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交鋒1(下)

莫小懶看完了所有受害者的資料，比利說的事她初聽起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隨著調查消息不斷的傳來，已經驗證了比利所說的。

過去比利犯下的那些謀殺案，死者全都是那些純良的人，他們都很善良，在這樣的社會上這樣的人很多時候都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傻子。

在這樣冰冷無情的社會里，這樣的人與這樣的社會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做出的很多事都沒有想過回報，因為從一開始就是從善意的角度出發的，身體力行的去做一些在別人眼中稱之為傻子的事。

莫小懶是非常討厭這樣的白癡的，但同時又不排斥，她很清楚這類人的身上有著人類從誕生之初最美好的東西，只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在現如今的社會里，是不允許存在的，因為冰冷殘酷的社會會把這些從古至今指引著人們心靈的光掐滅。

人類社會的精神層面的構架就是建立在從古至今這些耀眼的人性光輝上的，但這樣的光輝總是轉瞬即逝，人們一面討厭著這樣的光芒，一面又渴望著這樣的光芒，追逐著這樣的光芒，而當大家擁有了光芒后，這些光芒就會被拋棄掉。

當人類社會面臨崩潰的時候，人類的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人們又會去看著漆黑的夜空，哪怕是一縷光芒，都會照入人心，這樣的一切是矛盾的，也是不可理喻的。

明明這些人所做的一切，那些充滿了善意的不經意的舉動，是正確的，但卻在整個人類社會中，絕大多數人充斥著排斥和討厭的聲音。

莫小懶始終相信，一個由大多數善意構建起來的社會，遠比一個要依靠律法，制度和規則來束縛的社會要好的多得多，只可惜的是這樣的社會人類或許一輩子都無法見到。

雖然過去有一些措施，會對一些熱心腸的人做獎賞以鼓勵人們能有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助，然而這種獎賞措施帶來的卻是弄虛作假，這一切在莫小懶看來非常的滑稽可笑。

善意本就是人這種生物個體里，始終存在著的，通常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不經意間看到的瞬間，肢體已經在行動了，而過去的那種獎勵制度，就讓這種人類的善意變味了。

一些區域內的議員們還在進行這方面的獎勵，這在莫小懶看起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連這些議員們自身都知道，這樣的獎勵對于社會來說是沒有任何的意義的，這些被比利殺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歷。

他們做出善舉的時候，不為什么，所以他們值得認識他們的人銘記一生，因為他們的善意早已如涓涓細流，滲入這些人的心肺，甚至能夠在絕望的時候帶給他們力量。

莫小懶看著最新的一條調查消息，第36名死者，他的鄰居至今還記得他，如果不是他的善舉，家里的兩個孩子可能已經遇難了。

“有某種東西通過樂文來創造出所需要的東西，而這種東西通過我來抹殺掉這些純良的人，這是我目前的推斷。”

莫小懶嗯了一聲，現在也只有這么想才合乎常理，那些年心中的疑惑現在算是明朗了一些，只是沒有證據，莫小懶舉著手，一抹紫色的粒子云繞在指尖，這種紫色神之力確實有能力影響別人的大腦，通過制造幻覺一步步引導，讓這個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來，但只限于此，如果想要讓一個有著自己價值觀的正常人，做出違背他自己意愿的事，通過幻覺或許可以實現，但正常情況下不自知的做出一些事就不是可以通過幻覺做到的。

“所以呢？要怎么找到這東西？”

比利笑著搖頭道。

“只能一點點來，我覺得你有必要去和老師們好好溝通下，有些事如果他們始終不說的話，我們下面的人是很難辦的，只能靠著各種各樣僅有的線索猜測一些事才行，比如那個X，你覺得呢？”

莫小懶點頭道。

“確實，我感覺神們認識他，以及對于樂筱那丫頭的一些事，他們也覺察到了什么，但始終沒有說什么。”

比利點頭起身，走到了一塊光影屏幕前，上面趙真和陳志的資料。

“今晚我就過去，直接找德古娜好好問問。”

“你有考慮過這兩人究竟在哪嗎？”

莫小懶點頭道。

“應該是在過去城市建立之初，規劃出來的地下水道里吧，地下錯綜復雜的水道，以及過去城市建立時候私修的地下室。”

比利搖頭道。

“我倒不這么認為，你覺得一個人可以在地下憋多久呢？”

莫小懶雙手托腮的笑著。

“意思是你已經找到什么了嗎？”

“雖然我無法確定，但我可以確信的一點是29區里有這些騷亂份子的人。”

比利隨后說了起來，他去29區的目的有兩個，一來是為了調查那些過去被自己殺死的受害者的事，二來是為了執行薛王交代他的一些事，但誤打誤撞比利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晚我本來想要去喝一杯的，當晚米雪兒和吳群兩人都在街區里，我原本想要去于芳芳的店里找冷睿的，但在去到街上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家伙盯著對面的店鋪，之后我記下了那家伙的樣子，并且開始追蹤。”

比利說著拿出了手機調出了一塊光影屏幕，上面是一張畫像，畫得幾乎和照片一樣。

“那么多年了，你的素描功底還是那么優秀。”

“已經是死人了，科長。”

莉莉安很快就找到了張畫像上的人，從他的臉貌特征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人，這個人已經于三十年前死亡。

“當時我跟蹤這人一直到了一條巷子里，這人就消失了，而巷子的地點我記得很清楚。”

“DNA墻。”

比利點點頭。

“只能這么想了，好了我差不多得離開了，到29區還有些事要做。”

莫小懶點點頭，比利離開后，莉莉安開始整理起了資料來。

“科長我看你最近總是很心煩。”

莫小懶笑了笑。

“那些混蛋肯定在謀劃著什么。”

1點03分

位于南部戒備站附近規劃出來收容壁壘區血管瘤患者的區域里，依然非常的忙碌，顧寧寧剛剛從一個研究室里出來，她疲憊的望著天空，目前使用樂筱的細胞做出來的疫苗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這樣的效果并非是立竿見影的。

顧寧寧現在只能每天兩頭跑，她感覺快要受不了了，華神除了前天從實驗室里出來外，其他時間吃住都在實驗室里。

一名理事官跑了過來。

“最后一批有害的流質食物已經查到了。”

顧寧寧看著報告，總算松了口氣，終于和三聯公司過去的出倉記錄對上了，最后的10002548罐流質食物被找到了。

顧寧寧看了一眼資料，是一個小型商人囤積在地下倉庫里的，明明已經發生了這么大的食品安全問題，他竟然還不上交，還想要等風頭過了換個包裝拿出來販賣。

接手三聯公司的陳喬集團，在這件事爆發后，馬上就把所有的流質食物撤了回來，并且交代了很多事，負責人也被逮捕判刑了。

但顧寧寧很清楚，實際的數字可能要比這些還要多，否則全城不會有那么多人患病的，之前紙糊一般的所謂的特效藥，已經憋不住了，如果不是樂筱那天發布會的舉動，恐怕城市里又會爆發出新一輪的騷亂。

而現如今大批量的有效抑制劑正在被生產出來，對很多一型的病人都有非常顯著的效果，這件事算是穩住了。

只要后續針對二型和三型病人的抑制劑制造出來的話，便可以控制住這些不知名化學物質對人體的傷害，從而物理上切除掉血管壁上的腫瘤，從而讓病人得以恢復。

此時不遠處一名4科的科官帶著十多名醫生過來了，這些醫生們都是私人醫生，是自發組織過來幫忙的，顧寧寧馬上調出了這些志愿者們的資料，其中一個志愿者讓顧寧寧有些狐疑，這個男人的顴骨很高，顯得有些消瘦。

“我好像在哪見過。”

顧寧寧循著記憶，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一堆人路過的時候，顧寧寧看向了這個低著頭，沉默著的名叫通古斯的男人。

“顧寧寧大人，你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眼前的女性理事官恭敬的說道，顧寧寧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

在吃過飯后已經2點多了，帶著疑惑顧寧寧走到了實習醫生們劃分工作的地方，她想看看這些新來的志愿者們技術如何，她雖然不做外科手術，但卻見過這城內最好的醫生是如何做手術的，而且是無數次。

其實是帶著對通古斯的疑惑，顧寧寧才巡視到了志愿者醫生們的工作區域，兩名理事官跟在身后，還在整著報告，待會顧寧寧只需要確認簽字就行。

顧寧寧來到了一個病房的門口，看著兩名志愿者醫生在給一名病患進行手術，在看了幾分鐘后，她心里已經有個大概了，技術還算過關。

一陣后顧寧寧看到了剛剛來的志愿者通古斯，他正在單獨的進行著手術，在看了幾分鐘后，顧寧寧有些訝異了，這個通古斯的手術技術，和身后的兩名理事官沒有太大差別。

現如今的4科不像過去，所有4科在職的醫生，都是奮斗在第一線的，不會出現高位者遠離第一線的事。

“有事嗎顧寧寧大人。”

通古斯結束了手術后，走出了臨時病房，他看起來很鎮定。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通古斯笑著搖頭道。

“現在不時剛見過嗎？”

顧寧寧尷尬的笑了笑，看著通古斯走入了另一個病房，顧寧寧還是覺得肯定見過這個男人，但記憶太過于模糊了，她感覺自己是隱約躺在床上的視角見到過這個男人的，只是想不起來在哪了。

此時的“通古斯”回身瞥了一眼顧寧寧臉上不禁流露出哀傷來，但這樣的哀傷轉瞬即逝。

“看到你如此的茁壯耀眼，你的母親應該會很開心吧寧寧。”

菲特嘀咕了一句，拿起了光影手術刀，他這么多年來在暗中見過女兒無數次，只不過很多時候只能在遠處和電視新聞里看到，這么近距離的看到女兒還是第一次。

菲特心里很感激華神，因為華神把顧寧寧當做親女兒一般，從十多歲就帶在身邊，照顧她的一切，直到女兒成為4科的秘書。

菲特最近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是否要繼續下去，他的內心有些動搖了，因為女兒現在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他身為父親并沒有給女兒什么，只給與了她生命，而之后的人生中，女兒與他毫無關系。

手術開始了，菲特還是拿出了一小枚黑色的球體，他來這里是為了搜集治愈數據的，為的便是自己還在研究著的生化武器提供非常龐大的數據。

如果哪一天真的到了那個時候的話........

菲特苦澀的笑了笑，他內心里依然充斥著對整座城市的憤怒，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將來能一瞬間顛覆整座城市，讓一切回到人們的手里。

菲特不知道到時候要怎么面對女兒，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女兒或許在自己的內心里只是代名詞而已，他和顧寧寧是陌生人，陌生的敵人。

唯一的聯系或許只有血緣，菲特想的很清楚，他不欠女兒什么，因為女兒繼承了他良好的醫學基因，在醫學的這條路上站到了頂峰。

“或許只是我的辯解之詞吧。”

此時顧寧寧又跑了回來，菲特沉默的看著她跑進了一個病房。

“你們兩個，這么做的話會搞死人的。”

兩名正打算對一名病患動手術的志愿者醫生有些茫然，顧寧寧開始給他們說了起來，這種手術的一些要訣，兩人也馬上明白了過來。

隨后顧寧寧馬上吩咐了理事官等差不多的時候把所有志愿者醫生集合起來，需要進行一場更加詳盡的手術討論會，會把4科科員們成功的一些手術經驗分享給他們。

菲特有些觸動，他想到了過去的華神，華神從不會把一些東西藏著掩著，而是會在取得成果后第一時間分享給城市里的醫生們。

“你們才是父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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