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初心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之類的思想，李悠是耳熟能詳。更別提游擊戰的那些口訣了。

目前的形勢，毫不客氣的說，李悠很危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李悠充其量也就知己。

是，他知道對手是監禮司和九天。但是對方具體什么實力，他幾乎一無所知。監禮司相對好一點，明面上的力量，倒是被影掌握了。這次來的是一個五人小組，清一色金丹高手，而且都是丹成五品以上的。為首的隊長更是一個金丹三品的高手。

但是無論李悠還是日陽都明白，可怕的不是這五個高手。可怕的是他們在背后的算計，和還未掌握的隱藏高手。儒門又沒瘋，勢必不可能像江湖草莽一樣，五個高手就在城里直接襲擊李悠。從他們試圖掌控楚柔桑來看，就是已經有了周全的安排。

更煩的是九天，也幸虧有錢初九這個暗手，否則李悠都還不知道暗中隱藏著這樣一個敵人。連影這樣的專業情報機構，都對九天沒有懷疑過，可見隱藏之深。但是錢初九也只有余力預警，剩下的，九天有多少人，多強的實力，之類的情報，李悠這邊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下，已經不是劣勢的問題了，日陽夫婦本來是來幫李悠穩住局面的。但隨著了解的越深入，就連他們兩個也沒了信心。開始轉而支持李悠戰略性撤退了，說難聽點就是逃。對于情報機構的人來說，面子之類的實在不值一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是勝利。

李悠自己也知道，對手也許會對他的實力有一定的預估偏差，但絕不會偏差到足以自己反殺的地步。和日陽聊過以后，他對圣門的手段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能是因為圣門實力太強了，人才太多了。他們也就在相互間斗爭的時候，還講點精細策略。對付其他勢力，完全就是一個以勢壓人。監禮司明面上五個金丹，對李悠這邊就已經算是碾壓了。但是按照日陽對監禮司的了解，這五個金丹背后起碼還會有個元嬰壓陣，五個近似實力的金丹作為機動力量，提供支援。

出手就是十個金丹，這才是圣門的底氣。當然了，元嬰高手一般來說都是壓陣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出手。即便在中土，人族修行界水準遠不是大陣外的那些小國可以比擬的。但是金丹之間的戰斗已經是天下矚目的高端戰斗了，元嬰這種威懾性力量是輕易不敢動的，牽扯太大。

這股力量，絕不是李悠現在可以抗衡的。他能拿的出手的算來算去，自己算一個，應該，可能能抗的了一個一般的中下品金丹。莫訥言算一個戰力，扛下一個中品金丹沒有問題。然后然后就沒了。葉風動，自己使喚不動，相信監禮司的人也不會失心瘋，去招惹他。日陽夫婦嚴格來說，來幫自己已經算是逾矩了。

影，是圣朝的力量，是圣朝女帝的私人情報機構。一舉一動可以說是代表了圣朝女帝的意志。現在這樣暗地里幫李悠出謀劃策，提供些情報支援，只能說是打打擦邊球。但一旦正式出手，意義就不同了。

更何況這夫婦兩人的實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雖然都是金丹高手，但是他倆的主要方向都不是專職的戰斗，而是更專業的情報，布局，訓練一類的。

所以李悠才要第一時間轉移弟子，先把人保住，剩下的無非是這套自己占下的院子，就沒什么好心疼的了。

所以救回了楚氏夫婦后，徹底沒了后顧之憂的李悠，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他選擇的手段，也是一種無奈，敵人太強的無奈，那就是攪混水。

李悠扒拉了下自己手頭的優勢，竟然郁悶的發現，最大的優勢竟然是九天。

這九天不但影不知道，監禮司也不清楚。錢初九一封密信，給了李悠一線生機，一個難得的機會。一個驅虎吞狼，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

李悠裝模做樣的在大街上閑逛，敏銳的神識，很輕易捕捉到了不少心懷叵測的目光。感覺差不多了，輕易的利用變身能力混入人群，幾次變身后，就消失在了監控人員的視線中。

當然了，李悠不會像以前一樣，以為變身就能解決問題。日陽夫婦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豐富的情報戰線的經驗。而且兩人的靈根一個是類似分身，一個類似易容，加一起，正好近乎于李悠的能力。這段時間沒少向李悠傳授他們和敵人斗智斗勇的經驗。

隱身，變身一類的靈根，在情報線上都是香餑餑。就像矛與盾一樣，各方都在吸納相關人才，但也都在研究類似能力的防范破解。

九天不清楚，但是作為和儒門交手經驗豐富的日陽夫婦，對監禮司的手段還是了解很深的。

監禮司應對類似情況，主要是兩種手段。

一個是六藝中的數，簡單說就是類似李悠開發出的矢量空間。這個世上對數學研究最深的，除了李悠這個開掛的，也就是儒門了。雖然沒有像李悠這樣把數學單獨弄出來開宗立派，卻也很好的融入了浩然氣的體系中。

所謂的君子六藝，可以說就是浩然氣的六種應用方向。

數在儒門中有一門專業的傳承，為《九章易天錄》。學成者，心細如發，洞察細微，而且系統有序，最善排查。應對變身能力，可以從細節入手，察覺任何細微的不和諧。

而另一個手段則是監禮司最擅長的。同出君子六藝的禮。

禮分五禮，吉、兇、賓、軍、嘉。其中吉禮為祭祀之禮，祭祀天，地，人。

祭天為神禮，也可以說是天道大道。祭地，則祭的是山林川澤，龍脈大陣。也可以視作是對人道的一種爭奪，和墨門爭，也和皇室爭。說白了是對中土大陣權限的一種爭奪。人祭則祭的是先祖，先圣。既是禮儀，也是擺脫道門陣法對法寶的利用，祭煉使用先輩遺留法寶的一門手段。

多說一句，理學一脈的人造神計劃，就是脫胎于祭天。單純的祭祀天道，借以感悟大道，在他們看來有點效率太低，威能不足。所以想匯聚人道洪流，借助萬年人族積累的氣運，凝聚一個近乎先天神靈的存在。通過祭祀直接借用神靈威能，一定程度上也是想繞開靈根限制，開發一種廣泛而簡易的強大力量。

監禮司利用的就是祭地，短時間內，極大程度的占據大陣的權限。利用大陣來搜索目標。

李悠的變身，畢竟不是隱身。多出一個不相干的人，或者重復的人，在大量的篩選下，很容易漏出馬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李悠的變身畢竟天衣無縫，這樣的篩選，不但慢，準確度也有限。等他們沿著蹤跡，判斷出李悠靠近城門，可能已經出城時。李悠已經出城半個多小時了。

幾道身影匆匆跟了出去，卻被藏身在城門附近的一個身影看在了眼里。

但是并不急，獵人和獵物的轉變，需要的是耐心。

躲在暗處的正是李悠，他看著幾個打扮普通，看不出身份的人匆匆出了城，并不著急。他不知道這是監禮司的人還是九天的。不過不重要了，今天第一步就叫打草驚蛇。

突然間的，沒有征兆的出城，必然引起敵人的注意。就算他們預估到李悠有所圖謀，也必然要跟著。這是陽謀，他們的實力遠大于李悠，不管李悠有什么算計，實力的巨大差距都不是一點點算計能彌補的。

當然了，出了院子上街的自然是李悠，出了城的，雖然還是李悠，卻是李悠的分身。

值得一提的是，李悠一直知道自己的分身很強，但具體怎么個強法，沒有對比，心里并沒有什么譜。和日陽交流以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分身最夸張的地方。

手機的這個分身，其實最強的并不是實力優化一類的功能，而是完完全全的靈氣構體。這意味著李悠取消分身，靈魂回歸，靈氣收回手機，現場是不留絲毫痕跡的。

相比而言，例如日陽的靈根厚土造像，每個分身是需要提前用特殊的靈土捏出人形。他的靈根更準確說是賦予土人活性，和把土人改造成近乎人體的存在。

這就意味著，日陽一旦收回，或者分身被擊毀，真氣散逸，就會留下一灘泥土。所以當初夫妻倆假死后，尸體只能保存很短的時間。還需要留下的影想辦法掩蓋一二。

但優點也是讓李悠羨慕不已的，這種靈根的能力，確實不講道理。日陽能憑借靈根賦予這些分身一定的神志，而且能從特定的人那里模擬出一定的人造靈魂。現在李悠院中的弟子們，就是賦予了這種人造靈魂，太復雜的不行，但是保持日常行動，不露破綻還是沒問題的。當然和人接觸，就像之前假的楚柔桑和監禮司人溝通，還需要日陽親自掌控。這點和李悠差不多，靈魂很難分身。

李悠的分身，離城后，東鉆西竄，一會兒看似要下水，卻又突然向山林跑去。中途還各種小手段反跟蹤，玩的像模像樣，演戲演全套嘛。足足離城近三十里，卻莫名間消失了，天地間不留一絲痕跡。

監禮司出身的，個個都是追蹤高手。李悠逃跑途中結合前世影視記憶搗鼓出來的反追蹤術，在這些專家眼中，兒戲一般，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更像是指路標，指引著他們輕松找到了李悠的路線。

三個金丹？

李悠取消分身后，就緊盯著城門，檢查著引蛇出洞的成果。

第一波三個金丹，匆匆而去。李悠不動聲色。

十分鐘左右，又有四個人匆匆出了城。李悠眼中一亮，兩撥了，但依舊不動聲色。

耐心！對手不是菜鳥，先出去的有可能是追兵，更有可能是誘餌。

又過了十幾分鐘，異變突起。

城外遠處傳來了一陣激蕩的能量波動。

李悠眼底神采一閃，依舊沒動。

鏡頭轉換，錢初九很無奈。

他被隱劍送來中土后，就加入了一個秘密的訓練營。

這是一個可怕的地獄，不但充滿了死亡，更可怕的是洗腦。這里培養的不光是高手，暗殺的高手，頂級的刺客。更重要培養的是死士，一種比劍奴還可怕的死士。

錢初九扛下來了，不光是因為他的靈根無形劍太適合這個環境了。更重要的是李悠教他的儒家思想，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遠超訓練營中的其他人。而核心中的核心，是李悠臨別時送他的那句話，不忘初心，手段萬千。才讓他在血腥的殺戮和無所不在的洗腦中，保留下了一顆本心。

一年后，九十七個學員，七名教員的訓練營，就活下來錢初九一人。然后他被正式吸納入組織，他才知道了自己的所在，九天。

但也僅此而已，他這種外來人員接觸不到核心機密，存在的意義，也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罷了。除了知道組織名字叫九天，自己的上級叫黑刃外，能接觸到的就是一份份刺殺委托，和目標的情報。

筑基期就開始刺殺開光期，開光期了，目標又變成了融合期。每次都九死一生，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逐漸有了品級，也逐漸有了名號，隱刀初九，九日必亡。

但是突然有一天，包括他在內，幾個平時只聞名號，從未謀面的殺手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齊聚一堂。目標資料上，錢初九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悠？

隨著資料的熟悉，錢初九已經被殺戮近乎消磨的冰冷的心，再度火熱起來。是他，那個對自己恩同再造的人，那個在自己最黑暗的時光中，悠悠讀書聲回蕩耳邊，保持心底最后一絲凈土的人。

冒險傳出了字條，通知李悠逃，是他竭盡所能，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就在剛才，消息傳來，目標露面了，準備動手。

尼瑪，這夯貨，沒看懂么？

怎么辦？拼命保他一回？能做到么？錢初九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自己所處這個組織的強大，保不下來啊。

草，初心，初心，大不了拼了，這條命還了，老子不欠了！

穿越的美顏手機 第八十三章 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