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刺殺失敗

李峴沉思片刻，臉色頓時就變了，他不禁脫口而出道：“這是狼旗！突厥狼旗上面的圖案！”

原來，李峴在長安看到的那些刺客身上的圖案，全部都是不完整的，真正完整的圖案，是火焰，加月亮和狼頭！

“原來如此，我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李峴喃喃自語，然后迅速來到了高仙芝的房間。

此時，高仙芝還沒有醒來。

李峴連忙問道：“高仙芝將軍何時醒來？”

軍醫抬頭，看了看李峴，道：“高仙芝將軍性命已經無憂，現在需要休息，至于什么時候醒來，休息好了自然就醒了。”

“……能不能提前喚醒？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叫醒高仙芝將軍。”

“這……”軍醫搖了搖頭，無奈道：“叫起來倒是沒問題，但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您應該問其他將軍才是。”

“什么問其他將軍？”一個人恰好在此時走了進來，李峴一看，是一個年輕的將領，在好奇的看著自己。

李峴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那年輕的將軍想了想，道：“我來喚醒高仙芝將軍吧。”

不等李峴反應，年輕將軍就來到了高仙芝將軍身邊，開始搖晃并且喊了起來。

李峴愣了愣，道：“小將軍是……”

“在下郭晞，郭子儀將軍之子。”

郭晞的話，讓李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敢叫醒高仙芝呢……

晞，善騎射，從征伐有功，復兩京，戰最力，出奇兵破賊，累進鴻臚卿。

河中軍亂，子儀召首惡誅之，其支黨猶反仄，晞選親兵晝夜警，以備非常，奸人不得發。

以功拜殿中監。

吐蕃、回紇入寇，加御史中丞，領朔方軍援邠州，與馬璘合軍擊虜，破之。

虜復來，陣涇水北，子儀遣晞率徒兵五千、騎五百襲虜。

晞以兵寡不進，須暮，賊半濟，乃擊，斬首五千級。

加御史大夫，子儀固讓，乃止。

居父喪，值朱泚亂，南走山谷。

賊舁致之，欲污以官，佯暗不答賊露兵脅之，不動。

數以城中事貽書李晟。既而奔奉天。天子還，改太子賓客。

子鋼郭鋼，從朔方杜希全幕府。希全檄為豐州刺史，晞憐其弱不任事，丐罷。

德宗唐德宗遣使者召鋼，鋼疑得罪，挺身走吐蕃，不納。希全執送京師，賜死。晞坐免，尋復太子賓客。累封趙國公。卒，贈兵部尚書。

郭晞能到南征軍來，可見郭子儀對自己這個兒子看重，畢竟南征軍雖然艱苦，可立起軍功來可是十分迅速的，所以，不少帝國權貴都把自己的孩子塞進來，郭子儀那邊壓力也很大，也只有幾個名額罷了。

郭晞把高仙芝搖醒了，高仙芝迷迷糊糊的看著郭晞，問道：“子儀兄為何在此？”

郭晞苦笑道：“高叔，我是郭晞，不是我阿爺，您受了刺殺，忘記了嗎？”

“是……是有這么一回事，看起來，我好像活過來了。”

“對，對了，高叔，郡守找你。”

“郡守？”高仙芝迷糊了一會兒，然后看了看周圍，恍然大悟道：“李郡守啊……郡守是來看我的嗎？”

李峴點點頭，道：“將軍，我來看看你，順便查一下，刺殺之事。”

“急著叫醒我，是有眉目了？”

“是。”李峴開口說道：“刺殺者身上，有火焰，月亮和狼頭的刺青，我懷疑，他和突厥有關系。”

“突厥……”郭晞蹙眉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突厥人崇拜的是太陽，天地和狼，月亮并不在其中。”

郭晞自小便在邊關長大，跟著郭子儀南征北戰，他對突厥文化可是非常了解的，因此，他說的話，也得到了高仙芝的認同：“不錯，月亮并不被突厥人重視，如果他是純粹的突厥人，那么身上更應該紋太陽，而不是月亮。”

“這個兵是范陽老兵吧……那么，如果火焰代表拜火教，狼頭代表突厥，月亮……可以代表什么？”

“月亮……月亮……”李峴的問題，讓高仙芝和郭晞沉思了起來。

高仙芝見多識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哪個國度不崇拜月亮，恰恰相反，他知道好幾個，不過他得仔細想一想，到底，哪個國度的嫌疑比較大。

想了良久，高仙芝靈光一現，道：“我記起來了，被我滅國的石國很喜歡月亮，他們王宮里面的金銀器具上面就有很多月亮！”

高仙芝的話，讓李峴陷入了沉思：“突厥，石國，拜火教，范陽，紋身，神秘組織，刺殺……”

李峴將一個個信息聯系起來，然后他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李峴行禮道：“這件事情，我想我大概有眉目了，二位將軍，我且先告辭了，一旦結果出來，我一定會告知二位的。”

高仙芝點點頭，不欲說太多，他失血有點多，現在有點暈，只想睡覺。

郭晞就更不會說什么了，畢竟這件事情和他也沒什么太多關系。

李峴快步離開了這里，回到了郡守府。

說實話，他大概知道，這件事情背后是誰了，或者說，知道背后有一部分是誰了。

石國，突厥，范陽拜火教的共同點是什么？是都已經滅亡了，卻還有殘留。

拜火教的殘留沒得查，好幾萬，甚至更多呢！

突厥就更不必多說了，突厥雖亡，可實際上，突厥人并沒有消失，公元745年，東突厥諸部或者在戰爭中消亡，或者融入維吾爾人，或者南下中原，受到唐朝招撫。

而西突厥，西突厥被滅后所演變的突騎施、烏古斯、葛邏祿、欽察、卡拉吉、樣磨、處月等部落則是繼續活躍于西域地區。

說突厥語的國家實在是多，而且當年突厥那么強大，甚至比大唐還強，想復興突厥的國家可不在少數，因此，想通過狼頭來查什么，基本上沒查到的可能性。

那么，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受封懷化王的石國唯一血脈，車鼻施遠恩！

崇拜月亮，又是被高仙芝毀滅了整個國家，李峴怎么看怎么可疑……

不過，這件事情不是李峴一個人可以查下去的，現在的李峴已經不是刑部尚書了，只是一個小小的婆羅郡郡守罷了。

就算是他想查，也沒有那個資格。

所以，李峴決定，電聯秦王李泰初！

說實話，這件事情，整個帝國能夠主管查下去的人，寥寥無幾，李峴覺得，最穩的，就是李泰初這個秦王了。

秦王為公，天下皆知，無論這是不是演出來的，高仙芝被刺殺，李泰初一定會管！因為這件事情不止是高仙芝被刺殺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南征軍的軍心！

南征軍南征，帝國已經準備了好幾年了，這件事情更是秦王李泰初和太子李倓親自下的命令，親自控制的，他們絕對不會容忍南征軍出現任何問題。

帝國內部不是沒有人朝南征軍伸爪子，甚至軍方那邊都有很多人蠢蠢欲動，可是，誰敢伸爪子，誰就會被剁！這就是太子和秦王的回答。

李峴相信，高仙芝遇刺之事，必然會讓李泰初認真的對待之前的刺客案，如果能抓到兇手，也能為大唐解除一個巨大的威脅，畢竟拜火教，石國，突厥，都是大唐滅的，李峴不相信，這個神秘的刺客組織，沒有絲毫針對大唐的意思。

李峴來到了郡守府里面的無線發電處，將今天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想讓人轉為暗碼發出去。

電波自郡守府發出，通過一座座中轉站，一路往北，再通過南海上一個個中轉站，迅速抵達了長安。

長安電報處，這電文在經過嚴密的審查后，迅速送進了宮中，來到了李泰初面前。

李泰初讀罷，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果然，他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李泰初想了想，道：“傳懷化王入宮吧，孤要見他一面。”

李泰初想，這或許是最后一面了……

懷化王很快就入宮了，他來到含元殿，參拜陛下正在處理公務的李泰初。

李泰初見他來了，點點頭，然后感慨道：“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吧？”

石遠恩愣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道：“不短了，好幾年了。”

“這么久的時間，沒怎么和你喝過酒，實在是遺憾！”李泰初微微嘆息，道：“等一下就吃晚飯了，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如何？”

“好。”懷化王石遠恩點點頭，雖然他知道，李泰初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其實，蠻佩服李泰初的，李泰初的一心為公，說實話，石遠恩覺得自己肯定是辦不到的，因此，李泰初當石遠恩是朋友，石遠恩也一樣當李泰初是朋友。

朋友說要請喝酒，怎么能拒絕呢？

朋友之間的感情永遠是那么真實、那么可貴。

不過……不幸的是，朋友并不一定全都是真的朋友，仇敵卻永遠是絕對真實的。

所以如果你的仇敵對你表示出他對你的某種情感，那種情感的真實性，也許會比朋友間情感的真實性還要更真實得多。

朋友間是親密的，越好的朋友越親密。

不幸的是，親密往往會帶給人輕蔑。

仇敵卻不會。

如果你對你的仇人有輕蔑的感覺，那么你就會因為這種感覺而死。

所以，朋友之間，尤其是最好的朋友之間，很可能只有親密而沒有尊敬，而最壞的仇敵之間，卻很可能是只有尊敬而沒有輕蔑。這種尊敬，通常都比朋友之間的尊敬更是真實。

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李泰初把石遠恩當朋友，石遠恩也把李泰初當朋友，可是他們之間，卻又不怎么做過朋友該做的事情，比如喝酒，又比如，放下……

如果今日，李泰初放下自己的原則，又或者是石遠恩放下自己的仇恨，這酒，是喝不起來的。

然而，這酒終究還是喝起來了。

李泰初喝得很慢，石遠恩喝得很快。

一個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時間顯得更久一點，而另外一位，不過五字舍命陪朋友。

李泰初忽然開口了：“今天這酒，好喝嗎？”

“這是我這幾年來，喝過最好的酒之一。”

“……這只是普通的綠蟻酒罷了，你身為懷化王，難道平時連這種酒都喝不起？”

“我記得你說過，無論做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和誰做，喝酒……我想也一樣吧？”

“……”李泰初深深地看了石遠恩一眼，然后開口說道：“南洋那邊的消息，你大概還不知道，今天，有人刺殺高仙芝……失敗了。”

石遠恩本來聽到前面，心情還不錯，可是聽到后面以后，心中頓時充滿失望，沒想到，事情已經敗露了，都沒有成功……

李泰初看著石遠恩的表情，搖了搖頭：“你不該去讓人刺殺的，高仙芝現在是南征軍的主將，他被刺殺，我必須要管了……”

“……”石遠恩的眼中，流露出失望：“南征軍……原來你的腦子里面，裝的終究還是那個南征軍……那是一支在劊子手高仙芝帶領下的滅隊，我的國家，就毀滅在那個滅國者手里面……”

“……你試圖刺殺高仙芝，我阻止不了，可是，刺殺已經失敗了，我再包庇你，大唐律法何在？對不起，我們是朋友，可我也是一個法律的捍衛者……”

李泰初起身，嘆氣道：“我們是朋友，一輩子的朋友，可是，我有我的原則……告訴我，你背后還有誰？我可以幫你減刑，畢竟這次刺殺，高仙芝將軍沒死，我依法辦理，任由誰也挑不出一個錯字，如何？”

石遠恩搖搖頭，道：“我不能說，就算死，我也要死得其所，要是把他們拱出來了，就真的沒有希望，再讓人殺了？高仙芝了。”

“唉……”李泰初嘆了口氣，然后吩咐道：“來人，將懷化王押入天牢！”

“是！”

石遠恩很快就被押下去了，可是李泰初并不開心，不止是因為感情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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