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淘寶混古代 第558章 圣意
言下之意,若清廷得知左弗被猜忌,必會鉆空子。而且,對于左弗這樣有著神異手段的人來說,去哪不能成為座上賓?雖然左弗殺了無數清人,但清廷之主也非庸人,看到神仙兒般的人物被明廷猜忌,必會想法挑唆,甚至將人誘去效力。
雖說左弗未必會做出賣祖求榮的事來,但若被清人盯上,免不了的麻煩事,到時還被人看笑話,那樣朝廷的面子就真丟盡了。
“陛下,當務之急是寬慰功臣,懲戒小人啊!”
呂大器生性耿直,沒想過說這話的后果。
他本就不是善于心機的人,乃是直臣。直臣的脾氣自然也是光明磊落的。在他看來,哪怕左弗真錯了,也不可如此折辱!皇后當真是不賢!
家眷犯法,本就難堪,不思訓斥,竟還如此折辱執法之人。此等人,來日若誕下皇子,為太后,這皇朝焉有太平日?
大明外戚不得干預國政不假,可諸如外戚為惡的事也不少見。而這等外戚為惡其破壞之大不亞于干預朝政。
天子之家侵犯小民,小民當如何想?反是最易引起民憤的。
而近日左弗不過是秉公辦案,縱然沒顧忌天家臉面,可如此折辱一個一心為公的人,皇后未免太不賢德了!
呂大器這樣想著,便這樣說了出來。可他哪里曉得,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子竟立刻呵斥道:“小人?!你在說誰是小人?!皇后嗎?!”
呂大器愣了下,隨即也是梗著脖子道:“是!陛下!您已懲罰了鎮國公,可皇后命人在這寒冬臘月朝鎮國公潑水,臣聽聞潑的還是洗腳水!試問古往今來,有幾個功臣要被如此折辱?!鎮國公縱有千般萬般不是自也有君王國法懲戒,哪里輪得到一介深宮婦人來折辱?!”
他說罷便是一躬身,道:“臣現在就要彈劾皇后私心過甚,折辱功臣,激起民憤,還請陛下秉公處置,還鎮國公公道,以慰臣心!”
“臣附議!”
曾櫻也躬身道:“陛下,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您看看,這些百姓不顧宵禁之罰,沖上街道,若是處理不當,可要激起民憤的啊!”
“陛下!”
成克鞏亦拱手勸解,“陛下,民心不可違!左弗今日能得百姓如此相助,概因平日為官清廉,一心為公。臣知陛下擔憂什么,可陛下,此等人才,此等手段若棄之不用豈不是可惜?
陛下與鎮國公有患難之情,只要陛下誠心相待,必不會出現武瞾呂后之事。再者,臣觀左弗非有那等野心之人,只是心中抱負巨大,她所求乃是大同。既求大同,豈會在意人間權勢?”
這是變相提醒朱慈烺,左弗也許真不是一般人,也許人間的權利在她眼里是極為可笑的。
“陛下不若現在下得宮門,寬慰百姓,安撫鎮國公。”
錢謙益終于也開口了,“陛下,咱們不能讓韃子看了笑話。屆時,偽帝就會放話,說您猜忌功臣,到時淪陷之地的百姓要如何想?陛下,您忘了?左弗在前線曾寫信給臣,只有四字,精忠報國。”
說到最后四字,聲音異常輕,卻讓朱慈烺心尖猛地一顫。
是了。
左弗在百姓心中就是如岳飛一般的人物,這名聲大義背負在身上,除非她真得起兵造反了,不然所有猜測都會讓自己變成宋高宗。而這名義對左弗來說一樣是約束。
你一個精忠報國之人怎能背叛君王?似是找到了什么借口般,他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成克鞏下意識地望了錢謙益一眼,心里不由感嘆。
錢首輔人老成精,將帝王心思捏得極準,難怪這大年紀了,陛下還舍不得放他回家養老。
“高庸,下去傳話,讓左弗回去吧。”
“是。”
“陛下不親自下去嗎?”
呂大器追問道:“如今百姓都圍在這兒,皆因左弗受辱而悲憤,陛下若此刻下去寬慰幾句,不但能安撫功臣之心,也能讓百姓見識到明君風范……”
“皇后懷孕了。”
朱慈烺望了呂大器一眼,轉過身,輕輕道:“那肚子里是朕的骨肉。”
言罷便是轉身上了轎攆,回深宮去了。
呂大器望著朱慈烺消失在暗夜里,他又望了望被百姓圍著的左弗,心里異常沉悶。
這對君臣曾患難與共,在最艱難的日子里相互扶持。本以為,這對君臣將寫進史書成為君臣和睦的典范。,可就現在看來……
呂大器慢慢收回目光,自嘲一笑。
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不是嗎?
暗夜里,高庸的身影又再度出現,他躬身道:“諸閣老,陛下有旨,黃寺允(坤寧宮首領太監)不滿鎮國公指責借皇后名對宮婢小太監行勒索之事,今日趁機挾私報復,其行惡劣,現奪其坤寧宮掌宮太監一職,杖一百,以儆效尤。”
呂大器的眼睛紅了,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卻被錢謙益擋住,錢謙益連連道:“請公公回稟陛下,老夫會照辦的。”
高庸點點頭,望了一眼宮外的左弗,發出一聲低低嘆息。
這天下終究還是大于恩情……
小左大人終究性子太剛烈了些……
高庸此刻心里很矛盾。
他不希望看到這二人走到互相猜忌的那一步。在江東門時雖不自在,東躲西藏的,擔驚受怕,可高庸也覺得那是他為人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他對左家有著很深的感情,他真不希望陛下來日會治罪左家。畢竟,小左大人手段再神秘莫測也是向著陛下的,哪怕不能完完全全掌控這個人,可起碼也不用為敵。
而且……
小左大人既然是神仙,怎又會在意人間的權勢?這樣的神仙下凡來,要得是功德。功德越高,來日在天上的仙位越高,區區凡間權勢她要來何用?
高庸慢慢向深宮走去。
男女之間的事他真是不懂。雖然現在也有個宮婢對他挺好,噓寒問暖的,總是想著法的去借用小廚房給他做蔥油餅吃。對此,他雖感到溫暖,感到熨帖,可他也不確定那是不是男女之情。
因為那等感情和陛下比起來,好像有些寡淡了。陛下所作的一切就是希望小左大人放棄名分,安心當他背后的女人。盡管他沒說出來,可看了這些年,高庸覺著自己也看明白了。
陛下或許想著,這樣才算真心。畢竟,真心喜歡又何必在意名分?可小左大人那樣驕傲的人,怎會允許自己做出有傷風化的事來?
陛下要以此考量小左大人的真心,而小左大人偏偏不肯,或許,這才是裂痕產生的原因吧?
對于陛下的行為高庸不懂,也不敢說對與錯,只是他隱隱覺著這樣反而可能會將人推得更遠,沒見,小左大人現在跟安順候反而是走得近了嗎?
帶著滿心的惆悵回了深宮,一問之下,才得知,皇后暈厥,陛下已趕去坤寧宮了。
他趕到坤寧宮,卻被告知皇后蘇醒了,陛下正陪著,今日就住在坤寧宮了。
高庸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似乎是除去初一十五,天子頭一次在其他日子里夜宿坤寧宮吧?
高庸輕輕嘆了口氣。
心里暗暗想,若是將心思都放在皇后身上也好。這樣皇后也不會嫉妒,天子也能慢慢淡了對鎮國公心思,一旦心思正常了,或許就不會再猜忌鎮國公了。
“錢公,為何要攔著我?”
皇宮城樓上,呂大器頗為不滿地道:“這分明就是……”
“呂老弟。”
錢謙益肅著臉道:“有些事總得有個交代,而身為天子總得有個臺階下。不然你想如何?讓天子去給一個臣子作揖賠禮嗎?天子真做了,左弗有那命接嗎?天地君親師,天子就是天子,臣就臣,再關系和睦也要恰到好處,不然就顯不臣了!”
“昔日宋仁宗被包拯拉破了衣袖尚能忍受,陛下為何不能學仁宗?!”
呂大器冷哼著道:“難道這有損宋仁宗之名嗎?!反是顯君王氣度,成為千古美談!”
被呂大器一噎,錢謙益說不出話來了。曾櫻眼見場面尷尬,便忙道:“還是快開宮門,讓鎮國公早早回家去吧!這多百姓聚在這兒,容易鬧事!”
有了臺階下,錢謙益自然是下得快。不理會呂大器那要吃人的目光,吩咐道:“快去開宮門,宣旨!”
皇宮大門被緩緩打開了,一群天子親軍沖了出來,將天子的口諭宣讀口,便將黃寺允拉到正中間,二話不說,直接將人衣服扒了,操著板子就噼里啪啦打了起來。
百姓發出陣陣叫好聲,左弗也被幾個婦人攙扶了起來。她冷眼望著哀嚎著的太監,嘴角噙著冷笑。
血肉模糊的黃寺允被拖了下去,還未行滿一百杖,便已氣絕身亡的他是這次博弈中的犧牲品。
不過既然冒出頭來了,便要做好死的覺悟。
她左弗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折辱的?
朱慈烺未出來,只尋了個可笑的理由便找個了個替死鬼出來平息民怨。百姓見天子有所為,自不會再鬧,這一招雖平平淡淡,卻是出奇的有用。
畢竟,在百姓心里,天子就是天,天子從來都是好的,壞的都是身邊人。
眼見皇后掌宮太監被打死,父母官得到了寬恕,百姓的怨氣自然是消了。
幾個婦人從于山手里接過棉襖子披在左弗身上,又從食盒里將姜湯拿出,喂著左弗喝下,寬慰幾句后便是慢慢離去。
左弗沒有走,她的雙腳還是麻木的,此刻走動很是痛苦。而且,她還想在這兒再站一會兒,看看這巍峨皇宮,將這燦爛背后的腐朽深深刻畫進心里。
人群慢慢散去,本已離開的孫訓珽不知為何又出現了皇宮門口。望著偌大的皇宮前那孤零零的身影,他目光越發深沉。
馬車在左弗身邊停下,他下了馬車,道:“這涼風吃上癮了?還不回去?怎么?還指望著有人出來安慰你不成?”
左弗側頭望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湯婆子,“做好事不留名。你倒好,生怕我不知道,還將安順候府幾個字繡這湯婆子的護套上。”
“嘴皮子這么利索,看來底子是真得好。被人潑水又挨凍的,還這么活蹦亂跳的,我做這些事倒顯多余了。”
他說話間便是解開自己的大絨披風披在左弗身上,“你這人啊,就是嘴硬。路都走不了,就剩張嘴了,還要在這里裝十三,就不能軟和一些?自討苦吃!還不快攏上?趕緊回家去。”
左弗摸著身上的披風,道:“這是姑絨……”
她望著孫訓珽,道:“每匹價值百金,惟富貴之家用之,以頂重厚綾為里,一袍可服數十年。你可真舍得……”
“賺這么多錢帶棺材里去嗎?還不好好享受下?你也知可用數十年?這絨衣就是暖和,你平日穿的那些襖子樣式雖好,可難免被人輕視。這人啊,有時還是要裝點下門面的……”
他上前手搭在左弗肩上,李想剛要上前,卻被于山一拉。于山擠擠眼,小聲道:“你難道想大姑娘當姑子?”
李想愣了下,轉眼就明白過來了。
是了,這安順候以前雖不是個好東西,可這些年為了姑娘守身如玉的,而且癡等了這些年,倒也是個可托付的人。
其實,他還是覺著英國公更好。可想想自家大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要給牌位磕頭,這心里總有點不得勁。而且,一個男人多年不肯娶,分明是前情難忘,這大姑娘嫁過去,活人怎么跟死人爭?想想也是委屈的。
算了,還先不做聲,先看看大姑娘自己的主意。
左弗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孫訓珽要做什么時,只覺自己身子一輕,再回過身來,發現自己已被他打橫抱起,耳邊還回蕩著他的嘀咕。
“渾身都涼透了,嘴還不饒人。我看這風還不夠大,沒將你吹得嘴巴也沾起來,真是禍害活千年,老天沒開眼。”
“你這禍害還沒死,我怎么能死?老天要懲罰也先懲罰你。”
她小聲嘀咕了下,竟忘了掙扎。
見他還在念叨,又忍不住道:“你怎么變得婆婆媽媽的了?快些走,我都要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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