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天才 第388章 傳承
人的記憶力是有極限的。
哪怕記心強如白驍,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將生活中的一點一滴全都記錄下來,有些東西隔得久了難免會忘,比如被那尸骸握在手中的灰色肉塊。
若非被人攤開來擺在眼前,白驍是真的快要把這東西忘掉了。
那是吳凡的遺骸。
白驍初來乍到紅山城時,為了潛入朱俊燊的實驗室私會清月,曾經拜訪過一位實驗室的逃兵,那人體內寄宿了一個獲得自我意識的特殊魔器,是朱俊燊在試驗混沌亂數時出現的慘淡意外。擁有混沌亂數的魔器可以瞞天過海,讓當時還根本與魔道無緣的白驍潛入世間最頂尖的魔道實驗室。這種道具,就算是對魔道還一無所知的人,也能理解其珍稀價值,所以從那以后,白驍一直將其保存在自己的獸皮袋中,貼身攜帶。
后來白驍在魔道路上一路突飛猛進,此物的作用越來越小,很快就被徹底遺忘,只是習慣性地將其安置于腰間或者胸前。那肉塊最初腐臭難當,但是被包裹在獸皮袋里,味道全然擴散不出來,而包裹得久了,腐肉便失去活性,變得灰敗而枯竭。由于沒有味道,也不妨礙到白驍本人的魔能運轉,白驍就所幸將其當做紀念品。而那獸皮袋也是不折不扣的雪山奇物,伴隨白驍南征北戰,甚至經歷了天外異物的魔能洪流沖洗,都沒有半點損毀。直到此時被那尸骸穿胸而過,才終于破開了口子,被人抓走了內容物。
而直至此時,白驍才終于意識到為什么自己會被同胞群起而攻。
“原來它是寄生到了這里面!?”
那尸骸見白驍恍然,點點頭,從破碎的喉嚨中擠出一絲嘲諷似的嘯聲。
遭到無情嘲諷,白驍也是無話可說,畢竟此事是他過失在先,被生死大敵寄宿到了自家胸前都恍然無覺,這雪山獵人的顏面都要被丟盡了。
盡管白驍也可以找很多理由和借口:比如對手畢竟是天外異物,手段鬼神莫測,比如這混沌亂數的魔器殘片性質特異,存在感稀薄,再比如他平時身上就常備著十余只獸皮口袋,里面放著各式萬能道具,這灰色的肉塊實在不足為奇但無論多少借口都抹殺不掉冰冷的現實。
他被天外異物寄生到了胸前。
“你們是為了它才蘇醒過來的?”
尸骸又一次發出冷笑,同時伸手指了指白驍已經被剖開的胸腔中,那不斷跳動的心臟以及寄宿在心臟旁邊的魔器。
白驍了然,果然自己身上那充沛的魔能反應也是他們蘇醒的理由之一,只不過相較于寄生在混沌亂數中的天外異物,這些部落先祖,對于墮入魔道的后人,多少還是有幾分寬容。
想到此處,白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的惡戰,他以為對手目標是自己的性命,竭力反抗,親死了不少先祖
“呵。”
尸骸的喉嚨里再次擠出呼嘯聲。
白驍再次了然。
“原來如此,只要不死于異物之手,就不會真正死亡所以,你們當年究竟是在和什么戰斗?”
尸骸握緊了手掌,灰色的肉塊在它手中化為一團肉糜。
白驍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魔物是人魔大戰?!”
尸骸喉嚨中的氣息輕了少許,卻是將輕蔑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顯然人魔大戰這個詞,在它聽來只是個笑話。
白驍頓時興致盎然起來,然而沒等他將問題問出口,那尸骸便帶著一連串骨骼摩擦的脆響,將右手那口沉重的戰斧遞到白驍面前。
白驍頓時意識到對方想做什么。
他只沉默了一下,便伸手接過了戰斧。
不出所料,重量異乎尋常,以他那千瘡百孔的身軀來說,幾乎不可能提得起來。
但是再怎么千瘡百孔,難道還能慘過只余下一具骸骨的部落先祖?對方既然有意將戰斧交給他,他無論如何都要接下來。
在這股倔強于心頭泛起的剎那間,白驍忽然感到手上的重量似是輕了少許然而并不是天隕戰斧變輕了,而是他的力量變強了。
白驍眼睜睜看著自己那被砍得各處露出白骨的手臂,以驚人的速度重生出肌肉與皮膚,幾乎片刻間就恢復如初,而在虬結有力的肌肉收縮下,那沉重的戰斧,也終于能勉強離開地面。
遠沒有眼前的尸骸來得輕松寫意,但終歸是被他提了起來。
而在戰斧離地的剎那,無數細碎的畫面隨之涌入腦海。
白驍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陰云,而陰云之下則是血風呼嘯,獵人敏銳的嗅覺頃刻間就被濃郁的血腥氣息所堵塞。
天空與大地間的一切味道都被血腥所覆蓋,視線中的一切色彩也化為了黑與紅這驟然間的變化,讓白驍花了一瞬間去適應,之后再細看下去,才發現頭頂的陰云,本質上竟是密密麻麻的魔物。
成千上萬不,應該是數以億計的魔物。
那是人類歷史書上從未記載過的,規模龐大到不可思議的魔族大軍。
相較于這完全遮蔽陽光的魔族大軍,圣元帝國歷史書上濃墨重彩地渲染的所謂魔族主力,簡直就像是幼兒園的童子軍預備役。
但白驍可以肯定,人類文明的任何一本歷史書中,都沒有記載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就算是野史也不曾有。
因為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真有這么龐大的魔族大軍,人類早滅絕了,哪來今天這么璀璨的魔道文明?
但白驍很清楚,面前這位部落先祖,不可能是專門給他看幻覺的。
畫面中的一切,都是曾經確實發生過的真實歷史。
“所以,當初魔族的主力,其實是在北境?”
尸骸沒有回答,自從它將戰斧轉交給白驍后,氣勢就迅速衰落下去,白驍很理解這其中的含義,于是不再多問,而是細細體悟腦海中多出的畫面碎片。
遮天蔽日的魔族大軍,并不是擺來看的,它們很快就降落下來,將大地染成與天空一般無二的黑色。
純白的北境雪山,仿佛被墨汁浸染透徹了的白紙,而在一片漆黑中,就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片純白之地保留了下來。
那是雪山部落的戰士們,用生命捍衛出的凈土。
白驍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手持天隕戰斧的部落領袖,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回憶中的部落領袖,遠沒有剛剛交手時展現出的逆天實力。面對滾滾如潮的魔族大軍,他所呈現出的特質,也只有特別倔強,死戰不退罷了。
力量方面,大約與剛剛蛻變后的自己相差仿佛,技巧則遠遠不如,天隕神兵也沒有傳說中那般神異,在白驍看來甚至未必比得過自家的骨矛。
至于首領身旁的戰士們就更是不堪,他們身上的武藝,的確能看出許多后世經典絕學的影子,但也就只是影子和雛形罷了,遠沒有到登堂入室的階段。甚至戰士們彼此配合時都經常出現瑕疵漏洞,以至于被魔物抓到破綻,造成慘烈的傷亡。
這種烏合之眾,倒是符合歷史常識部落文明起起伏伏,總歸還是在緩慢進步,換言之,兩千多年前的先祖,沒道理強過現如今的部落高手,白驍看到的畫面實屬正常。
單憑這樣的戰士,當然擋不住魔族那遮天蔽日的大軍但白驍很快又看出了門道。
魔族數量雖多,卻是真正的烏合之眾,大部分都是書上記載的“劣魔”等級,數量雖多,卻不至于一上來就呈現碾壓態勢,部落的先祖們雖然守得艱難,卻總算不至于一觸即潰,而是將戰線搖搖晃晃地維持了下來。
看起來似是風雨飄零,隨時都可能一潰千里,但地圖上那道雪白的圈,卻始終沒有破滅,反而越發穩固。
因為身處前線的部落戰士們,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所有殺不死他們的,只會成為成長的養料。
白驍親眼見證著這批戰士的成長,第一天,他們左支右絀,甚至不得不以人命為代價去填補防線的缺口而對手僅僅是一批連雪山異獸都有所不如的劣魔。
到了第三天,戰線完全穩固住了,三百余名雪山戰士分成多批輪流上前,戰場上的畫面甚至有些滑稽一部分人在前方浴血奮戰,一部分人幾乎是斜倚著戰友的身子在休息補覺。
到了第五天,白驍已經能從這些部落先祖的身上,看出幾分今日尸骸的影子,他們的動作變得迅猛而果斷,甚至肉身的力量也在大踏步地增強砍殺魔族,仿佛天然就會帶來進化的力量。
至于始終屹立在最前線的領袖,則已經脫胎換骨。
開戰前的他,最多與幾個月前的白驍水準接近,但短短五天的廝殺之后,他已經有了白驍此時的戰力,且仍在急劇進化,而他手中的戰斧,分明變得龐大了幾分白驍還是第一次見會自發增殖的金屬兵刃!
“原來如此,以戰養戰,魔族還有這種妙用?”
對部落的獵人來說,在獵場上進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頭實力兇悍的異獸不僅僅意味著渾身是寶,更意味著一場狩獵下來,獵人的實力可以突飛猛進。
但是效率怎么也不至于高到眼下這般,幾乎是每一次呼吸都能變強。
這顯然和戰士們的天賦、血脈無關,單純是魔族這個催化劑夠好,而眼看著腦海中那些部落戰士在大肆屠戮劣魔,白驍竟不由心生艷羨。
這若是換成自己上場,此時怕是早就殺成神佛模樣了。
畫面中的時間繼續推移,很快戰局就已經到了第十五天。
到了這個時候,魔族也意識到單純的劣魔純粹是給敵人送補劑,更高階的魔族開始降臨戰場,也的確一度逆轉了占據。
白驍分明看到有體型細小,卻速度奇快,穿透力無窮的魔族,一出場便將一位擅長投矛與弓箭的敏捷型戰士攔腰擊穿。
還有通體渾圓,仿佛肉球一般的魔族,相隔數千米外,釋放出擾亂心智的波動而除了部落的首領之外,其余人顯然并不具備禁魔體,很容易就被擾亂五感,然后在緊湊的戰線中遭受重創。
戰線不得不進一步收縮,輪班制也立刻廢除,所有的戰士都必須親自頂上前線,一直奮戰到徹底倒下。
理論上,這種不眠不休的作戰,只會將所有人都拖垮,事實上也的確有上百名戰士倒在了接下來的戰斗中。
然而,仍有近半的人堅持了下來。
堅持下來的人就是脫胎換骨,他們根本無需休息,只要不斷獵殺魔族,就可以從對方的尸骸中汲取到自己想要的養分,而伴隨他們的成長,魔族增援下來的部隊已經不足為慮。
無論是身形穿梭不定的刺魔,還是直接動搖意志的腦魔,都已經對戰線構不成任何威脅,反而成了優質的養料,不斷滋養著殘存下來的戰士。
然而就在戰況再一次趨于穩定時,真正的災難降臨了。
畫面至此變得殘缺不全,白驍只能隱約看到一顆燃燒的黑色火球從天而降,筆直地砸在戰陣正中。
幾個力大無窮,嘗試用蠻力硬接的戰士當場就灰飛煙滅,甚至部落首領以天隕戰斧去擋,都被余波震得眼冒金星,記憶畫面也支離破碎。
畫面再次穩定時,戰場已淪為煉獄。
依然屹立在戰場上的部落人,只余下十多人,每一人都是千瘡百孔,甚至不成人形。
但那遮天蔽日的魔族大軍,也被一掃而空,天空沒有了黑云的籠罩,只是顯得
最終屹立在部落人面前的,是一頭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應該是魔族中的領袖之類吧,可惜就算白驍通讀了人魔大戰史,也辨識不出它的身份。
畢竟被砍成一團爛肉,就算體型再怎么龐大也無從辨識了。
魔族失去了首領和億萬劣魔大軍,部落的人雖然傷亡慘重,畢竟取得了一場輝煌的勝利,然而活下來的人并沒有勝利的喜悅,他們搖擺著身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上,持斧的人一馬當先,神色與步伐都凝重之至。
這一路遠行,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天邊的色彩變得灰暗,直到孤零零的隊伍變得更加單薄,腳下的山路才到了盡頭。
而盡頭,就是絕望。
他們看到了北境的邊界,那遮天蔽日的巨墻。
這一刻,白驍也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在與魔族的鏖戰中,這些部落戰士雖然全殲了對手,卻也慘遭暗算,留在了虛界。
部落的武士無懼任何強敵,但對虛界卻幾乎一無所知,他們只能憑借自己的雙手雙腳,用最笨拙的方法來探索出回家的道路,而最終道路的盡頭卻是無法逾越的壁壘。
隊伍中有人絕望,有人嘆息,但為首的人,卻只是高高揚起戰斧,劈向了那堅不可摧的巨墻。
粉碎過魔族大將的戰斧,只在巨墻上留下微不足道的震蕩波紋,那堵巨墻甚至連一道裂紋都吝于綻放但持斧者毫不氣餒,只是奮起余力,一次又一次地在巨墻上劈砍。
最初只有他一人,但很快身后的同伴們也加入到了這場徒勞的抗爭之中。
每一個見識過世界壁壘的人,都會知道那堵頂天立地的巨墻,不單單在物質上堅不可摧,更象征著整個世界的法則。鑿穿這堵巨墻,就如同采摘星辰一般不可思議。就算是能只手破滅億萬魔族的神祇,也絕無可能破壞這個世界但是,這支部落的殘兵,卻全然不在乎這些常理,將自己生命的殘火,點燃在世界的盡頭。
再之后的畫面,已經模糊不清,無法辨識,然而只要看到巨墻上的裂口,結局已經不言而喻。
白驍張了張嘴,本想問些什么,卻覺得沒有必要。
這些部落的先民們,以無上的毅力打穿了世界的壁壘,強行從虛界開辟出了回歸現實的通道,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已經被虛界同化,不再是“現實中人”了。
通道雖然打穿,可是越過通道的那一刻,他們就將化作塵埃。
對于很多人來說,或許死在故土,也比當活生生的游魂野鬼要好,但顯然這些人還不甘于放棄,還肩負著沉重的使命,也就是
“你們在等待傳承者?然后選了我?”
那尸骸點了點頭,沒有再發出嘲弄的聲音。
白驍沉吟了一下,再次剖開已經開始愈合的胸膛,那強勁有力的跳動這的心臟旁邊,已經形成實質的魔器,如同丑陋的腫瘤一般。
“你們確定?”
尸骸擺出了冷笑的姿態,而后枯槁的手臂向旁邊一招,一截骨質的斷刀就飛入他掌中。
白驍看了一眼,便心中了然。
那是用紅紋巨狼的腿骨削制而成的武器,在紅紋巨狼滅絕以前,這種匕首是部落人最喜歡用的武器。而紅紋巨狼,相傳曾是第一批部落移民來到雪山后遭遇的天敵。
它們狡猾而又強大,且數量眾多,一度是雪原的霸主,部落人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才馴化,或者說消滅了它們,而狼群留下的遺產,正是部落在極地定居時的重要物質保障。
所以這尸骸的意思也很明顯,它們并不介意后人借用了哪個種族的力量,只要占據主導地位的意志依然屬于部落。
這也的確是部落的一貫作風。
白驍笑了笑,合上了敞開的胸腔,然后重新提起戰斧這一次,白驍只感覺斧頭的重量又輕了不少,雖然還不能說運用自如,但全力以赴地話至少可以揮舞一二了。
那尸骸也微微點頭,似是對后繼者的天賦頗為滿意。
“那么,多謝你們為我祛除寄生的異物,更多謝你們這些年的執念開辟出的通道,這口神兵我會珍惜”頓了下,白驍說道,“我保證死在斧刃下的異物會成千上萬。”
尸骸張開嘴巴,似是以此來替代笑容。
“那么,我就告辭了”
白驍沒有再浪費時間和這些可敬的先人再寒暄下去,畢竟他現在也是在趕時間反正虛實兩界的通道是敞開的,以后有機會再來和它們敘舊好了。
不過還沒等他邁步離開,肩上就被人用力扳住了。
“還有什么事?”
那尸骸張了張嘴,似是有難言之隱,但一時半刻卻表達不輕,想要彎腰用手指在石面上寫字,卻只彎到一半就繃直了身子。
白驍觀察了一會兒,感覺這番做作姿態很有些紅山學院里處男追妹的韻味不過這聯想實在太荒唐,所以白驍只當自己剛剛戰斗太過激烈,腦震蕩余波未消。
但這尸骸逐漸手舞足蹈起來,甚至有些氣急敗壞,這就讓白驍不得不重視了。
一個橫掃過魔族,又打穿過虛實壁壘的蓋世英雄,不可能在這里表演行為藝術,他一定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想要傳達給自己,但是會是什么呢?
白驍手持戰斧,腦海中再次回憶起兩千多年前,鋪天蓋地的魔族席卷雪原的畫面,而在那一幅幅畫面中,白驍忽然找到了一絲違和感。
那遮天蔽日的魔潮覆壓之下,數百名精銳的部落戰士最終幾乎全數戰死沙場但最關鍵的問題是,部落里的其他人呢?
盡管雪山部落因為生存條件艱難,幾乎全民皆兵,但民兵和真正的精兵還是有差別的,白驍在畫面中,完全沒看到平民的存在。
是被魔族屠戮殆盡了?不可能,平民死光了,哪來的后世部落文明?但是面對那遮天蔽日的魔潮,就連戰士們都只能勉力自保,平民又能躲到哪里去?
所以在戰士們浴血奮戰的時候,平民們一定是被什么人保護了起來。
剎那間,白驍腦海中閃過了一道湛藍色的影子。
“你是想讓我去向什么人傳達謝意嗎?”
那尸骸頓時愣住了,對白驍的悟性感到了萬分的驚訝,而后它認真地點了點頭,伸手蓋住了白驍持斧的手掌,用力握住。
“我會盡力而為的,說來那東西居然如此長壽么,還是有了后代傳人啊,算了,總之我會盡量把話帶到,但你也知道,外面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尸骸松開了手掌,露出如釋重負的姿勢,然后便不再糾纏白驍,枯槁的身軀化作灰燼,在白驍眼前散開。
白驍沉默了一會兒,提起戰斧,轉身走入那流淌著無限光芒的虛實之路。
現實,我回來了。
然而,當白驍回到現實后,看到的卻是令他震驚到失神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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