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悲慘世界

在卡瑪泰姬圣地，至尊法師杜姆站在一處精巧而古樸的天象儀前方，整個卡瑪泰姬圣所，包括魔法界所有對維度有深刻研究的施法者們都被召集于此。

負責監控維度的法師王滿臉大漢，他一邊不斷的檢索著天象儀給出的數據，一邊對身邊不發一言的杜姆說：

“根本沒有維度破損的情況，我想不通，祂是怎么越過維度的封鎖出現的？”

“混沌的魔力也沒有變化。”

在杜姆身邊，臉色蒼白的緋紅女巫感應著地球上的混沌魔力，她抿著嘴唇，對杜姆說：

“無光海那邊一片平靜，祂不是靠混沌力量強行進入此界的。”

“天堂和地獄都已經動員起來了。”

目光投向地獄深處的大巫師麥格女士似乎被嚇到了。

這位總是一臉冷淡的女士用驚疑不定的聲音說：

“它們動員的速度太快了，連一向有矛盾的地獄大君們都罕見的聯合了起來，應該是更高級的力量促使它們聯合在一起，也許...也許是神秘的地獄意志。”

“至尊！天堂方面發來了警告！”

一名卡瑪泰姬的巫師快步走入天象廳，為杜姆送來了一個最新的消息。

她氣喘吁吁的對至尊法師說：

“大天使米迦勒要求我們轉移愛琴海，乃至整個南歐的所有生命，天使軍團要在地面建立防線，阻擊強敵，它們說這是它們的主的意志，沒有商量的余地。”

“杜姆！快看！”

旺達突然抓住杜姆的手腕，她指著眼前的投影，用驚訝的語氣說：

“愛琴海...海面，裂開了！”

“嗯？”

杜姆回頭看去。

果然，在眼前釋放出的投影上，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的愛琴海上，翻滾不休的海水以一種神話的方式，向兩側緩緩打開。

原本被藏匿于海下的亞特蘭蒂斯城，則在仿佛被托舉的狀態中，緩緩上升。

那座被破壞的不像樣子的城市被連根拔起，就如懸空的海島一樣，在地底淤泥的散落中，上浮到了與海平面平齊的位置上。

在城市中，有聚散的陰影匯聚成橢圓的門扉，就像是恐怖的巨獸睜開的眼睛。

在那陰影環繞中，能看到燃燒著晦暗火焰的豎瞳。

而在陰影聚散的門扉前方，一個被共生體覆蓋的人形神孽正跪伏在那里。

納爾。

那是納爾，深淵之神。

“它在干什么？”

旺達詫異的問到：

“它在進行某種滅世的儀式嗎？”

“不，比那更糟。”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杜姆，在這一刻深吸了一口氣，他反向握住了旺達的手指，他輕聲說：

“它在祈求。”

“那傲慢的邪靈自詡為神，卻在向真正的神靈祈求。”

杜姆的話如一陣寒風，吹過天象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陰寒，有的人已經抖若篩糠。

而一些感官比較敏銳的施法者，已經別過頭，不去看投影中的陰影豎瞳。

這是理智的選擇。

在你直視黑暗時，黑暗也在直視你。

這方宇宙原初的陰影已經降臨于這個世界，盡管祂并沒有以實體出現，或者說，祂的存在形式并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實體。

在那豎瞳打開的瞬間，這個世界的全貌就被一覽無余。

祂只是在看。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在它的注視下，整個地球都開始了快速的變化，就像是被開啟了某個開關。

在萬里之外的紐約城，在一處辦公室中，被沉重的工作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員工們在這一刻詭異的站起身。

他們彼此對視著，點著頭，然后握起手邊最鋒利的東西。

他們沉默著走向經理的辦公室。

內心被壓抑的惡念被釋放了。

幾秒鐘之后，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一具滿身是血的尸體被丟出這30多層樓之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但卻沒有引發任何的驚呼或者尖叫。

因為街道上此時已經是一片混亂。

有人撲倒了身邊的女士，狂笑著撕開衣服，還有人抓起碎玻璃捅向最近的生命。

有發瘋的人站在血泊中狂笑不已，就連本該阻止這一切的秩序維護者們，也拔出手槍，互相射擊。

秩序在瞬間崩潰。

只因為祂在注視。

祂甚至沒有主動去催發那些黑暗。

祂只是在看。

堅固的現實在這目光的注視下，就如最柔軟的橡皮泥，可以被隨意的揉捏，就像是一個籠罩全球的混亂光環被開啟，世界的真實在被快速剝離。

普通人們肆意的釋放著自己的欲望。

在一片混亂的大街上，約定俗成的道德準則在這一刻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樣，所有生命都開始以最自由的姿態活動。

惡意。

隱藏于黑暗中，被黑暗催發的惡念失去了枷鎖，它們就像是病毒一樣開始于世界的每一處爆發。

每個生命的心智中都有黑暗，只是平日里人們用心智約束著它。

但在真正的黑暗出現之后，那些被約束的思維就再無阻礙。

而緊隨黑暗而來的，還有暴虐，傷害與恐懼。

這本該是吸引夢魘和大蛇盡情吞吃的美味酒水，但現在，那兩個以恐懼為食的怪物卻根本不敢動。

它們比普通人更能真切的感受到，真正的黑暗正在注視這個世界。

它們在顫栗，只能躲在自己的巢穴中瑟瑟發抖。

“嗡”

新阿斯加德，金宮之中，正處于神之眠狀態里的神王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一骨碌從石臺上坐起，伸手握住如流星般跳入手中的神圣之槍岡格尼爾，剛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的老神王赤著腳，快步走到金宮窗戶邊。

他看著遠方，他的目光穿越了山川海洋，看到了愛琴海上那一只黑暗的豎瞳。

老神王頓時汗毛倒立。

“海姆達爾！”

奧丁怒吼著：

“啟動彩虹橋！把阿斯加德送出地球！快！”

“來不及了。”

滿臉焦急的天后從光中走出，走到丈夫身邊，她痛心疾首的說：

“臣民被影響了，幾乎每個城鎮都爆發了大混亂，祂看到了我們，不管我們去那里，都躲不開祂的注視。”

“梅林那混蛋到底在做什么！”

老神王憤怒的罵了一句，他回頭吻了吻妻子的臉頰，便化為金光消失在金宮之中，朝著愛琴海的方向一路疾馳。

奧丁當然不是祂的對手，神王也了解過原初陰影存在的概念。

但此時，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種來自黑暗的注視。

“快跑吧。”

在愛琴海的海灘上，全身濕漉漉的死侍大爺目瞪口呆的看著海面上那肉眼可見的黑暗豎瞳，在他腦海里，已經和他頗為熟絡的死亡女士發出了嘆息的聲音。

她對死侍說：

“瘋癲者以瘋癲喚來了黑暗，你們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

“伽娜塔！快回來。”

在廢土中呼呼大睡的吞妹也被自己父親嚴厲的呼喚驚醒。

頭發亂糟糟的吞妹還沒反應歸來，就看到一只紫色手臂的幻象探入廢土，將她扣在手心。

星光閃耀間，迷迷糊糊的吞妹就在尖叫聲中，被擔心女兒安危的老父親帶離了廢土，在一瞬間，就被帶回了宇宙最深處。

這一幕被地球之外，懸停于群星中的大光頭，觀察著蛙圖看到。

這個總是沉默，旁觀萬事萬物而從不出面干涉的神秘大光頭聳了聳肩，然后從寬大的白色袖口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個銀色的，有復雜構型的，如打火機一樣的玩意。

他把那冰冷的東西放在手中撫摸著，似乎在猶豫。

他在思考，要不要用這個東西，在祂將地球拖入黑暗之前，仁慈的給地球和這個世界的生靈以絕對的毀滅。

相比巨兇獸降臨會對地球造成的影響，在瞬間徹底毀掉這個世界，也許更仁慈一些。

“嗡”

就在觀察著蛙圖猶豫的時候，一道覆蓋整個南歐的維度鏡像被釋放開，手握時間寶石的杜姆試圖將祂的影響局限在最小的范圍里。

維度鏡像釋放成功了，整個愛琴海域都被隔絕在現世之外，但杜姆眼中的沉重卻沒有絲毫的緩解。

因為世界范圍內的混亂還在加劇，而且是以指數級的速度在加劇。

黑暗之火已經開始燃燒，但它并不投射溫暖的光，取而代之的是陰影。

散布的陰影開始升騰，整個世界都變得灰蒙蒙的。

明亮的光還在。

黯淡下來的，是人們的雙眼。

“伊卡洛斯...”

在廢土地獄的溶洞中，持劍守衛梅林的眼鏡娘突然回頭，她似乎出現了幻聽。

梅林在呼喚她。

但梅林還在服用無限公式帶來的深度沉睡中呢。

“秩序在崩潰，去阻止它。”

梅林縹緲的聲音在眼鏡娘的機械魂靈中回蕩，他叮囑到：

“動用機械神教的力量，去阻止愈演愈烈的混亂，去找杜姆...讓他用納爾的精神體，幫我完成黑暗符咒的下半段。”

“我和祂有個拖延了很久的約定...”

“該去赴約了。”

整個世界一片大亂，但沒人能阻止這種混亂。

因為沒有人知道混亂的源頭在哪，根本不存在概念意義上的敵人，就算手握雙拳，又該揮向何處呢？

亞特蘭蒂斯城里，納爾附身的共生體神孽跪服在于城市中打開的黑暗豎瞳前，深淵之神內心盡是喜悅。

要玩弄這個愚蠢的世界真是太容易了。

至尊法師居然還在試圖用維度阻攔巨兇獸的降臨，真是愚蠢！

只要有黑暗存在的地方，皆是巨兇獸的領土，作為陰影與黑暗的本源，祂在自己的大地上巡游，難道還要詢問他人的意見嗎？

所謂維度，位面與世界的概念，那只是相對的。

可惜，這個世界的施法者們還無法理解這屬于黑暗的真理，這就給了納爾最妙的鉆空子的機會。

作為誕生于宇宙原初黑暗中的神，它算是巨兇獸存在的延續。

用人類那愚蠢的倫理學來說，納爾就相當于原初陰影的血裔。

兒子遇到危險，呼喚老父親前來助拳。

這有問題嗎？

“黑暗，我呼喚你！”

在黑暗豎瞳前的階梯上，納爾高舉雙手，就如最狂熱的信徒，它高聲喊到：

“注視這個世界吧，讓黑暗的榮光延續于此，將它永縛于陰影之中，光芒的時代已經存在太久了，是時候讓黑暗重新統治群星了！”

“我呼喚您無上的注視，原初陰影，讓萬物光輝熄滅吧！”

“狂徒！住手！”

金色的雷光于亞特蘭蒂斯城上空暴起，但比老神王來的更快的，是閃耀于天穹的光。

綠色的，藍色的，紅色的，青色的光。

神秘的七燈軍團似乎也注意到了地球上發生的，足以影響群星的事件，他們便集結起來。

這一瞬間，超越數萬個跳動的光從灰蒙蒙的天際落下，他們散發出的光暈就如黑暗中的一盞燈，將整個世界都照亮了。

無數的燈俠們聚集起力量，沖向黑暗的源頭。

那氣勢無比的驚人，讓已經在地面列陣的天使和惡魔們都忍不住抬起頭，看著這萬星墜落的宏偉場面。

“愚蠢！”

大天使加百列不屑的評價了一句。

“傻逼！”

老魔鬼梅菲斯特的評價更直白。

在地球之外，看到燈俠們以大無畏的氣勢撲向那陰影的豎瞳，大光頭觀察者蛙圖也無奈的伸手拍了拍額頭，他眼中盡是一抹遺憾的光。

這些勇敢而魯莽的燈俠們，完了...

果不其然，燈俠們酷炫的集體登場引起了黑暗豎瞳的注意。

祂似乎感覺到挺好奇。

于是在黑暗豎瞳燃燒眼眸的轉動中，那眼鏡看向了天際，萬星墜落之間，祂試圖認真的觀察這些燈俠們。

就在巨兇獸的意志加持的瞬間，燈俠們綻放出的無盡光芒就如被斷電的燈泡。

在頃刻間熄滅掉，原本氣勢恢宏的萬星墜落，也變成了狼狽的高空跳水。

情感光譜倒是可以承受巨兇獸的注視，但問題是這些燈俠不行。

被切斷了和情感光譜的聯系，這些燈俠們在瞬間變成了虛弱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閃電蜘蛛反應快，用光速的奔跑將這些墜落的燈俠們接住，送回地面，就這一個注視，就足以讓橫行宇宙的七燈軍團在今天滅亡三個。

秒殺...

他們連祂注視的意志都承受不住。

這一幕讓所有旁觀者同時屏息，就連從不知道放棄為何物的超人和蝙蝠雷神，都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絕望。

他們該怎么戰勝這個神秘的意識？

“哈哈哈哈”

納爾狂笑的聲音于萬物寂靜中回蕩，它猖狂的挑釁道：

“這就是與黑暗作對的下場，愚昧者們，你們真是可憐，快跪下吧，我會仁慈的...”

“嗯？”

納爾的發言還沒說完，它就感覺到身后黑暗豎瞳的注意力放在了它身上。

那種可怕的壓力讓納爾的精神體都開始顫栗起來，就如同下一秒就要被重壓粉碎。

只是源于黑暗，讓納爾比那些被關注的燈俠堅持的時間更長，但這也意味著，它要承受更長久的折磨。

緊接著，在精神恍惚的納爾心中，它聽到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祂在詢問。

“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是你喚來了我，那么你一定很聰明吧？”

“我一直很茫然，有個問題是我無法理解的，我向祂尋求答案，祂卻不愿意回答我。”

“祂想讓我自己尋找答案，可是我...找不到。”

“所以，聰明的小不點，告訴我，你認為，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精彩東方文學提供等作品文字版

美漫世界陰影軌跡 65.悲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