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飲鴆止渴

“嗯……的確，由于我們的消息渠道比較廣，線索比你想象的更多，所以推導起來沒那么難。”烏鴉聳聳肩，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最多也就推導出來個大概的框架而已，沒有具體內容，像是他們怎么來的，你們怎么阻止的戰爭，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這些我們并不了解，不過我估計……”

“嗯咳。”

“謝了，親愛的，他是打算誘騙我透露更多的信息吧。”伯爵夫人對格蘭伯爵感激的笑了笑，輕聲道，“不過無所謂了，對于海神的后代來說，有些秘密完全不需要保守，呵，如果十年前那個女人也能像他這樣，直接告訴我她的身份，那我們之間就根本不會有戰斗，就是因為她什么也不說，才導致這十年來的積怨。拉娜，你自稱可以看透未來，但這個結果你也沒有料到吧。”

拉娜大師重新點起藥草卷成的香煙，吞吐著淡藍色的煙霧，頭輕輕的晃動著，誰也無法了解她內心的狀態。

“只是有些秘密不需要保守嗎？”拉娜沒有回應，有回應的是烏鴉，“我還以為……”

“你什么都不用以為，我承認，你的騙術和話說的確讓人很難防備，但是這樣騙出來的東西是不可控的，有時候收獲的真相，你們根本無法承受。”伯爵夫人沉下臉，語氣森然，“不要說你，就算是那個女人也承受不起，一旦知道了那些秘密，必然會遭受滅頂之災，死亡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哦？”烏鴉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出的陽光一閃而過，“解釋一下吧。”

“龍九，就是你們口中的海神，是個千年難遇的天才，實力強大，經驗豐富，思維敏捷，心志堅毅，幾乎具備了所有的成功要素，正常來說，像他這樣的人，必然會創造無數偉大的成就，在歷史上留下深深地足跡。但是，他盯上了那些不應該被世人接觸的秘密，而且憑著他過人的能力，真的窺探到了一部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了解的越來越深。”

“不是很好嘛？”烏鴉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吧。”

“你以為是他自己想了解的？”

“嗯？什么意思？”

“最初的確是他自己的想法，呵，探索不為人知的秘密是他的追求嘛，但等他真的接觸到了那些秘密之后，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類應該知道的事，我們從來沒想過，像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害怕。”伯爵夫人的眼神失去了焦點，陷入了遙遠的回憶里，“那些秘密讓他感到恐懼，甚至一度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他幾次和我們提到過，他想要停下來了，他不想再繼續發掘下去了，他寧愿回到一無所知的狀態，像個普通人一樣，渾渾噩噩的過完一生。”

“但他最終并沒有放棄。”烏鴉皺眉道，“還是繼續了下去。”

“沒錯，繼續下去了，想要放棄？哈哈哈，哪有這么容易的事。那些秘密就像一個詛咒，一旦接觸，就再也甩不掉了，它會潛伏在你的意識里，每一天每一天，都不斷啃噬你的理智。一旦你想要放棄，并沒有人會逼你繼續探索下去，但是你的好奇心和所謂的使命感，會逼著你一直想著這些事，每一刻都是如此，讓你飽受折磨，直到某一天，你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不得不回頭，不得不再次全心投入對這些秘密的探索之中，你才能從無盡的折磨里解脫。”

烏鴉和玫瑰的表情有些僵硬，兩人都是心志堅定的強者，不是那種別人說什么信什么的白癡，更不會被別人隨便幾句話就嚇到，但是此時此刻，兩人的心里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龍九這個人兩人沒有一點了解，無法像伯爵夫人那樣感同身受，但是，伯爵夫人陰森的形容，讓兩人同時想起了百合。

在百合最后的幾年里，就像伯爵夫人形容的那樣，瘋了一般的在幾個世界里往來穿梭，連最愛的玫瑰都被她丟在了血巷，疲倦，憔悴，心力交瘁，但百合依然堅持著繼續下去，沒有給自己一點休息的時間，甚至到了最后，她明知自己可能會死也不肯暫時放棄。

而且，她的最后一個表情不是瀕死的絕望，笑容至今還凝固在她冰冷的唇角，那是無法被正常人理解的笑容，也許是自嘲，但更多的，卻更像是解脫后的欣慰。

烏鴉和玫瑰一直都無法理解，百合為什么這么做，更理解不了她最后一刻的想法，正因為如此，聽了伯爵夫人的話，兩人的心中才一陣悸動，感同身受的悸動。

因為就在幾分鐘之前，兩人甚至還沒有接觸到真正的秘密，只是窺探到了秘密的一角，知道自己有機會接觸到真相時，就已經陷入了難以名狀的興奮之中，那種興奮地感覺就像是效果最強的藥物，只需要一點點，就能讓他們這種人感受到極度的愉悅，以至于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呼，詛咒，詛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一種無法擺脫的詛咒啊。”毛骨悚然的心悸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烏鴉的心臟，冷冽的觸感從頭頂一直貫穿到腳底，讓他某個腺體一陣陣抽動，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不少，烏鴉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而且他聽得到，玫瑰的心跳同樣迅疾，兩人對視一眼，在雌豹‘我就知道’的眼神里，同時露出享受的表情，烏鴉舔了舔嘴唇，低笑著說道，“明知一旦知道那些秘密，就會背上沉重的負擔，甚至會帶來不幸和死亡，卻又難以控制的想要挖掘它們，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明知是死也不知后退。”

“你們果然都是一群不可救藥的瘋子。”伯爵夫人嘆了口氣，苦笑道，“既然你們執意求死，想知道什么就問吧，我會有選擇性的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信息。但是關于最核心的秘密，我知道的其實也很少，當時為了保護我，龍九沒有說太多，而且我要提醒你們，絕對，絕對，不要試圖套出一些我不打算說出來的東西，因為有些事，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一旦說出來，誰也不知道會導致什么后果。”

出乎意料的，一直精神恍惚的拉娜大師居然也跟著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是在表示贊同，還是依然沉浸在不知名的精神世界里。

“這話我們是第二次聽到了。”烏鴉和玫瑰相識苦笑，“如果不是明知不可能，我都懷疑你們是商量好的了。”

“嗯？”

七界之都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