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低語

忘川問道：“是因為升級試煉嗎？”

麗絲公主抬起頭說道：“不全是吧。”

忘川笑道：“你還想說什么嗎？”

麗絲公主對忘川的笑容應該是無比熟悉了，算下來，他們已經做了五年的同桌。

麗絲公主說道：“你想聽我說什么？”

忘川躺在地上抬頭看向天空說道：“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

麗絲公主猶豫了半天，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麗絲公主惆悵道：“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說，有些人也知道該怎么去面對。”

忘川說道：“什么事情這么復雜？王室的事情嗎？”

麗絲公主說道：“有爸爸媽媽在，我還不至于操心那些破事，再說我不是一個喜歡權利的人。”

忘川繼續問道：“那是什么事？”

麗絲公主低聲說道：“都說了，是錢買不到的事。我們是好朋友，對嗎？忘川。”

忘川一下子立了起來，他害怕道：“你又安的什么心？這些年我都被你搞出陰影了。”

麗絲公主生氣道：“你個傻瓜，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忘川借著火堆的光佯裝著仔細地看了看麗絲公主的臉，然后一本正經地說道：“挺像的。”

麗絲公主再次伸手打了他一下，然后說道：“我還一直都以為你像一個紳士貴族，沒想到也是個輕浮浪子。”

忘川再次躺了下去說道：“小時候我爸媽要求我懂禮貌，明事理。長大了后我只想喝喝酒，做一下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樣沒什么不好。”

麗絲公主問道：“你帶酒了嗎？”

忘川舉著一只手，他手上的空間法戒清晰可見。

忘川說道：“帶了。”

忘川拿出酒，又拿出兩個杯子說道：“你要喝嗎？”

麗絲公主指著營地里的魔法帳篷說道：“我怕吵到他們。”

忘川笑著說道：“沒事，他們聽不到我們的聲音的，魔法帳篷的隔音效果很好的，只用運用魔力才能把聲音傳進去。”

他沒發現，他面前的麗絲公主臉早已紅完。

忘川突然也感覺到自己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妥，歧義太重。

忘川解釋道：“不是，我是說我們喝酒的聲音他們聽不見，你別多想。”

麗絲公主從忘川手中搶過酒和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后說道：“我多想什么？是你在多想好不好。”

忘川苦笑道：“女孩子怎么這么粗魯，給我也倒一杯。”

麗絲公主放下酒壺說道：“想得美，自己來。”

忘川無奈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麗絲公主喝了一口酒，感覺味道有些熟悉，她問道：“醉圣居的酒？”

忘川說道：“對啊，那家的酒比較好喝。”

麗絲公主小口抿著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響，麗絲公主喝完了一杯酒，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酒要和對的人喝才好喝。”

忘川跟著說道：“也對，喝酒嘛，和對的人喝才有味道。”

麗絲公主低聲道：“那你覺得我是對的人嗎？”

聽著麗絲公主的話，忘川愣住了。

他不是一個傻子，但他也沒多想：“應該是吧，我們是好朋友。”

火堆發出光把麗絲公主和忘川的臉照得通紅，在火光下，誰也看不見到底是誰的臉真正紅了。

麗絲公主略帶灰心地說道：“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忘川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又問道：“再喝一杯？”

麗絲公主失神道：“這東西喝多了容易醉，人醉了就不好了。”

忘川很自然地脫口而出：“不是有魔力嗎？”

麗絲公主噗嗤一笑，舉起酒杯說道：“好啦，再來一杯。”

忘川給她倒了一杯酒，問道：“你笑什么，你難道不是魔法師？”

麗絲公主端起酒說道：“我只是在笑你好傻。”

忘川皺著眉頭說道：“哪點傻？”

麗絲公主一口氣喝完了一杯酒說道：“人傻，心也傻，傻到不能再傻。”

忘川假裝收起酒壺說道：“不給你喝了，給你喝酒你還罵我。”

麗絲公主沒有生氣，她只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說道：“星星都比你懂事。”

忘川又拿出了酒壺說道：“今晚你話好多。”

麗絲公主平靜地說道：“再給我來一杯，我給你講一個小時候我聽過的故事怎么樣？”

忘川見她毫無倦意，他沒推脫，又給麗絲公主倒了一杯酒，說道：“你講吧。”

麗絲公主再次端起酒杯，邊抿酒邊說道：“這是在我小時候媽媽給我講的一個來自東大陸的故事。”

忘川沒有插話，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很認真地聽著。

麗絲公主又繼續講了下去：“古代的東大陸人認為魔法大陸下面有一個叫地府的地方。世人死后都會化作厲鬼，然后下黃泉，入地府。

“地府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說起來，這名字和你真有緣。這河上呢，有一座橋叫奈何橋，橋頭有一個老婆婆叫孟婆。鬼魂要先走過一段黃泉路，再通過奈何橋轉世投胎，過橋之前要一定喝一碗孟婆湯。

“這孟婆湯又叫忘情水，喝下這湯，前世的記憶都會煙消云散。”

抓著麗絲公主說話的間隙，忘川問道：“如果鬼魂不喝湯呢？”

麗絲公主搖頭道：“不可能的。如果要轉世投胎一定要喝的，喝了湯就代表和前世做告別，無論多重的愛，多難了卻的心愿都會消失不見。然而萬事萬物肯定會有一些轉機的，這不喝湯的方法也有。”

忘川好奇地問道：“什么方法？”

麗絲公主說道：“如果一個人不愿意忘記自己心中的所愛，那么他可以不喝湯，但是他也無法轉世投胎。只有在奈河橋下，忘川河里待上千年，忍受無盡的折磨。如果千年之后對心中所愛仍有執念，便可不必喝孟婆湯直接投胎。”

忘川驚奇道：“等待一千年？”

麗絲公主繼續說道：“千年之后就可以開啟新的輪回轉世，可是在這千年之中，他會看見他所愛的人從奈何橋上一遍遍走過，他卻什么都做不了，也許對他愛著的那個人來說，他不過是一世中匆匆而過的過客而已。”

忘川感嘆道：“有些悲涼。”

麗絲公主低聲喃喃自語道：“轉世之后，更加悲涼。對他愛著的人來說，這一世他與她毫不相識，更別說愛了。多少人忍得了那千年的等待？多少人又會在轉世之后迷失自我呢？”

忘川說道：“我想如果一個人為了一個人等待千年之久，那么他也不會放棄下一世尋找所愛之人的機會。”

麗絲公主說道：“這只是一個故事，又不是真的。只是古代人民對愛情的一種具有浪漫色彩的藝術想象而已。”

忘川不以為然道：“也不一定吧，我想現實中也肯定會有那種能等待千年的感情的。”

麗絲公主鄙夷道：“千年啊，你不知道千年有多久。再說了，你懂什么叫愛嗎？”

忘川說不出話來，他確實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愛，他沒經歷過。他只是覺得這個故事很讓人向往，向往那份彼此都愿意等待千年的愛情。

麗絲公主好奇地問道：“你以后會為了你愛的人等待千年嗎？就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愛。”

忘川閉上眼，淡淡地說道：“不知道。”

麗絲公主深思道：“很多愛就和這個故事里的一樣，等待千年換來的也許只是一場我懂你不懂的擦肩而過，相比起千年輪回之苦，那種感覺才是最讓人心碎的。”

忘川說道：“那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的人要去追求愛情呢？”

麗絲公主說道：“這本就是一件說不清楚的事，毫無感情地說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延續人類種族。”

忘川長嘆一口氣說道：“但人是有感情的啊。”

麗絲公主失落道：“這就是問題的復雜之處，愛情總是那么的不明不白，自己懂了，也許別人不會懂。”

忘川說道：“這也是愛情的可貴之處，那句東大陸的古話怎么說來著。對了，就叫：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麗絲公主說道：“我從沒覺得愛情可貴，尤其我發現愛情容易燒壞一個人的腦子。”

忘川忍不住開口嘲笑道：“你愛誰啊？還愛情。”

麗絲公主并沒有反駁忘川的這句話，她把頭埋在大腿間，小聲說道：“對不起，今天晚上我可能說得有點太多了。”

忘川說道：“沒事的，我也是第一次和除父母老師之外的人說這些。”

麗絲公主謝道：“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么多。”

忘川說道：“我們是好朋友，沒什么的。”

聽完這句話，麗絲公主有些生氣，她站起身，沖著忘川怒吼一句：“我去睡了，你就自己呆著吧，傻瓜！”

見麗絲公主走進了魔法帳篷。忘川才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副被吼得找不到北的樣子。

這些事該怎么做，又該怎么說呢？忘川突然羨慕起了自己的爸爸。

忘川低語道：“裝聾作啞可不是件好事啊。”

魔武大法師 第四十一章 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