經成了什么樣子,也沒什么不好。

  白藥兒還是不明白,但是她很快就會明白了。

  因為從這間佛堂上望下去,是正好能看到山腳下的那片湖水,和那湖水上的幾個小小的人影。

  從山上到山下的距離要走多久?

  對于山中的行人來說,大概要走半個時辰。

  對于鳥獸飛禽來說,可能要用半柱香的時間。

  但對于沒了負擔的李駟來說,這就和一步路之間的距離沒有太大的區別。

  許是林中的一片落葉緩緩落下。

  許是湖邊釣叟的魚餌晃動了幾分。

  許是湖上的船夫撐了兩下桿子。

  他便已經從林徑間走出,出現在了湖邊。

  他趕到的時候,身上還纏著一陣微風,吹散了地上的些許塵土。

  湖邊的釣叟還是坐在那,拿著魚竿一動不動,就好像是沒有察覺到李駟走來一樣。

  “今日的收成怎么樣?”李駟走在了釣叟的身邊,看著湖面說道。

  “這春江水未暖,想來還沒有什么魚吧?”

  “噓。”釣叟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說道。

  “你小心些,別驚走了我的魚。”

  “哦?”李駟好奇地背過手來,站在他身旁看了下,笑著問道:“是什么魚啊?”

  “大魚。”釣叟披著蓑衣,得意地抬頭看了李駟一眼,神秘指了指水中。

  “喚作青花白面盜頭魚。”

  “嘩,好厲害的名字。”李駟笑得更歡了:“那敢問這魚多少錢一斤啊?”

  “哼。”釣叟摸了一下自己半白的胡須,盤著腿翹著嘴角。

  “說出來不怕嚇著你,這一條,便值黃金萬兩。”

“有這么貴?”李駟像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你別不信。”釣叟輕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魚竿,對著湖面晃了一下腦袋。

  “有貴人出這個價,賣得再貴,也有人要。”

  “那。”李駟又說道:“要是我想買這一條魚,要花幾錢啊?”

  “嗯······”釣叟似乎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價。

  “起碼也得一萬零一兩才行。”

  “呵,那還是算了吧。”李駟苦笑著,擺了擺手:“我可沒有那么多錢。”

  “得嘞。”釣叟用手指扯住了漁線,抬著眉頭說道。

  “那我就把這魚賣給別人了。”

  “這還要看你釣不釣的上來呢。”李駟的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笑意。

  “不試試,誰知道呢?”釣叟也笑著看向了他。

  于是,一個呼吸之后,這湖邊出現了三個畫面。

  一身白衣退開,一條漁線扯起,一片飛鳥驚走。

  接著,在山上白藥兒呆住了的目光中。

  這山腳下的湖,被分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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