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與獸同行

夜色下，除了海水的碰撞聲外，死寂無聲的大海上。

一艘白色的小船正悠然悠然的在海面上前行。

按理說，這樣只能在近海捕捕魚的小船，是根本不可能到達這太平洋的深處的，不管是稍大一點的海潮，還是海中那些危險的生物，都能輕易的摧毀它。

也不會有哪個不要命的家伙，駕駛著這樣的玩意在大海中游蕩。

但，世事無絕對嘛。

尤其是在這個已經出現了神話傳說中的“鯤”的世界里，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映照下，梅林坐在船舷邊，手里捧著厚重的維山帝之書，就如以往身在神秘屋時，閱讀那些古老的經卷與知識，從古人的智慧學習。

這本書可不一般。

它的頁數是無窮無盡的，每一頁上都記載著世間存在的奇妙白魔法。

這玩意和記載著無數黑魔法的黑暗神書恰好是兩個極端。

當然，相比專注于殺傷力的黑魔法，白魔法更多的適用于防御，束縛和反擊，大都是一些傷害力不足，但有種種神奇效果的法術。

“哐”

潔白的小船在月色下行進的速度快了一點，結果迎上了海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這讓梅林皺起了眉頭。

他向船舷外探出頭，對海下那個龐大的陰影說：

“慢一點！”

“咕嚕。”

低沉的吼聲從海下傳來，似乎是回應。

又像是弱氣的告別。

就好像是一個被欺負的熊孩子，眼淚巴巴的懇求惡霸放自己回家一樣。

“這就要回去了？”

梅林合起手中的維山帝之書，他語氣溫和的說：

“不在地面世界多玩一玩嗎？”

“咕嘟咕嘟。”

海下的龐大影子再次發出了古怪的聲音。

“‘不敢了’是什么意思？”

梅林皺著眉頭說：

“你是覺得我在欺負你嗎？你會向家長告狀嗎？”

海下之影顫抖了一下。

它的體型太龐大了，僅僅是微微的顫抖，都在海面上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暴。

“算了算了，滾吧！”

梅林感受著小船搖來搖去的顛簸，他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說：

“再讓我知道你來地面世界胡作非為，你的另一半尾巴也不用要了！”

深海之下，得到了回家許可的利維坦如蒙大赦。

它搖晃著只剩下了一半的尾巴，稍顯艱難的朝著通往家鄉的海溝飛快的潛了下去。

這200米長的龐然大物身體的鱗片上布滿了交錯的傷痕，它作為泰坦的身體防御固然強大，甚至足以抵御鋼鐵。

但面對梅林大君那焚天珠海的一劍，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啦。

這些傷口，總會愈合的。

地表世界真的是太危險了...

利維坦那混混沌沌，如野獸一樣的思維里已經產生了對地面世界的恐懼，它要先在家里安靜的待上幾百年再說其他。

而在月光照耀的海面上。

梅林從顛簸的船上站起身，他撥了撥披肩的長發，一抹疑惑的在他眼中浮現。

“嗯...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么東西。”

幾秒鐘之后，梅林把這個想法甩出了腦海。

這一次是因為意外情況才得以用實體降臨現世，但為了避免至尊法師的秘密被那些蠢蠢欲動的域外邪神發現，他不能在這里久待。

在做完此行的最后一件事之后，他就要返回廢土了。

那么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呢？

“嗡”

梅林提起手邊的箱子，再次打開了那個用來和泰坦交流的聲波儀。

他在鍵盤上輸入一句話，然后按下啟動鍵。

下一刻，模擬的怪獸吼叫聲以常人不可聽到的次聲波的形式擴散開，那些無形的聲波在這片海面上翻滾著，然后傳入深海之下。

就像是一個邀請，又像是呼喚。

梅林在等待回應。

在數個小時前，在他壓制著利維坦離開西海岸的時候，本來朝著美洲大陸游動的怪獸之王哥斯拉就在這片海域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就如它出現時那樣神出鬼沒。

芹澤博士預想中哥斯拉和人類的大戰就此消弭，看上去一切都像是和平收場，但梅林還是想和這位怪獸之王“聊一聊”。

芹澤告訴他說，泰坦們的存在的背后可能有一個關于這個世界本身的秘密。

梅林對此挺感興趣的。

而和利維坦的交流讓人失望，梅林用維山帝之書記載的神秘白魔法和那頭泰坦短暫的建立了精神聯系。

但利維坦這幾萬年里都是以野獸的姿態渾渾噩噩的生活的。

它對于泰坦的秘密一無所知。

這頭丟人的鯤，只是知道在怪獸之王發出呼喚時，所有的泰坦都必須響應，并且加入戰斗。

“但是什么樣戰斗，才需要所有的泰坦一起作戰呢？”

梅林背負著雙手，站在小船中，幽冷的月光照耀在他身上，給他增添了一絲冷漠的氣質。

他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在天父之下的戰斗里，遠古泰坦們的破壞力完全不是人類英雄可以比擬的。

就算是幼生體的KONG，也能憑借著皮糙肉厚和強大生命力，在重傷之時，還能對抗超人，雷神和鋼鐵俠的聯合。

它們龐大的軀體和源于遠古的力量，一旦被充分釋放，絕對可以顛覆現有的人類文明。

每一個泰坦都是一顆行走的，還能被反復使用的“大伊萬”。

但這么強大的泰坦也需要聯合起來，才能應對未來會出現的某種災難，或者戰爭？

梅林看向眼前的海面，一個龐大的影子正從海下升起，就如一座在海下出現的山丘，只是那猙獰的影子在月光下的發射，就足以讓人膽寒。

嗯，應邀而來的客人到了。

也許它能告訴梅林更多。

“嘩”

在那身影的上浮中，月光下的海面開始涌動起波瀾，梅林的小船在這越來越沉重的波瀾中變得顛簸不休。

但在大君向前行走一步之后，這搖曳不休的船就再度于翻滾的波浪中平穩了下來。

在梅林眼前數千米之外，在海水的爆鳴中，一個猙獰的腦袋探出了水面，然后是粗壯的脖子，稍顯臃腫而龐大的腹部。

布滿了如劍龍一樣的，有三排劍型骨板的背部，以及一條和身體差不多長的，同樣覆蓋著厚重鱗片和骨板骨刺的尾巴。

粗壯的雙足，握有利爪的前肢。

整體就和遠古時代的恐龍差不多，但這位怪獸之王的頭顱卻并不遠古恐龍那么猙獰。

實際上，如果仔細去看，那短短的嘴巴和位于頭顱兩側的眼睛搭配起來，還有一種古怪的，憨憨的感覺。

當然，這世界上大概除了梅林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用“憨厚”這個詞來形容眼前這個高達130米，體重在10萬噸，還可以從嘴里噴出毀滅一切的原子吐息的怪獸了。

“嗯？”

梅林的目光順著哥斯拉的軀體向下，最后停留在了它的腳部。

這家伙...

是站在水面上的？

它除了粗暴的將體內的原子能吐息出來之外，還可以借助體內的核能做到這種近乎于魔法的事情嗎？

“嗷！”

哥斯拉被模擬的怪物音波呼喚而來，結果出現之后，才發現自己被人類耍了。

這讓怪獸之王非常不滿。

它握緊前爪，在巨尾搖擺之間，發出了一聲震撼世界的怒吼。

那從這怪物口中發出的音波撞在千米之外的海面上，蕩起了如爆炸一樣的海浪。

但它沒有遵從野獸的本能進行攻擊，大概是因為它也感覺到了眼前那個擊退并禁錮了利維坦的人類，是現在的它打不過的。

它有足夠的智慧...

“比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似乎又長大了一些？”

梅林伸手關掉那還在模擬吼叫的儀器，他抬起頭，看著眼前如山一樣，散發著野蠻而又強大氣息的怪物之王，他說：

“1994年那一次，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如果沒有你，大概這世界當時就完蛋了。雖然我大概能猜到，你幫助我們并不是因為你喜歡人類...”

“但做好事終究是要被感謝的。”

渡鴉大君朝著眼前的怪獸之王微微俯身，表示感謝。

哥斯拉看著眼前這個小人類的動作，它打了個響鼻，然后轉過身，看樣子是打算回到海中。

果然...

它對人類毫無特殊的感情，并且不怎么愿意和人類交流。

在它身后，梅林拿起腰間懸掛的維山帝之書，將書典打開，無數的書頁無風自動，在月光下飛舞，最終停留在了某一頁上。

梅林念出了那一頁記載的白魔法。

在優雅而低沉的誦念聲中，他指尖浮現出如火星般的桔光，伴隨著梅林手指的搖曳，那桔光飛舞到月光下的空中，如遍布海面的螢火蟲群一樣。

它們在梅林的操縱下，飛快的融入了哥斯拉龐大的軀體中。

下一刻，梅林溫和的聲音，便在怪獸之王的腦海里響起。

“我想知道，泰坦，你們，為何存在？”

“嗷！”

這從未有過的情況讓哥斯拉異常憤怒，它甩動數萬噸重的尾巴，如呼嘯的鞭子一樣，在恐怖的破空聲中，將梅林的小船整個碾成齏粉。

那巨尾橫掃之間，整片海面掀起了沉重的怒濤，就如一場突然竄起的風暴。

“我沒有惡意。”

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源于虛榮之王的能力，也伴隨著聲音在撫平哥斯拉內心的驚恐與憤怒，他說：

“只是一個小小的把戲，就如你用核能支撐自己懸浮于水面上一樣...你可以把我當成另一個泰坦。”

“實際上，我現在的生命形式，也很難用純粹的人類來概括了。”

在哥斯拉身后的天際，在那皎潔月光的輪廓中，梅林的長袍飛舞，他懸停于清冷的月色中，黑色的長發隨風飛舞。

他看著暴怒的哥斯拉，看著哥斯拉嘴里醞釀的藍白色吐息。

他解釋到：

“我無意和你交戰，我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告訴我，我就離開！”

“你們，為何存在？”

哥斯拉仰起頭，嘴中恐怖的，橫掃一切的原子吐息蓄勢待發，那能量的聚集，讓這片海域的溫度都在飛快提升。

但梅林不閃不避。

他就懸浮于天際，看著下方握緊雙爪，隨時會吐出原子吐息的怪獸之王。

在雙方僵持了幾秒鐘之后，眼看著哥斯拉不發一言，梅林又說到：

“我從一些朋友那里拿到了你在世界范圍內的活動路線，我發現了一個規律，不管你從什么地方出發，你的目的地最終都在南極大陸。”

“我猜，你是為了去確認被封凍在那里的三頭巨龍泰坦的情況...”

“它叫基多拉，遠古人類給它一個外號叫‘王者’，但我能從它的軀體上看到的，根本沒有什么王者之姿，只有暴虐，毫無智慧的暴虐。”

“它一旦破冰而出，只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讓我們用一個很簡單的邏輯來分辨一下。”

梅林伸出一根手指，他說：

“基多拉代表毀滅的邪惡，那么你，哥斯拉，你就代表拯救，或者守護...它是你的敵人，它總有一天會再次復活，而你會和它再戰一場，我說的沒錯吧？”

哥斯拉嘴里的原子吐息的光芒一點一點的消散。

它的兩只巨大的蛇瞳盯著梅林，片刻之后，它打了個響鼻，在梅林的注視中，搖擺著尾巴回去了深海。

梅林再沒有阻止。

“基多拉...毀滅之獸...怪獸世界...入侵...保存力量...反擊...人類...不會懂。”

這是哥斯拉留給梅林的回答。

也是梅林問出的那個問題的謎底。

“果然...”

梅林目送著哥斯拉消失在深海中，在超出施法距離之后，他失去了對哥斯拉的心靈鏈接。

但已經不需要再多信息了。

“泰坦的存在并不只是所謂自然的逆向演變，也許更多的秘密，要從南極的三頭巨龍那里尋找了。”

梅林嘆了口氣，揮開了通往廢土的門，在月光照耀下，他踏入其中。

“但愿芹澤能在基多拉徹底蘇醒前，發現那個秘密，我是沒時間參與了，但大概總會有英雄出面的吧。”

在回去廢土的光影中，梅林最后一次回頭看向這方波瀾不休的海域。

他吐槽說：

“這個世界到底有什么好的...真是的！”

“一個一個的，都想來這里。”

美漫世界陰影軌跡 37.與獸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