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是一棟兩層的普通住宅，這里的住宅大都一樣，門前房后都有一個小花園。

此時整個住宅前后都已經被警戒線隔離開。

任何地方都不乏喜歡看熱鬧的人，死者納爾森太太在這里居住了幾十年，很多鄰居都認識，自然這些鄰居更關注一些。

其中一個胖胖的年輕男子更為惹眼一些，他留著長長的卷發，隱約可見的胡茬，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一看就是常呆在家里玩游戲的宅男。

之所以更顯眼是因為他懷里抱著一只暹羅貓，那只貓在他懷里有些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兩只前爪在試圖掙脫，似乎感受到一種潛在的危險氣息，不過那胖子倒是沒有注意這些，饒有興致的跟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聊著些什么。

提前到達的女警員雷思麗正在跟圍觀的居民打聽著有關被害人的情況，看到洛克跟奧利克下車，快步迎上去敬了個禮，“洛克警官。”

洛克很隨意的還了個禮，邊走邊說：“被害人情況？”

“死者，卡瑪•納爾森，本地人，52歲，獨居，目前在附近一家化工廠從事財務相關的工作，有一個兒子在外地上班，納爾森太太向來為人和善，近期并未聽說有與人發生爭執的消息，現在掌握到的就這些，哦，家里養有一只寵物貓，從現在獲得到的信息很可能……”

女警員翻著手上的記事簿，簡要利落的報告，說到最后欲言又止，大概也覺得這個結論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兇手是那只寵物貓是么？”洛克接過她的話淡淡的笑著說道。

女警員不太確定的輕輕點點頭，洛克不置可否，自顧自的點上一支煙，連續兩天直休息了兩三個小時，讓他感到莫名的焦慮，疲憊，只能依靠不斷的抽煙來緩解一下已經快要崩斷的精神線。

“警官，案發現場不能抽煙。”雷思麗提醒道。

“抱歉。”他把煙捻滅在門口花圃水泥邊沿。

走進房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從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可以看到粘稠的血腥沿著墻根一直流到一樓樓梯口的地板上，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暗紅色。

洛克的目光快速掠過一樓的四周，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普通人家的陳設，看得出來被害人是個節儉的家庭主婦，大多家電都已經有些老舊。

“案發現場在二樓。”雷思麗適時的說道。

三人徑直步上通往二樓的樓梯，繞過地上的血跡，到達二樓，這里的血腥味更加濃重一些。

“艸！”當洛克看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忍不出爆了句粗口，緊接著腹內一陣翻騰，直接頂到了喉嚨口，他立刻用手掩住口鼻，按理說以他十幾年的警察經歷經見過不知多少骯臟血腥的場面，可是眼前的畫面仍讓他一陣心悸。

抑或是最近沒休息好的原因。

奧利克察覺出自己這位好朋友有些異樣，關切的眼神看著他：“怎么了？你沒事吧？”

洛克強忍著不適感，擺擺手：“沒事。”

死者半躺半臥在一張壁爐前的單人沙發上，一只眼睛已經不翼而飛，黑洞洞的眼窩烏黑的膿血沿著臉頰流下來，另一只眼睛瞪圓了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眼中注滿了恐懼與難以置信。

脖子處有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血跡已經略有些干涸，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致命傷。

深藍色的襯衫被撕扯的絲絲縷縷，胸口到腹部已經被不知什么東西破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傷口處翻著白肉，看上去猙獰可怖。

大部分內臟已經被撕碎，幾段腸子散落的地上。

洛克喉結蠕動了幾下，咽了口吐沫，強行壓制住隱隱惡心干嘔的感覺。

一名身著白大褂的年輕法醫正蹲在地上清理幾乎碎成渣的內臟，看到洛克他們把證物袋遞給旁邊助手起身走了過來，主動匯報道：

“我們到達現場時被害人已經沒了生命跡象，根據現場的情況我們的推測死亡時間大概在十小時左右，準確時間要等尸檢報告出來，現場沒有爭執打斗的痕跡，甚至沒有過多的掙扎，應該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偷襲，而且是一擊致命，死者身上有多處貓科動物的抓痕，以及撕咬的痕跡，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的外傷，我們初步估計……”

法醫似乎也同樣覺得這件事過于離奇，仔細斟酌著說辭。

“你也認為是兇手會是一只貓？”洛克眼皮上抬看著他。

“從現場的勘驗情況來看，目前沒有發現其他人或者動物留下的痕跡，只能暫時這么推論。”

“還有其他發現嗎？”

“我們在貓窩里發現了大量的貓毛，跟正常的貓脫毛不一樣，看上去像是一片一片的在掉，我懷疑可能那是只患病的貓，至于什么病會讓貓大量脫毛甚至發狂，還需要請專業人士來鑒定，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法醫神情嚴肅的說道。

洛克深深吐了口氣，轉頭對那名女警員說道：“附近的監控呢？”

“已經在調取，估計很快就會出來。”

“知道死者養的什么品種的貓嗎？”

“通過詢問周圍的鄰居，是一只美國布偶貓，卡瑪太太經常抱著它坐在前院曬太陽，從周圍的鄰居那很容易就能打聽到。”

“布偶貓嗎？”洛克捏了捏鼻子，他沒有養過貓，但他知道布偶貓是出了名的溫和安靜，如果死者養的是一只本身就充滿野性，未被完全馴服的貓品種，這事倒還勉強說得過去，不可否認，有些人就喜歡養一些稀奇古怪的寵物。

布偶貓？難以置信，兇手果真是一只布偶貓的話，會是什么原因才會讓一只溫順的貓發狂呢？

不知為何想到這兒的時候他腦子里出現了早上見到那只貓，如果像那只貓或許……

貓攻擊人并不少見，但是殺死自己的飼主這種案例別說是他，放眼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一例，這種事估計只存在與影視劇或三流小說中。

洛克看到地上有一排帶著血跡貓爪印一直延伸到窗口處，他沿著血跡走到窗邊向下望去，下面就是一條水泥路一直通郊外的方向。

“把龍眼帶上來吧？”奧利克說道。

洛克點點頭以示贊同。

不多時奧利克就帶著龍眼來到樓上，洛克指了指地面上的血跡，龍眼得到指令上前嗅了嗅，抬頭看了一眼洛克，意思是可以了。

“你們繼續在這里勘察現場，等后續的監控跟尸檢報告出來。”洛克簡短的布置了下接下來任務便打算帶著龍眼去尋找兇手，一只布偶貓，聽起來有些好笑又不可思議，剛走到樓梯口好像想到了什么，回頭道：“在沒有結案前，不要這么快下結論，務必做好保密工作，別讓還沒有結論的事情造成附近居民恐慌。”

“明白。”

說完洛克跟奧利克帶著龍眼離開了案發現場。

龍眼按照得到的氣息帶著兩人沿著通向郊外的公路尋覓。

......

貓之所以是獨居動物或許跟它自古以來都沒有太多天敵有關，當然生存環境不同也是會有差別，同為貓科動物，森林中的老虎向來都是獨居，而草原上獅子卻不得不群居。

不過對于貓來說，尤其現在生活在城市里的貓，獨不獨居其實已經變的模糊了，只橙子所在這條街就有少說上百只各種品種的貓。

至于天敵么，現在的寵物狗基本上對貓造不成什么威脅，想來想去，除了人類還真沒什么天敵，不過近幾年尤其在國外，殺貓虐貓的事件已經較為罕見了。

嗚哇哇啊~幾聲另類的貓叫聲再次把橙子從睡夢中吵醒。

它扒拉了兩下耳朵，揉了揉睡的有點麻木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這么另類的叫聲也只有橙子的那位損友“肥橘”了，當然肥橘本身是沒有名字的，它是只流浪貓，名字是橙子給它取的。

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混的，明明是只流浪貓還是把自己混成了個圓球，也無怪于人們常說十只橘貓九只胖，還有一只壓倒炕，估計是先天吸收就好吧。

橙子給它取這個名字它本貓自然是不知道的，貓與貓之間哪有什么狗屁貓語，雖然貓能發出上百種聲音，但完全沒有統一的語言系統，靠的全是作為同類之間的默契，就像人類之間一個眼神就能讀出很多意思一樣。

之所以說它叫聲另類，主要是這貨最后一個“啊”竟然帶了點顫音，聽起來甚是詭異。

橙子之所以跟肥橘混的好，一方面可能是倆貓同為中華田園系，橙子對它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另一方面是這貨的長相跟它的叫聲一樣另類，略微有點地包天，下面一顆尖牙總是不自覺的露在外面，頂起一邊的嘴唇，看上去甚是兇悍，天生一張“挑釁臉”，正常看人的時候都會讓人覺得它在挑釁，實在不像良家貓咪。

加上體格健壯（如果肉多算的話），跟它在一起特有安全感，橙子出去閑逛的話頂多也就在家周圍兩公里左右，要是跟著胖橘可以在五公里范圍內隨意溜達。

不過估計也就是因為它這個先天缺陷，讓它的主人放棄了它，畢竟人嘛，大多喜歡長的漂亮，可愛又聽話的寵物，肥橘那張臉長的實在太社會了，總是透著股兇悍勁，自然就不招人待見。

當然也有可能它從一出生就沒有主人，誰知道呢。

對此胖橘倒是樂觀的很，貓總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況且它現在混的也不錯，而且在外面混還不用割蛋蛋。

橙子一度懷疑這貨懷揣著一個崇高的理想，就是到哪都是爹，這條街上估計都已經有它十好幾個崽子了，這幾天沒見它，不知道這貨最近又盯上了哪條街的母貓。

橙子自己就不提了，它早就已經不是一只完整的貓了，不過對它來說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無欲無求，況且聽艾楠說留著那玩意兒對身體也不好，容易生病。

聽到肥橘的叫聲橙子耳朵抖了抖，從沙發上站起來，撓著脖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接著用力將后腿抻直了，舒展一下身子，扒在護欄的縫隙處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看到樹蔭下的肥橘，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射出支離破碎的陰影，跟它身上的花紋頗有些相似之處，不仔細瞧還真有些難發現有一只橘貓站在那。

此刻它正仰著頭盯著露臺上，一顆尖牙露在外面，咋一看一臉兇相，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貨在挑釁呢。

喵嗚~

橙子回應了一聲，走到露臺的西南角，這里的水泥護欄比其它地方的稍稍寬了些，它探低腦袋，先把腦袋鉆過去，身子便如水流般跟著滑了出去，站在護欄狹窄的邊緣，計算好角度，縱身一躍便跳下了樓，三四米的高度對它來說沒有什么挑戰性。

它緩步走到肥橘跟前，胖橘在它身上蹭了幾下，伸出舌頭幫它舔了幾下腦袋上的毛，應該是表示贊賞的意思，要是換做人類語言的話，應該是“仗義啊，哥們兒。”

橙子也樂于接受這種贊賞，不過它自己向來是不喜歡給別的貓舔毛的。

肥橘在橙子頭上舔了幾下后就扭頭徑自沿著街道朝東邊走去。

橙子心想這貨不知道又要去哪兒興風作浪了，要贏得一個社區或者街道的母貓青睞首先要搞定那里的公貓，尤其是像它一樣的流浪貓。

它移步跟了過去，打架的事不用它操心，大部分時間它只是去助陣而已，肥橘的戰斗力尚可，一般的野貓都不是它的對手，家貓就更不是個兒了，當然遇見群毆的話它就顯得有點勢單力薄了些，不過這種情況極少，貓一般不打群架。

肥橘向來喜歡獨來獨往，除了橙子外沒混到什么朋友，或許跟長相也有點關系，這個時候就需要橙子在旁邊幫它掠陣，幫忙引開對手的伙伴，給它爭取一段單挑的時間。

兩只貓一前一后不緊不慢的沿著街道往前行進，反正時間尚早，晚上才是打架的好時候，這會兒也就先踩踩點。

橙子不用擔心小魚兒他們回來怎么辦，艾楠雇的家政公司，每天固定在下午五點到家里打掃衛生，給兩個孩子做晚飯，而且兩個小家伙也已經習慣大人不在家的時候了，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愛好，艾小寧喜歡宅在房間里擺弄電子產品，小魚兒則喜歡看兒童讀物，雖然她現在還認不太全，不過大概能讀懂書中的故事，所以橙子可以晚點回去。

……

與此同時，明珠社區西南方向，這里已經靠近郊區，到處都是綠化帶以及一個個小型公園，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樹林里，那只嫌疑貓的氣息到這里就徹底消失了。

龍眼用力抽了抽鼻子，張著嘴不停的哈著氣，抬起頭有些沮喪的看了洛克跟奧利克一眼，緊接著像個犯錯的孩子害怕受到大人責備般，眼神中滿是自責的低著頭，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游移在兩人之間。

洛克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它已經有些削瘦的后背安慰道：“沒關系，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里離案發現場太遠，不是你的錯。”

龍眼把頭湊到洛克膝蓋處親昵的蹭了幾下，洛克揉了揉它脖子下面的絨毛：“去玩一會兒吧。”

它收到指令，如釋重負的跑到一棵矮樹旁，圍著矮樹跑了兩圈，刨了兩把土后就重新安靜了下來，趴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去玩一會兒吧”對它來說似乎是一種指令，它完成指令后才會休息。

“龍眼已經過了退役的年紀了，各方面機能都大不如前了，該安排它退役了。”奧利克遞了根煙給洛克，幫他點上，看著有些疲憊的龍眼壓低聲音說道，像是怕它聽到難過。

洛克默默的抽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煙圈，沉吟片刻，聲音有些沙啞，“退役后的警犬會怎樣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讓它這么快退役，它喜歡在外面，你知道的。”

退役的警犬大多已經負傷或者由于年老患上了各種各樣的疾病，為了避免讓它們過多的承受痛苦，一般都會進行安樂死，即便沒有傷病，大多數時間也只能待在養護中心那一方天地。

“這恐怕由不得咱們，再說龍眼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奧利克清楚這位老朋友跟龍眼的感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能多一天算一天吧。”

氣氛有些沉悶，奧利克換了個話題，“我曾經看過一部國外的老電影，是關于寵物貓殺人的故事，時間過去太久，我記得不太清楚，大概是寵物貓被人為催眠，讓它以為自己是只老虎，然后殺了自己的主人，還有很多鄰居，你說會不會……？”

洛克撇撇嘴，“有趣的故事，催眠人這種高智商生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催眠貓也只有腦殘的編劇才會這么寫吧，你拿一個東西在貓面前晃晃它肯定以為你在逗它玩呢，興奮還來不及呢。”

“好吧，那么讓我們繼續找找看。”奧利克故作一副輕松道。

這里到處都是一片片的蔥蔥郁郁的草地與矮樹林，想在這么大范圍的叢林中找到一只貓無疑大海撈針，兩人又找了一個小時后只能驅車原路返回。喵殺 第七章: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