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偏偏人間好回惘】

“甄小姐客氣了，我也很喜歡你拍的電影。”對比其她兩位女星，霍耀文對甄珍倒是熟悉不少，最年看過她跟秦祥林合作拍攝的《心有千千結》，只不過這應該是70年代的影片了，這時候自是不好說出來，只能如剛剛應對李瀚祥一樣敷衍了過去。

甄珍或許是真的看過《甜蜜蜜》這本書，在聽霍耀文說喜歡自己拍的電影后，也是嫣然一笑，嘴角勾勒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接著剩下的汪玲、呂奇、江晴還有楊群等人也都一一跟霍耀文打了個招呼。

等幾人相互介紹好坐下來之后，李瀚祥直接張口道出來此行所來的目的：“霍先生趁著還沒開席，我也就長話短說了，這次我來的目的主要是想要拍攝你的作品《甜蜜蜜》，我很喜歡《甜蜜蜜》這本書，一直有想過把這本書拍攝成電影，但一直無緣得見霍先生，這次霍先生難得來臺辦簽售會，所以冒昧的托方總編的幫忙約你見面。”

“李導想拍《甜蜜蜜》？”霍耀文神色古怪的看著李瀚祥，這位著名的風月大師居然想要改編拍攝自己的作品？

“是啊，每每讀到霍生所寫的《甜蜜蜜》總會忍不住想起過往。”李瀚祥扶了一下鼻尖的眼鏡，眨了眨自己那一對小小的瞇瞇眼，長嘆一聲略微沉吟道：

“1948年我從滬市市立戲劇學校輟學，結識沈浮沈先生，對電影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愛，同年我拿著介紹信前往香港長城影業擔任美術工，1953年我擔任長城演員訓練班的臺詞培訓講師，也就是在那年我遇上了一個至今難以忘懷的女人。所以在看霍先生你寫的《甜蜜蜜》時，總會情不自禁的把自己帶入到書中的主人公身上，我一直想要試圖去追尋那段失去的記憶，但匆匆十幾載過去，往事如煙早已消散……”

李瀚祥說的那個讓她難以忘懷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城影業當時最為當紅的三公主之一的俏玫瑰陳思思，53年的李瀚祥當時還只是默默無聞的普通員工，雖然擔任了長城演員訓練班的臺詞講師，但這也只是得利于他早年在戲劇學校讀過書懂得一些臺詞朗讀，也就是在那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在給演員訓練班學生教臺詞課的時候，遇上了剛剛應聘上長城影業演員工作來培訓的陳思思。

當時陳思思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臉上不施粉黛，就是這種樸實的裝束，映襯出她那少女青春的自然美，這讓當時才26歲從未戀愛過的李瀚祥，頭一次有了心動的信號。

可謂是：一見鐘情最難忘，偏偏人間好回惘，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

談到回首往事李瀚祥有些黯然神傷，但好歹也四十多歲的人了，只是瞬間就調整好心態，扶了一下眼鏡笑笑而過道：“抱歉，讓霍先生看笑話了，這人老了就容易愛追憶往事。”

“李導無礙，正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霍耀文沒想到風月大師李瀚祥居然還有這么一段故事，在他印象里對方似乎拍攝的影片多以風月片為主，卻沒想還會想要拍這種文藝片。

其實這就是霍耀文不了解的偏見了，李瀚祥雖然是以風月片聞名，但他早年拍攝的影片多數是以言情苦情為主的電影，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文藝片導演，拍攝過的作品獲得過多次臺灣金馬獎最佳影片獎，1960年拍攝《倩女幽魂》登頂香港票房冠軍，去年又指導拍攝了文藝片《冬暖》，被后世稱為臺灣文藝片最經典的作品之一。

從李瀚祥1963年來臺受國泰及聯邦公司，成立國聯電影電影公司后，李瀚祥和旗下導演所指導的文藝片，五年來一直是臺灣文藝片的頂梁柱，他旗下的國聯五鳳更是憑借這些文藝片成為全臺最紅的五位女影星。

只不過隨著國聯最大的電影劇本合作人瓊瑤退出國聯，跟人合伙組建電影公司拍攝她自己寫的言情小說后，國聯影業就漸漸的開始走向了落寞，再加上國聯的幕后大老板陸運濤幾年前不幸空難去世，資金困難財政狀況不佳，也迫使李瀚祥不得不廣撒網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好的劇本，借此翻身讓公司重回巔峰。

在尋找合適拍攝電影的劇本和小說時，隨著霍耀文的《甜蜜蜜》在臺灣大賣，這自是引起了李瀚祥的注意，本來他是想著等公司拍攝的《揚子江風云》今年三月份上映后再做打算，但最近幾日新北市各大書店和電臺都有宣傳《甜蜜蜜》的作者浮生，將在一月十七日來新北市三重區的永盛里文華堂書店辦簽售會，這自是讓李瀚祥有了想要跟作者浮生見面聊聊，希望能夠拿下該書電影版權的心思。

李瀚祥正了正身子笑笑道：“是，霍先生說的不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在看到霍先生寫的這本書時，我就有了一股沖動，那就是必須要拍攝這一部電影。”

交給風月大師拍自己的書，霍耀文不由有些頭疼，但看他一臉真誠的模樣，方才又說出了那樣一番話，心里不忍拒絕。

“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李瀚祥哪里會知道霍耀文心里擔憂的事情是什么，要是知曉的話，必然會張口大罵：風月片怎么了？風月片我一樣拍出了不一樣的經典之作，誰人不夸他拍的好，不是什么人拍風月片都能在70年代的香港影史上寫下“肉彈橫飛”這一筆濃墨的。

霍耀文是真怕李瀚祥拍出個不一樣的片來，沉思了良久問道：“李導實不相瞞，這是我第一本出版的書，所以極為看重，我還在臺灣多待兩天的時間，李導演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看一下你們改編的劇本。”

李瀚祥一喜：“這沒問題，我心里其實早已經有了電影拍攝的規劃和構思，等回去以后就寫出來交給霍先生過目。”

“社長其實如果你答應把《甜蜜蜜》交給李瀚祥拍攝的話，這對你個人以及對我們出版社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前年李瀚祥執導的《幾度夕陽紅》在臺灣大賣以后，連帶著把瓊瑤64年出版的這本書也給帶動了起來，再度大賣了十幾萬本，這已經說明了李瀚祥指導電影的功底，先前李導不是說他很喜歡社長你的小說嗎？想來在拍攝的時候他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朱文慶對電影比較了解，再加上一直從事出版營銷的工作，所以在他看來霍耀文跟李瀚祥合作是最好的選擇，如此不僅能夠帶動《甜蜜蜜》的銷量，還可以提高他跟青木出版社談判的話語權。

這個年代一個作家只要有了名氣那么很多事情就會簡單很多，就好比瓊瑤，自從她63年寫的長篇小說《窗外》大火成為臺灣知名女作家后，不僅跟人合作開了出版社，去年又開了一家火鳥影業公司。

瓊瑤如此，金鏞亦是如此，他寫的武俠小說紅了以后，就迅速的成為了全港聞名的武俠小說大師巨匠，成名以后沒過幾年就自辦了《明報》，雖然早起有些困難，但如今已經成為了香港銷量前三的大報紙。

所以朱文慶在入職出版社以后，聽聞社長也是一名作家還撰寫過前段時間在香港報界議論紛紛的《鬼吹燈》后，心里大致已經有了往后出版社營銷的方式，大抵是如金鏞、瓊瑤一樣，先把社長霍耀文的個人名望推廣出去，借助知名作家的身份，如此一來就好方便出版社的運作。

霍耀文輕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放下茶杯朝著朱文慶道：“朱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把《甜蜜蜜》拍攝成電影我是贊成的，但這畢竟是我的第一出版的書，自是要看的尤為重要，所以等李導把電影劇本寫好給我看后才能做定奪。”

說完，霍耀文看了一眼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站起身子說道：“好了朱經理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我還要去參加簽售會，你先回去準備準備，今天也已經同青木出版社的方總編談過了，等到明日你跟他們派來的溫小姐一塊去青木出版社跟他們詳談。”

“我知道了社長，明天一早我就跟溫小姐一同去青木出版社商談合作的事情。”朱文慶拿起桌上那一疊《鬼吹燈》的原稿，轉身離開了房間。

第二日上午八點左右，三重區永盛里文華堂書店外就圍聚了大量的來參加簽售會的書迷，自從一月初霍耀文答應了來臺舉辦簽售會后，文學世界的鄧麥基就跟青木出版社的人溝通了一下，對方很樂意霍耀文這種知名作家來臺辦簽售會，自是安排了一系列的宣傳活動。

除了找到一家愿意提供場地的大型書店外，還特意跟每個有合作的書店打了招呼送去了一張簽售會的海報，同時也讓人在新北廣播電臺打了個。可以說宣傳的還是非常到位的，這不今天17日上午，就云集了許多《甜蜜蜜》的書迷前來參加簽售會，掃一眼望去最少有上千人，不時有警員在周圍維持秩序。

“青霞你不是說今天不來了嗎？感冒好了？”張俐仁望了一眼周圍擁擠的書迷，幾乎清一色的都是女生，不少班里的同學以及學校浮生書迷會的人都到了。

“感冒好了很多，今天我都有穿很多衣服。”青霞笑了笑說：“沒想到今天人這么多的，剛剛我看到思怡、方瑩她們也都來了。”

“副會長她們也來了？在那在那？”張俐仁聽浮生書迷會的副會長到了，連忙四顧望去。

青霞指著身后排著的長龍道：“在后面排隊呢，她們來的有點晚。”

“哈哈，我早就同思怡講，讓她早點過來，偏不聽，現在排的那么遠，也不知道能不能輪到她簽名。”今天來的人太多了，最少也有一兩千人，張俐仁還真的不敢確定浮生是否能夠簽售那么長的時間。

“應該可以吧。”青霞踮起腳尖，雙手撐在張俐仁的肩膀上，努力的想要跳高回望身后的長龍，入目的滿是人流，這要不是書店門口有很大一片空地，恐怕這半條街都會被占住。

這時排在青霞后面的一個女孩忽然怯生生的問道：“不好意思，能請問一下你們是金陵浮生書迷會的嗎？”

“是！”一聽有人提及金陵浮生書迷會，張俐仁滿臉喜悅的得意道：“我就是金陵浮生書迷會的會長，這一次浮生來新北辦簽售會就是我提的建議，讓書迷會的人寫了請愿書郵遞到香港去的！”

“太好了，請問一下我能不能入會？我也是浮生的書迷！”那女孩聞言喜笑顏開，生怕張俐仁不同意自己入會，忙不迭的拿起早就準備好要簽名的《甜蜜蜜》一書。

“你想要入會？”張俐仁一愣，她搞的這個書迷會大部分都是學校的同學，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她班里的人，這會兒陡然聽到有個不認識的女孩也不是同校的人說要加入自己的書迷會，心里自是有些吃驚。

女孩拼命的點點頭：“是，我聽我一個在金陵上學的鄰居說金陵女中有一個浮生書迷會，早就想要加入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次會長你也在，不知道能不能安排我入會？”

張俐仁思慮了一下覺得可以答應，浮生書迷會成立的宗旨是招收一切喜歡浮生作品的書迷，雖然這女孩不是金陵女中的，但既然是書迷那就可以加入，想了想點點頭答應道：“可以，你叫什么名字？那個學校的？等簽售會結束以后，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往后要是書迷會還有什么活動的話，我們就通知你參加。”

“太棒了！”

女孩抓著手中的書高興的笑道：“我叫胡因夢，在士林區的衛理女中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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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1968 104【偏偏人間好回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