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羊群排雷

想要用其轟炸蘇菲麗雅軍寨是次要的，主要是為了試水，將對方的重型火力引誘出來，以方便他觀察動靜。

他總覺得蘇菲麗雅他們底氣十足，原因很有可能出在對黑火藥的運用上。

事實證明，泰倫斯的猜測是對的。

剛剛出手的正是永夜軍領的火炮團。

泰倫斯一再的往高里估計蘇菲麗雅對于黑火藥的運用，到頭來還是低估了。

他們的攻城器械部隊不露頭也就罷了，一旦露頭，基本上就保不住了。

別說只是放在四五百米外，就算是放在一兩公里外，只要被定位到，被摧毀只是數輪飽和性炮擊的問題。

雙方技術上面的差距，不是泰倫斯想象中的一兩步的問題，而是差了好幾公里。

不被輾壓不正常，被輾壓才屬正常。

這輪精準炮擊，猶如一記悶棍，狠狠的抽在海日冬部的后腦勺上，所有人禁不住咂著牙花子倒吸了一口冷氣，指揮著大軍瘋狂后退，進一步拉開雙方的距離。

但還是慢了一步，將海日冬部的攻城器械營地炸上天后。

蘇菲麗雅軍寨中的炮兵陣地，立刻調轉了炮口，對著他們一陣狂轟濫炸。

一時之間，人仰馬翻。

無數戰馬被落在身邊的炮彈給驚了，失去了控制，瘋狂亂躥，將數量不菲的奧丁獸人甩掉猜測。

海日冬部還沒有對蘇菲麗雅軍陣展開進攻，就損兵折將，足足留了上千具尸體在原地。

“這個蘇菲麗雅比我們想象的要硬，不好啃啊，實在不成，就繞過他們，直接沖入他們的腹地，反正他們是步兵，追不上我們。”原本一力主戰的格雷格酋長態度發生了微妙變化。

“必須得打，若是不能打下他們，我們沖進去，也是死路一條，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根本不敢分兵，沿途又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軍事目標給我們攻打，奪取糧食補給，若是他們的大城市城頭上都有這種武器據守怎么辦？

我們的攻城器械根本沒有靠近的機會，就會被他們轟爛，到時候我們的勇士，只能夠赤手空拳的往前沖，用自己的血肉去堆。

他們再在我們身后圍追堵截，不出一個月，我們的大軍就會因為斷糧而徹底分崩離析，到時候我們的結局將會更凄慘，能夠活著回大草原的，只怕十不存一。

相比起那些經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城市城堡，他們的這座臨時營寨，反而更容易攻破。

他們的守城器械犀利，改變不了他們大部分都是新兵的事實。

只要將他們的老兵，全部血拼掉，剩下的就是趕羊群，趕著他們幫我們破開城堡的大門。”

原本不主張攻打蘇菲麗雅軍寨的泰倫斯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若是他們這么做，固然會給拜倫聯盟帶去毀滅性的摧殘，但也是自己跳進了籠子，將會失去進退自由，蘇菲麗雅一旦先將斷脈防線重新攻下，他們將會無路可退。

有如此犀利的攻城利器，泰倫斯實在沒有信心能夠憑借少量奧丁獸人據守斷脈防線。

“左右都是個死，那就搏一把。”海日冬酋長咬牙做出了最后的決定，“從明日太陽升起開始，三路同時發起進攻，不計生死，日夜不休，泰倫斯，我分給你兩萬精銳，穿插到他們的身后去，將他們的所有補給，尤其是天神之怒的補給，都給我截住。”

“明白。”泰倫斯心領神會的應命。

海日冬酋長這是打消了不準備付出大量傷亡的最后念頭，準備打消耗仗。

用自己部落勇士的性命，去換對方的炮彈。

這是最殘酷也是最無奈的交換，因為他們除了勇士的生命，別無所有。

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也是值得的。

只是戰爭這種東西，從來不是做數學題這么簡單。

士兵數量、士兵裝備、士兵士氣、士兵訓練程度，還不是全部，只是其中的組成部分。

“今日有敵人阻攔我們繼續南下，不給我們族人生存下去的機會，不讓我們獲得更多的財富，我們應該怎么做？”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他們！”

“我們奧丁人獲得今天自由生存權利，從來不是別人賜予的，是奧丁大帝當年帶領我們，用自己的雙手奪取的，今天也是一樣，我們要用自己的雙手，從那些兩腳羊身上，扒皮吃肉喝血，獲得我們族人生存下去的權力，為了部落，為了榮耀。”

“為了部落，為了榮耀！”

“踏爛他們的營寨，撕開他們的鎧甲，殺光他們！烏拉！”

“烏拉！烏拉！烏拉！”

在一番強盜式的鼓舞士氣后，無數奧丁獸人雙目充血，嗷嗷直叫著，向著蘇菲麗雅營寨沖了過去，準備一鼓作氣拿下。

普通奧丁獸人的眼中可沒有這么多算計，在他們的眼中，蘇菲麗雅營寨別說是與經營了三百多年的斷口血堡沒法比，跟他們攻陷的斷脈防線，都不在一個檔次上。

號稱不會淪陷的斷脈防線現在都躺在他們的腳下呻吟，一座小小的營寨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他們便知道了，什么叫做飽和性炮擊。

數以百計的步兵炮，同時發威，炮火聲此起彼伏，血肉四處飛濺，哪怕將那些戰馬的耳朵完全堵住了，也無法完全隔絕。

在這種全新熱武器面前，人力就是笑話，包括那些以勇武著稱的勇士和奧丁之眼，一旦有炮彈落在不遠處，充其量他們比普通士兵能夠多跑幾步、更快的做出規避動作。

想要用血肉之軀，或者鎧甲硬抗，那純粹是嫌自己死太慢了。

奧丁獸人顯然沒有愚蠢到這種程度。

更準確說，他們已經在先前兩次攻打斷脈防線的時候交足了學費，已經多少摸索出了應對熱武器的方法——散兵陣線。

士兵之間的距離要拉的足夠大，一旦炮彈落在身邊，不僅有足夠的閃避空間，到時候炸死的奧丁獸人相對有限。

所以，海日冬部第一波攻勢看起來浩大，實際上不過是動用了三個萬人隊。

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消耗敵人的炮彈數量。

當初他們攻打斷脈防線的時候，也是這么干的。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科技不如人，只能夠拿血肉之軀去頂。

隨著大量奧丁獸人陣亡，蘇菲麗雅軍營中那個流露著神秘氣息的高塔，也開始發揮作用。

無數道肉眼難辨的光輝，從那些死亡的奧丁獸人身上冒了出來，然后沒入了這座高塔中，讓其上閃爍的微光亮了一分。

英魂塔。

這是它在永夜軍領的學名。

顧名思義，它的功效與英魂軍旗如出一轍，用來臨時收集儲存靈魂的，只是它屬于固定式的罷了。

先前肖恩帶領自己的妻女巡領的時候，大肆興建的就是這玩意。

相比起英魂軍旗，英魂塔雖然擁有不方便攜帶、建造耗材更多等致命缺陷，卻也有著人為諸如法則之力更多、籠罩范圍更廣、吸納力更大、吸納靈魂的下限更低等諸多優點。

城鎮那些人口密集處的優先選擇，畢竟軍領總不能要求居民到指定位置去死吧？

更何況，第二世界的事情，即便是在永夜軍領也屬于軍事機密，普通領民暫時還了解不到。

將醫院這種高死亡區域，規劃到英魂塔最近的位置，還是具有可行性的。

肖恩跑到海日冬部中推廣英魂軍旗，顯然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只能夠用英魂塔的方式，強制性收集他們士兵的靈魂。

還是那句話，等到他們死亡后，人生觀和世界觀，都會受到強烈沖擊，生前的愛恨情仇，將會變淡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生死將會掌握在肖恩的手中，若是不配合，將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為了應付來自陰影主母的龐大壓力，肖恩已經不在乎，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奴役了。

那些虎視眈眈的外來入侵者，可不會給他按部就班，整合所有勢力和力量的時間。

等到海日冬部的奧丁獸人士兵，頂著炮火沖進營寨的四百米范圍的時候，地下傳來了一陣此起彼伏的轟鳴，將無數戰馬和奧丁獸人騎士炸飛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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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腳踩入了軍寨的地雷陣。

“撤！撤！撤！”

奧丁獸人的勇氣也不是無限的，地雷陣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先鋒軍的勇氣。

丟下了數千具尸體，海日冬部的第一波進攻，無疾而終。

自始至終，別說是給蘇菲麗雅他們造成傷亡，就連一支箭都沒能送進他們的軍寨去。

唯一成果，大概就是消耗了他們數以千計的炮彈和地雷。

哪怕在這之前，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依舊感覺一陣牙酸。

這樣的戰爭打起來，當真是讓人窩火，又無可奈何。

“將羊群趕上去，將他們的地雷陣給踏掉。”第一謀臣泰倫斯被派了出去，海日冬酋長只能夠親自出謀劃策。

“可是我們的羊群本身就不多了。”下面有酋長首領忍不住小聲嘀咕。

“既然你舍不得羊群，那就由你帶著自己的部落，繼續往前沖，只要能夠推到他們的軍寨外面，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海日冬酋長紅著眼咆哮道。

蠢人多作怪，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心疼自己的羊群。

不知道他們沖不破對方的軍寨，他們就沒有辦法繼續南下，他們就要都死在這里嗎？

一聽說要派自己的部落作為先鋒沖陣，那些酋長首領頓時間沒有了動靜。

先前的架勢，他們親眼看到了，典型的誰沖誰死，在沒有將對方的炮彈引誘消耗差不多前，他們只怕很難摸對方的軍營。

海日冬部內部也不是和氣一團，他們只是為了對抗烏蘭巴日，而扎堆在一起的聯合體，其中部落酋長多如牛毛，各自有各自的盤權和利益，相互勾心斗角、扯皮的事情，多不勝數。

若是有好處，一個個沖的比誰都快。

若是沒好處，一個個又龜縮不前。

都想著保全自己手中的實力，畢竟奧丁獸人內部也是狼性競爭的，若是南侵過程中，實力損失太大的話，難保回到奧丁草原上，不會被其他部落吞并。

可問題是，都這個想法的話，這場仗還怎么打？

海日冬部在斷脈防線上遲疑了這么久，沒有下定究竟是西進，還是南下的決定，與這種復雜的內部環境，也有著一定的關系。

海日冬他們在做好決斷后，并不是令行禁止的開拔，必須先費盡口舌的搞定這些首領才成。

詭霧分割線逼迫的他們沒有辦法之后，方才達成統一意見。

就算是這樣，也有一些不信邪的酋長首領，偷偷地派出士兵，嘗試穿越詭霧屏障。

結果可想而知，無論他們派出多少，都是一去不復返。

“我們尖角出五百只羊。”

“我們黑爪出二千只。”

“我們短尾出八百只。”

“我們……”

“我們……”

各個部落，就像是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的往外拼湊沖擊地雷陣的羊群，又讓海日冬酋長一臉的黑線。

心中禁不住哀嘆，他們怎么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拿羊群什么時候，像拿牛馬那樣困難了？

看他們吝嗇的模樣，海日冬酋長真想大手一揮，告訴他們所有的牛羊，他們右虎衛自己出了。

但是無數雙饑餓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閃過，豪邁的話語，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糧荒不是一個部落兩個部落的事情，而是整體如此。

他的部落不僅不比其他部落好，而是更糟糕，畢竟他不同于名言正順的烏蘭巴日，他想要籠絡人心，就需要處處做表率。

若是他也學烏蘭巴日那樣，優先照顧自己的部落，下面的那些部落，又有什么理由跟隨他呢？

經過半天趕集一樣的商討，最終整個海日冬部，七拼八湊出了二十萬羊群大軍，同樣也是兵分三路，驅趕著浩浩蕩蕩的沖向了蘇菲麗雅軍寨。

這一招雖然有些出乎蘇菲麗雅一方的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畢竟用羊群踩雷，總好過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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