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2. 馳名雙標

大本腦袋里飛速閃過今天晚上接到的電話內容。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中森明菜讓他到這兒來接她。電話的內容無疑。

然而，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也確實是那位巖橋制作人無疑。

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本克制住內心的錯愕、迷惑，以及隱隱約約到了跟前的某個答案帶給自己的沖擊，穩住心神。……總而言之，既然見到了，總得跟巖橋桑打招呼問好。

他微微低頭，“巖橋桑。”垂下目光，看到地上暗淡的街燈拉長的影子。巖橋慎一所站的地方，他的影子再往后一點的地方，還點綴著一道影子。

隱隱約約到了跟前的那個答案，似乎成為了寫在紙面上的事實。就這一瞬的功夫，那道影子的主人，從巖橋慎一身后，探出半個身子。

中森明菜興高采烈，像完美完成了個惡作劇似的，嘴里“鏘鏘！”，自己給自己的亮相配音。藏在巖橋慎一身后，更襯得她小小一只。

她笑瞇瞇的和大本打招呼，“辛苦你跑一趟了，大本桑。”

寫在紙面上的答案，被印證了是“正確”的。然而，拿到這么個滿分成績，實在也不是件讓人高興得起來的事。

他對巖橋慎一的防備、對中森明菜的擔心，是想多了……才怪。

就在今晚的不久之前，他還在想，中森明菜交往的對象到底是什么身份。那時候，還下意識把巖橋慎一給排除出去了。“不會是巖橋桑”，不會是才怪！

除了這個從合作一開始就對明菜醬打直球的風流制作人還有誰？！

“那位巖橋桑，可是位風流才子。”

大本想起自己先前旁敲側擊，提醒中森明菜的話。看來，敲邊鼓的勸告一點也沒有起作用，……到底還是被這個風流才子給得手了！

大本為自己防守失敗的挫折默默嘆息，抬起眼皮，目光落到中森明菜帶笑的臉上。她微微瞇著眼睛，像個在對著長輩撒嬌的晚輩。

跟著中森明菜這么久，這個表情實在是熟悉不過。當她在工作上各種說一不二，把大本號令得團團轉、焦頭爛額血壓升高的時候，她就這么笑瞇瞇的說著軟話，請求他的諒解。

大本心里五味雜陳，臉上不動聲色，語氣輕松，“怎么到這兒來了。”跟中森明菜說過了話，又向巖橋慎一低下頭，“承蒙您關照了，巖橋桑。”

這種時候，根本無需多問多說什么，這點大本心知肚明。

巖橋慎一當然也明白。他客客氣氣向大本還禮，“晚上好，大本桑。還要您特意跑一趟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他這個把中森明菜拐出來這么遠的“罪魁禍首”，說這話也沒問題。

中森明菜從他身后跳開，走過去幾步，“是我拜托巖橋桑，一起出來兜風。”她笑瞇瞇，“剛才，差一點還決定要去湘南海岸呢。”

這個時候，還沒忘記替巖橋慎一說話。

大本看她這活潑可愛的樣子，有點無奈，卻又忍不住微笑，“這么晚，到湘南去？”真是一個敢提議，另一個敢答應。

這個風流才子工作上行事挺穩重的，私下里倒是各種意義上的放得開。

“都說是‘差一點’了嘛。”中森明菜眨眨眼睛，像個討價還價的孩子，“不等到橫浜，就改變主意，往回走了。”

大本在心里默默補齊她的話：然后又突發奇想停在這兒，給大本桑打電話，請你過來接人。

……這個風流制作人，既然把人帶出來，就好好負責把她送回去不就行了？何必再興師動眾的。

不管怎么樣，明菜醬都是好的。論起雙標的本領，大本也是數一數二。

可心里再覺得這個風流制作人狡猾，再為自己擔心的事成了真而嘆氣，專業意識到底沒有丟到一邊。腹誹巖橋慎一歸腹誹，但其實還是覺得，由他過來接中森明菜，再送她回去，這個做法更穩妥。至少用不著擔心巖橋慎一送她到樓下，被狗仔給拍個正著。

雖然看中森明菜又是大晚上出來跟巖橋慎一兜風，又讓他到巖橋慎一家樓下去接她，這兩個人也不怎么擔心被狗仔給拍到。

大本想起不久之前，這個風流制作人才跟菊池桃子被拍到深夜見面。就是在巖橋慎一和菊池桃子被拍到以后，中森明菜讓他到巖橋慎一家樓下去接她。

那天早上，他去的絕對是巖橋慎一家不會有錯。

巖橋慎一被拍到了以后，他還在中森明菜面前旁敲側擊說了一通。記得那時，她根本毫無反應，還聽得津津有味，事不關己。就是這種反應，才讓大本斷定她和巖橋慎一沒關系。但現在再回想，中森明菜竟然無動于衷，還跑去巖橋慎一家里過夜。

大本默默嘆氣。

心里再受打擊，事到如今，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當經紀人的，知道正在接近自家藝人的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出言提醒，這不算是越界的事。但是，提醒沒管用，擔心的事成了真，當經紀人的，也只有接受而已。至于曾經有沒有說過巖橋慎一的壞話，又有沒有暗中阻止這個風流才子接近自家的藝人，一切就都翻篇。

說歸說，中森明菜的事，是中森明菜自己的事。中森明菜這樣的桃浦斯達，和那種剛出道，事事要聽事務所安排，被下了戀愛禁止令的小藝人不是一回事。

夜已深，經紀人過來接人，三個人也不好在外面繼續游逛著閑聊，又或者去找個還營業的店小坐。大本只是個經紀人，不是研音的高層，對上中森明菜的男朋友，沒有發話的資格——至少當著她男朋友的面的時候不能亂說話。

巖橋慎一神態自若，大本雖說面不改色，想著先前的嚴防死守全都落空，心里到底五味雜陳，說不出什么滋味。大本自己心中也清楚，過來接人是假，重新相互介紹是真。雖然自始至終，誰也沒提“交往”這個詞，但這種事已經是擺明了的。

寒暄了幾句之后，中森明菜倒也沒有真的把一切都交給巖橋選手，自己在一邊看熱鬧，主動發話要走人。或者，雖然嘴上說著交給巖橋選手，其實還是過后她自己去和大本說。

“下次見，巖橋桑。”

離開之前，中森明菜高高興興向巖橋慎一揮手道別，當著大本的面，還認認真真叫他“巖橋桑”。

這點老派的講究，也是她的可愛之處。

巖橋慎一看她這好似卸了包袱的輕松模樣，笑著揮揮手，“下次見。”又向大本致意，“那就拜托您了，大本桑。”

大本客客氣氣，和他行禮，“那這邊就失陪了。”

他穩住心神，雖然腦中翻江倒海。

交往的對象是大本桑也認識的人。

那時怎么就下意識排除了巖橋慎一呢？大本心想。

他想起今天晚上開會的時候，還在心里琢磨中森明菜那個神秘的交往對象是誰，想著對那個神秘男人毫無了解。現在看來，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解的不能再了解——

也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暢銷的制作人，風頭正盛的唱片公司的社長，這樣身價不菲的人，當然住得起高級公寓。看他的行事作風，也不像是那種小氣摳門吃軟飯的家伙。

只要沒做出讓明菜醬幫忙拿房租的事就好。別看是有錢人……有錢的吝嗇鬼才多呢！

大本在心里，把自己今晚想過的一樣樣推翻。

可不管怎么改口，有一點絕對不可能改變，那就是：讓他這個經紀人知情，是因為這兩個人的交往一切順利。接下來順勢公開，也大有可能——或者說，是必然的事。

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讓大本開始感到有點頭痛。

巖橋慎一這樣的幕后黑衣人，私下里的事只要不太離譜，也沒人會在意。中森明菜這樣的桃浦斯達，普通的談個戀愛，事務所也沒話說。可現在，交往對象是其他唱片公司的社長不說，這個人不久之前才剛跟中森明菜同一家事務所的菊池桃子炒過緋聞。

這會兒，如果再被曝出來，實際交往的對象是中森明菜，不知道要有多尷尬。

大本無條件站在中森明菜這一邊，怪不了巖橋慎一跟菊池桃子見面，心里不自覺地就責怪起菊池桃子那邊的團隊。

這時候，也不提“風流才子”了。只想著都是菊池桃子的團隊做事不講究，拉著巖橋慎一亂炒新聞。

根本沒影的東西，隨便亂炒作做什么？

大本心里亂糟糟，繃著臉默默開車。他想東想西，這時，后排響起中森明菜的聲音，“大本桑還好嗎？”

大本不禁苦笑，回了句：“被嚇了一跳。”

中森明菜“誒？”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我突然說話，把你嚇到了嗎？”她趕緊道歉。道歉的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大本說的“嚇一跳”是什么回事，有點糗的吐了吐舌頭。

駕駛席的大本，叫她這個烏龍逗笑了。

不管怎么說，這點小插曲，總歸讓車里的氣氛輕松了一些。

中森明菜弄錯了，反倒卸了包袱。借著輕松下來的氣氛，和大本說話，“今天晚上心情不好，巖橋桑就提議，和我出來兜風。”

大本“嗯”了一聲，心里到底放不下，故意說了句：“還差點去了湘南。”

“但還不等到橫浜就改了主意，立刻返回了。”中森明菜把話接上，不禁一笑。可心里，其實聽得出大本話語當中暗藏的小小一點不滿意。

大本也微笑，終于把話問出口，“在交往的對象，是巖橋桑嗎？”

中森明菜一下下點頭，輕聲卻堅定，“是巖橋桑。”她垂下眼皮，看著自己的手指，“因為是很認真的在交往，所以，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大本桑比較好。”

“巖橋桑也這么想嗎？”

“就是巖橋桑提議的。”

那個巖橋慎一主動提出來，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聽到這句話，大本翻江倒海的腦袋，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可緊跟著，又聽到中森明菜說，“大本桑和事務所報告過了嗎？我有正在交往的人這件事。”

“因為明菜醬說了，下次介紹給我認識。”大本說到這，又忍不住苦笑——剛才還在想，這個“下次”是什么時候，哪知道，立刻就實現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這才讓想象立刻成了現實。

“所以，”大本收回思緒，“還沒有向上報告過。”

中森明菜笑了笑，“我猜大本桑也沒有和事務所報告過。……就知道大本桑會這樣。”

要是大本立刻上報，他不知道那個對象到底是誰，就得中森明菜自己去面對事務所。這個勤懇的經紀人，無論何時，都站在她這一邊，替她著想。

大本也笑了，回了句，“沒辦法，畢竟是明菜醬的經紀人。”當然要保護好明菜醬。話說出口，忽然明白了，今天晚上為什么中森明菜突發奇想叫他過來接她。

不是出于惡作劇的心態，而是不想他過后夾在她和事務所之間難做人。

大本想起，就是這個中森明菜，每次惹了他生氣、或者因為她在工作上太強勢得罪了人害得他去鞠躬，過后就像只小動物似的湊上前來，笑瞇瞇的輕聲細語向他道歉。這個中森明菜，固然有任性妄為的時候，但其實心里總是在替人著想。

想到這些，大本頗有點老父親般的無可奈何。他輕輕嘆息，“我都差點忘了，巖橋桑還是GENZO的社長桑。”

在錄音室里，見過巖橋慎一跟中森明菜大吵，見過他耐心跟中森明菜溝通。巖橋慎一給大本的印象，不像是個運籌帷幄的社長，更像個專業的音樂制作人。

但過后想想，也許因為他面對的對象是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好像沒覺得跟別家唱片公司的社長交往，是件怎么樣的事，笑瞇瞇接話，“沒錯，交往的對象是位很有本領的社長桑。”

就這樣，還不忘夾帶私貨的夸一夸巖橋慎一。

大本聽著這番話，又覺得好笑，又覺得這個中森明菜墜入情網時，天真的不可思議。越是這樣，反而越是叫人替她操心。

“就是不知道我們的社長桑知道這件事，會是什么反應。”

中森明菜聽出大本的憂慮，心平氣和，“沒問題的。”她輕輕松松，“因為是巖橋桑嘛。”

天才一秒：2mcnn

飛越泡沫時代 912. 馳名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