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156章 有些茫然
回到官廳里,李璋喝了杯茶,覺得坐不下去。自己對于機宜司要做的事情不熟,隨便一看,覺得不懂的事情更多,一時間不由得心煩氣躁。最后沒有辦法,出了官廳,想了想,向一邊的后勤司那邊走去。
李復圭得了消息,急忙迎出來,把李璋接到了自己官廳,上了茶來。
請了茶,李復圭道:“不知太尉來有何事?”
李璋放下茶杯:“在官廳里面,一時間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出來走一走。想起在河曲路的時候,你管了許多時間情報,便來請教。”
李復圭聽了笑道:“原來如此。太尉不必憂心,機宜只是要求細心,事事留意,不出差漏。現在機宜司,軍官將領多是從河曲路調來,他們做此事久,知道厲害。太尉只要總其大略,有事命令他們即可。”
李璋道:“今日河曲路來的人在那里布置,我過去看了一看,見做的事情實在是雜,又要從中理出條理來,非一般人能做到。杜太尉曾講,國家大政,興軍伐戰,機宜司事宜極重。我是從軍的人,向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著實是怕做得差了。”
李復圭聽了搖頭:“是太尉的心思重了。只要放寬心,多留意庶務,事情并不棘手。開始的日子不需去管他們,只要立下框架,讓那些將領自己去做即可。太尉從旁看著,一一記在心里,事情便就會慢慢熟愁。機宜不似他司,日常許多都是小事,從中理出條理,需年深日久才行。”
李璋嘆了口氣:“以前在京城里,只聽說河曲路大軍對哪里作戰,戰無不勝,立了多少軍功。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靠運氣。天下各路帥司,哪里有如河曲路這般,事事都做得如此仔細。”
李復圭道:“杜太尉做事,一向喜歡仔細。只要有可能,什么事情都要搞清楚。最開始,河曲路的機宜司其實只是了解周邊,熟知民情。到了后來越做越細,便就成了這個樣子。”
看看天色,李復圭道:“看太尉苦悶,不如我們去尋賞功陳待制,飲兩杯如何?給太尉講一講河曲路的事情,知道下面的人怎么做事,不需過于擔心。”
李璋道:“如此也好。只是麻煩兩位。”
李復圭道:“太尉客氣了。我們同衙為官,本就該相互幫扶,才能做得好。”
一邊說,一邊喚了個士卒過來,到旁邊的官衙去請陳旭。
李復圭是世家出身,爺爺李若谷官至參知政事,父親李淑童子出身,做過翰林學士。他自己是慶歷年間的進士,后來跟在杜中宵身邊,入朝為官。雖然家世
顯赫,李復圭也天資聰穎,精于吏事,只是其進取心一直強烈,馭下很嚴,與身邊的同僚倒是關系良好。
不多時,李旭到來。三個人結伴出了官衙,到附近的清風樓,叫了一個臨街的閣子。
點了酒菜,李復圭道:“以后我們三個同衙為官,正該互相照拂。京城里比不得河曲路,很多事情不同了。京城官員眾多,不管做什么,都有官員議論,不比那個時候自由自在。”
陳旭道:“是啊,現在樞密院里,事事都要講規矩,我也覺得拘束。上面雖有太尉,還有許多使副看著。他們以前又不是帶兵的人,許多事情不明白。”
李璋道:“以前是帶兵的人又如何?便如我一樣,帶兵多年,現在卻事事不懂,汗顏得很。”
李復圭道:“太尉不同,不過是因為現在帶兵與以前不一樣罷了。等到慢慢熟悉,自然一切都會好起來。再者機宜司與其他衙門不一樣,主要是總攬大局,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在做。”
陳旭道:“是啊,樞密院的四個衙門,細務最多的就是機宜司和后勤司,不過官吏也多。主官只要抓好大局,下面不缺做事的人。最要緊的,其實是軍令司。”
李璋聽了,道:“對了,今日為什么沒有請軍令司的趙太尉?”
李復圭笑道:“太尉,軍令司不同。不要以為都是樞密院下的一個司,軍令司就跟我們這幾個司一樣了。軍令司管的是各路帥司,還有全軍的各個軍,擬定作戰計劃,決定軍隊駐扎,重要無比。趙滋可不是我們幾個人能比,地位還在三衙諸管軍之上。這些日子,樞密院大事決策,諸位使副外,趙滋幾乎從不缺席。今日去請,他必然也沒有時間出來。”
李璋聽了不由有些不可思議,一樣是司的主管,怎么相差這么遠?前日后苑飲宴之后,這兩日都沒有人找過自己,卻不知道趙滋竟然這么忙碌。
看了李璋神情,陳旭道:“軍令司其實是帥司的大部分,與地方相比,分出來的就是我們幾個。當然,還有管錢糧的,獨立于四司之外。全國軍情,都是軍令司在管,這個時候哪有時間。”
用杜中宵前世的話講,軍令司大致相當于總參謀部,雖然沒有后世的總參謀部那么大的權力,也相差不多。不管是對外戰事,還是國內軍隊駐扎,大規模的軍隊調動,各種演習軍訓,都是他們的管下。現在整訓的時候,趙滋事事要問,哪里有時間出來飲酒。更不要說,現在的官員不齊,更加忙碌。
李璋以前做管軍,下面的事情管得很少。日常事務自然
有吏人在管,只有非常事情,才會報到他這里。那個時候,軍中的管理,最重要的就是簡單。坐衙一日無事,是最好的。沒想到現在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事前要做計劃,事中要監督,事后還要總結,這些衙門每日里不知道多少事情。很大程度上,不但是現在比以前的事情多了許多,還把原本是吏人做的事情,歸到了官員身上。
酒菜上來,聽著李復圭和陳旭說著他們的觀感,李璋覺得,簡直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以前自己所熟悉的軍中生活,跟現在格格不入。他們說的事情,自己既似曾相識,又一竅不通。
飲了幾杯酒,李璋道:“這幾個你們在河曲路如何?閑來無事,說來聽一聽。”
李復圭道:“在河曲路這幾年,雖然忙碌,日子過得倒還充實。便以現在太尉管的機宜來說,杜太尉不似其他各種主帥,向來不用自己子弟。初開拓河曲路,還是在我的管下。那個時候,太尉讓我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掌握周邊敵情。除了繪制地圖,弄清敵軍布置,還要知道官員任免,各個官員脾性。那時戰事不斷,做起來著實不容易。到了后來,還要知道黨項和契丹的朝政。每隔一斷日子,就要把他們的朝堂任免整理一遍,每個官員的家世、履歷俱要搞清楚。”
李璋道:“這些事情,如何做得來?自己去做,需要多少人手!”
李復圭道:“初時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后來做得多了,慢慢覺得此事也不復雜。有了渠道,知道這些事情并不難。便如本朝的政事,甚至官員奏章,京城里時常有販賣的,他國也相差不多。只要特別留心,并不需要派出專門人員,就有渠道知道。”
李璋知道這些渠道是機密,外面不好說,他也就不問。其實說穿了沒有什么,無非是宋朝與契丹的商貿,情報部門密切留意。也會有一些情報機構的人,做一些無關緊要的角色,參與商貿。他們一般就是到敵境去聽去看,而不主動做職業外的事情,收集情報。
杜中宵對情報機構的定位,就是收集消息,主要是心細,以前總結整理的能力。至于發展下線和暗殺之類的,從來不做。要需求,也會由其他的機構出面。
這些平時匯集起來的消息,是戰時做出決策的重要依據,最重要的是準確。對于李璋來說,這些事情聞所未聞,聽著甚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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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大宋 第156章 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