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風賒酒來 33.安身立命
“慫包!”
王秀姑看了眼呆住的沈化仙,冷哼一聲,雙臂銅環顫動,卻也是沖了上去。
但那車夫看也不看,只是隨手一揚,紅霧聚成蒲扇大手,直接將對方拍落在地。
“蠢女人!”沈化仙眼神一紅,過去扶她。
而此時,那持著銅環的女人也被一拳打飛。
“我......”王秀姑看著眼眸泛紅的沈化仙,看清了對方眼含的深意,忽地笑了笑。
“你別死。”沈化仙顫聲道。
“殺人者終被殺,惡人...本就該死...”王秀姑大概還想伸手去抓抓他,但眼神一黯,死了。
沈化仙喉間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而他的眼眸也變的血紅一片。
車夫看見了,冷冷一笑,“赤眼青劍?就是你出手,想要嫁禍我墨家。”
沈化仙身影一動,直沖對方而去,于此同時,長袖一蕩,一柄青光軟劍便握在了手上。
他的速度不慢,眼眸之中赤色閃過,原來是惑神的精神秘法,而劍上青光蕩漾,竟是劍氣。
“你也是個有機緣的。”車夫輕笑一聲。
與前幾次并無兩樣,龐大的氣血之力轟然,一收而放,沈化仙沒有絲毫抵擋之力,劍碎而人崩飛,落地后顫了顫,再也沒了反應。
車夫輕吐口氣,夜空中隱散的血氣淡去了。
他回頭,看向階上除了偽裝之后身形更健壯幾分的身影,道:“只是幾條雜魚,我還以為有什么高手呢。”
蘇定遠道:“高手做的事情隱秘多了。”
車夫眉頭一皺,沒聽明白。
他看著地上幾人,莫名道:“也都是為了修行的可憐人。”
“連他們都知道自己該死,可憐什么?”蘇定遠淡淡道:“你更不應該來可憐。”
車夫皺眉,語氣微沉,“都是修行之人,你這話......”
“人只有善惡之分。”蘇定遠打斷。
“久聞蘇將軍乃無鑄境界的宗師高手,此番事既已定,某想來試試手。”車夫看著他,說道。
蘇定遠看了他一眼,知道這是墨家之人的通病。
他們有俠義之心不假,可有時也迂腐。
他點了點頭。
那車夫便沉喝一聲,一拳打來,勢若崩山。
蘇定遠眼眸一沉。
轟!
車夫壯碩的身影直接倒飛而出,撞塌了圍墻,煙塵散起,半晌沒有聲音。
蘇定遠收腳,淡然從對方身邊經過,離開了。
“咳咳”等他走遠了,那車夫才從碎石里爬出來,灰頭土臉和一身血污不說,他捂著胸膛,痛的難受。
在剛才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對方是何時出腳的,只一腳便震散了自己調動的氣血,而此時體內還有未化去的勁力如跗骨之蛆般撕裂著經脈。
他知道這是對方手下留情了,因為這股力道完全可以震碎自己的丹田和心脈。
“就想試試手,至于這么狠嘛。”他吐了口血,踉蹌著朝外走去。
……
朝廷的力量不是任何組織或是勢力能夠比擬的,它之所以號令天下,自然擁有門派世家所不具備的能量。
當墨家告悉蘇定遠內情之后,他便動用了手底下的力量,而六扇門總捕頭陸綱更是親自出手審理此案。
蘇定遠辦事,不講究證據,只要他懷疑,那就先審來看。尤其是那些暗中鼠蟻,這次竟然敢對他蘇定遠的兒子下手。
很快,大行寺的外事主事戒通和尚便直接被他拿了,一番手段下去,就連戒通跟哪幾個師太有染都明明白白。
蘇定遠想過朝堂里會有他們的靠山,但沒想到顏琮竟然也是其中一員。
后續,便是他直接登門拜訪,問出個中緣由,并算計了自己的小兒子。
“所以,父親是為了讓我突破?”
馬車旁,蘇澈一臉不忿。
天知道他今夜心情是如何的起伏,由開始看到顏琮的希望到自投羅網的絕望,由剛逃出生天的放松到誤以為又羊落虎口的灰敗,又到現在的一切明朗,巨大的落差仿佛山腳山頂般徘徊。
而當得知顏琮竟然是自家父親偽裝到之后,蘇澈才一切恍然。
怪不得他說的話總是帶著深意,怪不得他老是站在暗處,怪不得他一直在避開自己的眼神。人會變,可眼神如何能躲過自己?
身旁,蘇定遠負手而立,一臉平淡,“不到絕境,心境難明。”
蘇澈沒說話,但心中自是認同了。
人在絕境,唯有依靠強大的自身才有一線生機,而不是吟詩作對誦讀文章便能脫身的。
當世間有武時,便唯武能傍身,當世有修行時,那便只有修行才能安身立命。
其他的,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蘇定遠悄悄觀察著他的臉色,此時心底反倒松了口氣。
雖然自己今夜是算計了他,但有自己親自出馬,自是可保他性命無憂,只是若他還對練武不那么情愿的話,自己當真會很失望。
而他方才怕的,是這小子再生逆反之意,會對習武更為抵觸,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逃出生天才知性命可貴,當蘇澈看到那白衣飄飄之人持劍縱橫,那院中不管暗哨還是此前兇神惡煞的護衛都不可抵擋時,他更深深明白修行的重要,以及何為真正的安身立命。
白衣飄飄之人收劍,人在朦朧間的火光之中走來,氣質清新而冷淡,眉眼間英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蘇澈有些驚訝,這人正是天山劍派的葉梓筠,他倒是沒想到今夜對方也會過來。
而此時,墨家那邊的人也朝這邊走過來,其中自然包括墨痕和一同逃出來的小男孩。
“今夜全憑蘇將軍運籌帷幄。”褚忱過來,抱了抱拳。
蘇定遠點了點頭。
他與墨家的人關系一般,此番只是為了磨練自家小子,順帶著給大兒子雪恥。至于幫了墨家人的忙,不過是順口那么一提罷了。
在六扇門的人匆匆趕來之后,墨家的人很快告辭了,他們并不同路。
期間,墨痕過來與蘇澈告別。
“他才是墨痕,而我只是影子。”他是笑著說的,“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我沒有名字,但我記住你叫蘇澈,謝謝你。”
他轉身走了,跟在那個小男孩也就是真正的墨痕身后,亦步亦趨,宛若影子。
自始至終,蘇澈沒看到墨痕回頭,來與自己分說幾句,哪怕是寒暄地道謝。
“墨家的巨子會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影子,以為替死。”蘇定遠摸了摸蘇澈的頭,道:“回家吧,清兒該等急了。”
蘇澈一喜,“我哥沒事?”
“福叔和子衿過去的。”蘇定遠笑了笑。
兩人上了馬車,而蘇澈看到的,葉梓筠竟然也坐在馬車里。
“葉子,是子衿的朋友。”蘇定遠道。
葉梓筠點了點頭,蘇澈連忙回應,竟有些拘謹。
馬車緩緩而行,外面是六扇門的捕快在這宅院里進出。
那趕車人扶著墻走出來,對過往的捕快視若無睹。
他四下看了看,摸著頭,“奶奶的,人都哪去了?莫不是忘了還有俺老黃牛?”
我命清風賒酒來 33.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