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垣 第五章:董將軍出城救皇妃
那軍爺嘴角一抹冷笑,“你家主子什么來頭,敢給董大將軍送口信?”
王協雖然表現的憨厚老實,卻心思細膩,此前緝拿女子的是朝廷軍官,如今女子托付自己要找的也是朝廷軍官,王協不知眼前這軍爺屬于哪一頭的,若是輕易交出玉佩,萬一眼前的軍爺便是要害那女子的人,那真是自投羅網,回天乏術了,保不齊自己的小命也搭了進去。
“主子有吩咐,小的不能說我主子的名諱。”王協哈著腰,一副卑微的樣子。
“哦?那可有信物?”那軍爺神情更加輕蔑,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王協不敢取出玉佩,低聲道:“沒有。”
那軍爺眼睛一瞪,一把推向王協。王協猝不及防被推翻在地,喝道:“哪里來的刁民,在此處戲耍本軍爺!”
王協在地上翻了一個跟頭才坐起來,軍爺身后的十六個守衛發出嗤嗤的笑聲。
“一大早上就來尋晦氣!給老子滾遠點!”那軍爺一臉怒目暴喝道,口中吐沫星子飛出幾米遠。
王協的臉上沒有了笑容,唯有陰沉,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誤了大事,我看你可擔待的起?”王協不怒反笑,低沉地說道。
此時那軍爺再看王協,哪里有一個市井賤民的樣子,剛才那憨厚老實的草民現在如同一只蟄伏的豹子,那眼神著實讓人吃驚。
王協雖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越也清楚此事非同一般,自己救的女子既然能握有這樣精致的上品玉佩,又是可以作為請求五官中郎將董重救援的信物,此女子身份定然不同凡響。王協不是什么市井草包,他來到這里一年多的時間里,經歷了同伴的慘死,人世的無常冷漠。如今一個翻身的機會擺在他的面前,雖然不知最終是個什么結果,可他斷然不會輕易放棄!
原本嬉笑的軍爺此時微微蹙眉,定神想來,若這草民真是傳信給董重大將軍的,那貽誤了大事便是殺頭的罪名,自己的確擔待不起。況且一大清早一個刁民敢來皇城門前鬧事,這樣的事情只怕的確不太可能。
那軍爺一臉謹慎,正色說道:“只在你來不久,董大將軍策馬便去了北城軍營。想來若是你跑得快點,還能趕在他出營之前遇上。”
王協聞言撒腿便跑向北營而去。
北營距離永安門約五六里的路程。是在皇城里的軍隊駐扎的地方,更是他董家兄弟發家得勢的資本。
董重同樣也是當今圣上的舅舅,永樂宮董太后的親弟弟,四城軍營共有五萬精兵皆是受他和董龐直接調遣,可謂在京城中呼風喚雨的人物。王協平日里在市井聽旁人閑侃時也有耳聞,自然知道一些京城的秘辛。
王協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全力的奔跑就好似當年一路跑去馬拉松送信的士兵一樣。
王協一路狂奔到北營寨門之前,只見寨門突然開啟,一彪人馬飛奔而出。為首一人,四五十歲的年紀,騎著俊朗的黃驃馬,一身鎖子爛銀甲,頭戴五頂虎須冠,身后血紅披風隨風擺動,威武異常。
王協見董大將軍便要策馬遠去,他扯著平生的力氣大聲呼喊道:“董大將軍留步!”
可能是這樣的聲音在一大清早實在太過突兀,原本高高在上的董重是決然不會理睬王協這般的市井賤民的,但這一聲如清晨炸雷一般的聲音,點名呼喊自己,卻也使得董重勒馬停了下來。
王協急忙跑了過去,卻被一桿明晃晃的尖槍攔住了去路。“哪里來的刁民敢呼阻董重大將軍的駕!”
那尖槍的主人是一位偏將,跟隨在出營的大隊人馬左側,他見王協一副市井賤民的樣子,一抖長槍想用槍身將王協打翻在地。
可是王協本能地一躲,從長槍下面鉆過,居然躲開了長槍,徑直朝董重跑去。
那偏將不曉得是因為自己一槍竟然打空失了面子,還是因為王協跑向董重,大喝一聲:“大膽!”
那偏將撥馬提槍便要刺來,眼看著那明晃晃的長槍舉起,這一槍下去,王協便被穿了一個窟窿。
王協此時距離董重只有十步不到的距離,七八個董重身邊的護衛已經圍了上來,王協絕無可能在上前一步。他從懷里掏出那枚玉佩,雙手奉在頭頂,他不知如何稱呼那女子,情急之下,王協唯有大喊:“請將軍救救我家主子!”
董重一見此玉佩,當即大喝:“住手!”
那偏將見大將軍喝止,一扭槍頭從王協身邊擦過,馬兒借著慣性繼續奔了幾步,被那偏將勒住,定在原地。
董重驅馬走向王協,座下的高頭黃驃馬在王協的身邊哼哧了幾聲,好似對王協的不屑和鄙夷。
董重定睛一看王協手里的玉佩,拔出腰上寶劍挑了過來,握在手中,神色有幾分駭然。
“此玉的主人現在何處?”董重坐在馬上低頭俯視王協,沉聲問道。那威儀使得王協不由的自慚形穢。
“稟大將軍,就在小人家中。”王協抱拳說道,王協雖然沒有學過宮廷禮儀,不過電視劇上見過,也是照貓畫虎,八九不離。
“可會騎馬?”董重見王協有模有樣的施禮,對面前這個衣著破敗的青年,還有了幾分另眼相看,起碼不似一般的小民那般舉手投足間都是些粗鄙的樣子。
王協點了點頭,騎馬自然是會的,剛剛入伍的時候便是在內蒙下放鍛煉,那里一望無際的草原,馬兒可比吉普要快得多。
軍營里很快牽出一匹馬來,王協跨馬而上,董重見他身手敏捷,將玉佩放入懷中,寶劍入鞘,喝道:“上前帶路。”
王協一夾馬肋,低聲喝道:“駕”。這軍營的馬兒體格健壯,都是挑選的并州好馬,原本這些皇城的精兵看王協一身破衣爛衫,心想著他怎會騎馬,等著看王協上馬出丑,卻見王協御馬有道,心中不由的驚奇。
王協御馬在前,身側兩個偏將跟了上來,呼喝著兩邊街道的行人地鋪閃開。
王協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架勢,一路上行人車馬紛紛讓道,路過玄武門更是直接沖過沒有絲毫阻攔。
“出了北城,在黃河渡口便的河口村便是小的住處。”王協頭也未回,他弓著腰策馬疾奔,北城門見王協獨騎飛奔而來正欲阻攔,但見王協身后兩騎手持大將軍令牌高聲喝道:“董重大將軍出城,快快開城門放行!”
北城兩旁的戍衛紛紛閃開,王協催馬出城,身后大部隊約有百騎,在董重的帶領下卷塵而出,留下一群捂著口鼻的百姓跟戍衛。
“大將軍怎么跟那個抓魚的小子在一起?”有識得王協的人不禁問道。
大部隊走后被卷起塵土弄得一身塵土的百姓不由嘀咕咒罵了幾句。戍衛也被這揚塵弄得咳嗽了幾聲,心情煩躁了起來,他瞅著身邊幾個排隊進城的百姓不耐煩地喝罵道:“都給老子排好隊,不然TMD都別想進城!”
飛馬狂奔,原本一個時辰的路程,如今不消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到了河口村的村口。
村里的漢子都外出勞作去了,只有婦孺跟老人留在村中。聽見村口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跟馬嘶,村里的人慌亂的很,紛紛探出頭來觀瞧,昨晚的官兵挨家挨戶的搜查讓這本分的小河村人心惶惶,如今一大清早又來了一群官兵,更是讓這些愛嚼舌根的婦女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議論悱惻著。
王協催馬在前,這個不受人待見的窮小子,本就是村里嚼舌根的對象,偶爾被傳謠成某個寡婦門前的輕薄浪蕩男子,又時而被悱惻成一個躲避仇家追殺的亡命徒。
村里的婦女看見王協給官兵領路,不知有討論出什么樣的故事來,可是王協從不關心這些。
王協催馬來到自己的房前,下馬直奔屋內廚房,他輕聲喚道:“快出來吧,董大將軍來了。”
那女子從鍋槽里爬了出來,王協上前攙扶,女子整了整散亂的發鬢,對王協說道:“小兄弟,還請去打些水來,讓我整理一下儀容。”
王協取出盆,從旁邊破缸里舀了幾瓢水,給女子清洗一下面容。女子雙手捧著清水優雅地沖洗著自己的面龐,如小貓在河邊洗臉一般。
女子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王協看去,那女子的面目清秀,五官精致,稱得上是絕色。
見王協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也不怪罪他的無禮,沖著王協莞爾一笑。
王協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這樣一個身份尊貴的主,如果因為這樣的小事讓人心有不悅,豈不是前功盡棄。
此時,董重邁步進屋,其余一眾士卒皆立在屋外等候。
女子蓮步輕移,雖然渾身的綾羅綢緞已然臟亂,不過這一舉一動卻頗有幾分儀態端莊。
女子神情冷然,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瞬間讓王協有了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王協在她的身后恍惚間竟不認得這個昨夜驚慌四措雨帶梨花的女子了。
董重見到女子慌忙拜倒在地,呼道:“微臣董重見過皇妃娘娘,微臣救駕來遲,懇請皇妃娘娘恕罪!”
漢垣 第五章:董將軍出城救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