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忠仆

天色已黑，李衍就是有心試一試這神臂弩，也沒法試。

而且，有孕在身的劉慧娘也需要休息。

所以，李衍很快就放下神臂弩，道：“娘子，咱們休息吧。”

言畢，李衍就摟著劉慧娘向床邊走去。

劉慧娘剛幫李衍將外衣脫下，外面突然傳來了“咻”的一聲響！

李衍先是一怔！

不過很快李衍就反應過來這是朱貴招船的響箭，隨即大喜！

見李衍面露喜色，劉慧娘不解，問道：“為何事而喜？”

李衍抱過劉慧娘，然后在劉慧娘清秀可愛的小臉蛋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道：“我的大將來了！”

朱貴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林沖這等人物來投，他是絕不會在這時發響箭招船的！

更重要的是，前幾日柴進通過水路來信說，林沖這幾日就會來投！

劉慧娘嗔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像是一寨之主！”

李衍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人不能總是繃著，那活得多無趣，你是要與我相伴一生的人，在你面前若是也繃著，那我不得繃一生一世？”

這情話說得并不風花雪月，可劉慧娘聽了就是歡喜無比！

劉慧娘一邊幫李衍穿衣服、一邊口不對心說：“也不怕羞，若是被你那些兄弟聽了，你的威儀何在。”

李衍毫不在意道：“我不信疼自己娘子就會失了威儀，就算真失了，為了阿秀你，也情愿。”

這也是劉慧娘淪陷的原因之一，李衍總是不吝跟她恩愛，全不像他父兄一般，對妻妾總是冷冷淡淡的，就好像跟妻妾多說兩句話就會折了他們的銳志一般。

雖然歡喜，但女子的矜持還是讓劉慧娘轉移話題道：“你這員大將是何人，能讓半夜渡湖去接？”

李衍道：“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沖。”，然后李衍看著東山酒店方向悠悠地又道：“一個武藝高強的忠仆。”

林沖這個人太有爭議了。

有人說，他是真英雄、真好漢，直率、堅強、耿直、驕傲、謙虛，武藝高強、機智勇敢、鎮定自若、心胸廣闊、善于思考、善于觀察、敢愛敢恨。

也有人說，他就是一個窩囊廢，空有一身本事，看著老婆被人調戲絲毫不敢反抗報仇，后來又賣妻賣友，忘恩負義，是一個小人。

在李衍看來，說林沖是一個小人，過了，正是因為林沖不是小人，才落到了現如今的這般田地，他如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斷不至于這般凄慘。

不過，在李衍看來，林沖也算不上是一個重恩義的人。

淡仇者必寡恩。

這一點在林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水滸里一共有六人或五人對林沖有恩——王倫存有爭議。

先說有爭議的王倫。

林沖被通緝的走投無路的時候，是王倫收容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林沖卻火拼了王倫，而且王倫還是另一個對林沖有大恩的人的朋友。

當然了，說王倫嫉賢妒能，就該被殺。

行，王倫先且放在這不說。

柴進。

林沖服刑的時候，柴進饋贈林沖，寫信讓牢里照顧林沖。

林沖走投無路的時候，柴進解救林沖，并將林沖舉薦給王倫。

可以說，沒有柴進幫助，林沖早就死了。

說柴進是林沖的救命恩人，應該沒錯吧？

可柴進被下了死牢的時候，卻沒見林沖多著急救柴進。

別忘了，林沖可是說過：“異日不死，當效犬馬之報。”

而柴進從上山到下山始終都是孤家寡人一個，林沖所說的效犬馬之報在哪里？

再參照一下，燕青對盧俊義，杜興對李應。

魯智深。

野豬林里救了林沖的命，千里相送林沖。

林沖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不該將魯智深的底細泄露出去，坐實了魯智深的身份，害得魯智深有廟不能歸，再次流落于江湖，最后落草為寇。

這也就算了。

因為林沖有可能真是無心的，也因為就算沒有林沖坐實，高俅有可能也會找上壞了他事的魯智深。

不過怎么說，魯智深救了林沖的命，并千里相送林沖，這總歸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后來兩人再在梁山相聚。

林沖是如何與魯智深相交的？

說兩人形同陌路稍顯夸張，但再相見，魯智深不再管林沖叫“兄弟”，而是隨其他人一樣叫林沖“林教頭”。

當初在松林里，林沖也曾說過：“防護之恩，不死當以厚報。”

這厚報又在哪里？

老莊客。

雪夜里林沖凍的受不了，請求烤火，老莊客收留了他。

林沖要爭酒吃，老莊客等人不給，林沖燒了老莊客的胡子，把一屋人打走。

說恩將仇報也不算過。

李小二。

念及林沖的恩情，李小二同妻子一直照顧林沖。

陸謙，富安聯合差拔害林沖，李小二去偷聽，然后告訴林沖要林沖注意安全。

可林沖是怎么對李小二的？全不顧及李小二夫婦的安全，買把刀耀武揚威，差點害死李小二夫妻，后來晁蓋上山，林沖過得好了，想起過在滄州開小店的李小二嗎？晁蓋還知道給送信救命的宋江送點金子。

朱貴。

在林沖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是朱貴引他上的梁山泊，又是朱貴仗義執言勸小心眼的王倫留下林沖，并多次維護林沖。

然而，林沖與朱貴的交情仍是泛泛，讓朱貴始終都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最后再來說林娘子。

水滸里的好女人不多，忠貞的林娘子卻能算上一個。

可是最后，林沖休妻，明擺著是將林娘子讓給高衙內，以求化解與高俅之間的矛盾，最后害得林娘子自縊、林教頭傷心而死。

所以，說林沖薄情寡義可能有些刻薄，但說他不重情義，卻不算污蔑他。

那林沖就不堪用了？

錯！

林沖不僅堪用，而且可以重用。

因為林沖骨子里還有一樣特質——忠！

高衙內屢次調戲他老婆，林沖為了“心愛”的上司、為了“心愛”的朝廷都能忍，而且還想獻寶刀化解這段仇怨，最后甚至不惜獻妻來化解這段仇怨，哪怕董超、薛霸百般凌辱他甚至要殺他，可他對上司的“愛”、對朝廷的“愛”仍舊不變，可謂是忠心耿耿。

不夸張的說，只要高太尉對風雪山神廟之前的林沖隨便拋個媚眼，林沖一定會毫不猶豫不計前嫌回到高太尉身邊當一個忠仆，然后施展他的生平抱負！

對于反復迫害他的高太尉，林沖尚且能如此，倘若李衍勢起，讓林沖看到了施展生平抱負的機會，林沖會不會也成為他李衍的忠仆？

有人可能會說，林沖一個堂堂的大英雄，怎么會成為忠仆，李衍太癡心妄想了，不可能，開什么玩笑！

這忠仆可不是李衍給林沖的定位，而是林沖給他自己定的位——有詩為證：“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樸忠。”

退一步說，就算林沖不能成為李衍的忠仆也無妨，林沖也一定會為李衍所用，并且忠心耿耿，因為走投無路的林沖別無選擇。

說一句公道話，林沖之所以變成這樣，也是被逼的，如果沒有高衙內看上林沖的老婆，林沖會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朋友、一個好下屬，有朝一日，他也許會馳騁沙場，憑他的高強武功報效國家，建功立業，或可成為一代名將也不一定。

可惜……

林沖這個人從不亂殺，雖說有些小算計、有些小私心，卻沒有害人之心，這樣的人，只要不往死里逼他，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宋江的水泊梁山，不是壞人的不多，林沖雖然一直對那個處處讓人失望的朝廷、那兩位千古昏君抱有幻想，但卻能算一個。

最為重要的是，林沖武藝高強，是實打實的一流武將——在水滸全傳中，出戰二十二次，十七勝五平，五平中有三場（分別對戰祝龍、楊志、山士奇）還是明顯可以取勝的，這份耀眼的戰績充分顯示了林沖的武功之高，也從側面說明了林沖穩重老練。

而且，曾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的林沖，也是李衍目前最急缺的人才之一。

所以，求賢若渴的李衍，當即就派人將一眾頭領全都叫起來，然后一同乘大船去東山酒店接林沖……

……

水滸逐鹿傳 第四十八章 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