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蚩尤頭骨

再一詳看，石筍雖上下不齊，彼此錯位，卻剛好稀稀拉拉圍成了一個半圓形。真有些奇怪了，哪里有大衍之數圍成半圓形的道理。

正思間，就見一根石筍無風自斷，從中破成兩片，中間卻少了鎮魔符箓。蕭清陡然想起西極教大禹神碑的兩儀之妙，二女一男進入禁制中，自然分成兩起。這里的大衍之數已成，只占一半，分明是陰陽兩儀中的有相之用。

那空出來的一半，才是禁法關鍵所在。

只是此地既有大禹陣法禁制，又有妖鬼盤踞，還真是形式復雜。以蚩尤墓中三怪的厲害，說發現不了大禹禁制那是不可能的。但卻棄而不顧，多半是此地妙用是鎮壓山川水勢，并無寶物在內。蚩尤三怪才視若無睹，不加理會。

“鳩師兄，你打錯主意了，這里沒好東西給你吃！”

蕭清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對肩膀上雄姿英發，烏金光華四射的鳥師兄解釋。

古神鳩低鳴一聲，舞動雙翅，騰空飛起，朝前面大衍之數的石筍飛去，繞行半圈，掉頭飛入蕭清的懷中，口齒不清地道：“時辰不對！”

你吃東西還要講究時辰？

時辰不對正好，師祖讓我看住你，不讓你淘氣，我才不隨你胡鬧呢！我們去追殺妖鬼去，才不會笨得妄動大禹陣法。

蕭清霞光一閃，飛出列缺雙鉤，合璧化為一道隱去形跡的五彩光虹，帶著女鬼，從巨口中沖去。就在雙鉤寶光合璧間，前面光影微微一閃，現出另外半圈若有如無的石筍，剛好與后面構成一個圓圈。

在那片猶如虛影的石筍影子中，蕭清見另外一根劈成兩截的石筍，位置卻和另外一邊不對稱，心頭正奇怪間。卻見兩根一虛一實的石筍，剛好與自己遁光所在，構成三才之位。略一移動遁光，就看不見任何虛影。

才知道此地禁法和西極所設大同小異，依然是兩儀三才為本。立刻返回三才位上，略一端詳，回想方才那根藏有禁法符箓的石筍，有些明白過來。此地禁法開啟，需要上循天時，下應五行八卦。

他已經錯過時辰，又無余師姐的禹王鑒在手，只能略觀其概。不過就算如此，也讓他受益匪淺，明白先天大衍之數，還可分陰陽虛實之數來使用，此等陣法九宮八卦變化，最符他的胃口，他學來也是最為容易。

可惜這些變化再多，也不是修道根本，返本歸元，倒過來使用才是大道所在。明白又有何……

蕭清剛要鄙視一下研討陣法變化無用，腦海中方浮現這念頭，突然明白他觸摸到了大道的影子。大道至簡至繁，兩者渾然一體，瘸了任何一邊都不行。繁復的五行八卦九宮變化，反過來卻也能出現萬流歸宗的至理。

就如同九疑鼎中的盈虛世界和混沌元胎一樣，盈虛世界包羅天地萬物，無有窮盡。而混沌元胎只有陰陽二氣，還陰陽未分，簡單至極。但盈虛世界勢盛，反過來也能讓混沌元胎力強。

九疑鼎就是一部道書！

我今天才知道這道理，真是何其幸哉！

隱約間，他知道他找到了一部《九天元經》的注釋經解，天下間沒有人能比他有過更長接觸九疑鼎的經歷了。何況他和九疑鼎同宗同源，都是傳承于廣成子。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在物我兩忘中與九疑鼎中的混沌元胎結為一體，無形中占據了天大的好處，他卻不自知。

不然，在西極教運用本身真氣采集太白玄金，他豈能一點都不弱于小姑奶奶？怪不得修道修道，只能自己修，就算是老天爺造物主都無法幫忙。

一下想明白這個道理，蕭清就不在此地留戀，順著漆黑的洞穴隱身飛去。同時展動師祖所贈的一張神符，化為一團祥霞籠罩在外，無聲無息地化為一顆流星，擁著身軀朝前方有一點綠光閃爍之處飛去。

只見祥霞還未飛至前面那團巴掌大的鬼火，就見鼻中微微現出一絲旃檀異香，人就憑空出現在鬼火綠焰之前，無聲無息多躲過四周猶如利箭般射來的股股黑煙，繼續朝下一道關卡沖去。

心頭更是對師祖佛法佩服得五體投地，方一悟出三才兩儀妙用，靈符就泛起一片金霞，分明是算準他的遭遇，安排玄機。之所以事前不說，就是唯恐自己先入為主，又節外生枝，將一切搞成一塌糊涂。

有靈符護身，蚩尤古墓的頭蓋骨定然可以弄到手，只是被困也是理所當然。自己那點微末法力當然是靠法寶吃飯。

見前面鬼火埋伏甚多，每過數百里，就有一道關卡，越是往前，埋伏越多，關卡距離也是越短。但自己有祥霞護身，宛如靜影沉璧般無聲無息地穿過一道道關卡，從地底進入敵人老巢。

不到兩個時辰，就見穿過了七八十道關卡，算距離也是一兩萬里之遙。見前方陡然一空，甬道前還有四五團鬼影時隱時現，知道是老巢將至。更不敢怠慢，先行見法華金輪招出，化為一輪金光籠罩在腳下。

才見金輪方出，前面就來到一個十分空曠的大洞，四周黑煙彌漫，一股股玄陰之氣從地下沖天而起。前方有一個形似石棺的大石臺，上放著一個三四尺方圓的大頭蓋骨，從眼窩位置被利器斬斷，正平平放在石臺中。

頭蓋骨上綠光閃爍，黑氣繚繞，一股陰冷冰寒氣息撲面而來。四周設有大小數十道妖幡，紙錢串串，異聲大作。

蕭清知道災劫難免，徑直采用最簡單直接的法子，憑借手中靈符硬闖。猶如飛虹擎電般地電射石臺上，還不等飛至。黑煙一閃，祥光就現了出來，無數厲鬼黑煙，帶著滿空綠火，就四面八方地圍了上來。

法華金輪已貼著石臺平平飛至，將頭蓋骨托起在一片金霞中，蕭清雙手罩在列缺雙鉤所化的五彩霞光中，伸手就朝頭骨抱去。

不料霞光方一接觸，就見頭蓋骨上轟地一聲，飛出一團綠瑩瑩的鬼火，將五彩霞光蕩開。耳邊又響起一聲凄厲無比的異響，才一入耳，就見兩道尺許長的綠煙當頭瀉下，朝頭頂罩來。還不等近身，全身就如墜萬丈冰窟，其冷異常。

蕭清早有準備，腦袋微抬，眉心銀光一閃，一聲猶如龍吟鳳鳴的長吟響徹整個妖窟。一道澄如秋水，冷若寒月的銀光，帶著千百道寒芒就電射而出，帶著滿空異響，朝當頭最近的綠光迎了上去，剛好湊了個正著。

只見般若刀光如電，正好插入一位身材肥胖，頭頂無發的浮尸頭上，連鼻帶臉，筆直而下，徑直將他切成兩半，余勢未歇，繼續朝脖頸下的肥胖軀體斬去。

那浮腫異常的肥胖妖人也是應變神速，就在刀光一閃間，全身就一陣模糊，化為一條綠煙，讓般若刀一下切了一個空。

另外一位身材瘦小，形如火猴的妖人雙爪齊揚，就朝蕭清當頭抓來。不料鬼爪才射出少許，十八道金光帶著一團烏金光華電射而出，一道丈許長短的紫焰猶如火龍熏天般地沖了出來，劈頭蓋臉就將火猴燒成了一團綠焰。

就在兩個妖人震撼莫名中，只見一只十余丈大小的烏金神鳥，爪射玄光，口噴紫焰，全身金光黑煙繚繞，就當頭抓來。

“二弟三弟速退，此乃妖鳩！”耳邊一聲極為難聽的長嘯響起，一道黑氣就朝著古神鳩迎了上來，將烏光紫焰全數擋住。

古神鳩一聲長嘯，就欲展翅抓去。

“鳩師兄不可，護身要緊！”

蕭清一見鳥師兄要乘勝追擊，連忙喚住，唯恐古神鳩不聽吩咐，更是連手中的九烈陰雷珠都來不及放出，就先朝腳下一指，讓法華金輪寶光金霞騰空飛起十余丈，將古神鳩全身籠罩在內。

就在光影明滅，煙云翻騰間，只見頭頂不遠一團巴掌大的綠焰陡然一閃，化為丈許方圓一團，當中裹著一只同樣大小的古神鳩身影，正在里面左右沖突，來回飛舞，卻始終飛不出去。

蕭清正要指揮法華金輪寶光，將那團鬼焰消弭，就見面前萬鬼齊嘯，天昏地轉，一瞬間就換了一個地方。

知道陷入埋伏，應了師祖之言，也不多說，正欲讓古神鳩將那塊蚩尤頭蓋骨抓起，不料一抬眼，才見那團偌大的頭骨，已經被一團黑煙層層包裹，縮小成了尺許方圓。

古神鳩正站在金蓮霞光中，雙目微閉，護身的十八顆牟尼珠化為十八團金光，籠罩全身，一副修道人打坐運氣的模樣。

心頭一喜，知道古神鳩知道厲害，全力防護妖法，再加法華金輪佛光金霞，蚩尤三怪也是無可奈何。方才和蚩尤三怪動手，發現挨了自己一刀的妖鬼，功力比五鬼天王尚和陽略遜少許，因是鬼物練成，越發受佛光克制，自己反占據不少優勢。

三怪雖人…鬼多勢眾，但還比不上一個綠袍老祖。他雖身落妖窟，有至寶護身，尚還有師祖所贈的兩張靈符未用，必然無礙。他只要不貪功冒進，自然不會被三鬼所乘。

蜀山問仙 第二十章 蚩尤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