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窺視

兩位主力參謀長即是競爭者，也是另一種層面的朋友，對對方行事風格和手法十分了解。

“甭管布蘭恩主力參謀長怎么做到的，現在的重點是，咱們應該怎么做？將這位尊貴的俘虜交給斷口血堡處理？還是將其押運回咱們軍領？”埃里克森元帥想得更長遠，最后追問了一句道，“既然布蘭恩主力參謀長用的是秘密俘獲，應該還沒有將其交到斷口血騎手中吧？”

“沒錯。”肖恩點點頭道，“布蘭恩主力參謀長俘獲對方的過程，有很多巧合因素，可以說出乎所有人意料，斷口血堡那邊還以為對方趁亂潛逃了，現在應該還掌握在布蘭恩主力參謀長那邊，他不惜動用山鷹進行超遠距離傳訊，就是想要詢問咱們如何決斷此事。”

“這還用討論嗎？當然是直接帶回咱們領地來啊，這可是一張天然籌碼，早晚會有一天能夠用上，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打東奧丁帝國的主意。”麥基元帥一拍大腿，想也不想的咧嘴大笑。

尤其是最后一句話，更是引來了泰戈爾元帥、凱爾曼主力參謀長這些鷹派好戰人士的會心一笑。

擴張是軍人的一種本能，尤其是手握強悍重兵的統帥。

以前被亡靈化克萊恩部落和肯塔納野蠻人拖住了，也就算了。

現在一個敵人已經成為過去式，一個已經成為案板上的鲇魚，吃下只是時間問題。

這些元帥們就有功夫尋找新的獵物了。

朵瑙平原周邊海域的探索開發，那是海軍的事情，在沒有發現新大陸前，是沒他們陸軍什么事情的。

拜倫聯盟暫時也不予考慮，先不說雙方正處于蜜里調油狀態，單說實力對比方面，雙方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沒錯，永夜軍領又是戰技體系、新式武器火炮，又有可能入手肯塔納野蠻人這個主戰種族，軍事實力將會翻倍。

但是依舊改變不了他們是小種族的事實，永夜軍領現在擁有的十萬精銳大軍是舉全軍領之力，一旦被打殘打廢，他們必然會一蹶不振，短時間內沒有作為，反倒是次要的，到時候整個拜倫聯盟都會化身惡狼，想要從他們身上啃肉。

看看金斯利家族的下場便知道了，利益聯盟素來都是這個德行。

當你強大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你的盟友，你的好鄰居。

當你虛弱的時候，他們將會是最兇殘的惡狼，最殘暴的強盜。

反倒是拜倫聯盟，哪怕是一軍領打殘打廢了，他們還有其他好幾個軍領撐著呢！

而且他們的人口基數足夠大，一旦實施強征令，短時間內就會集起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的大軍，雖然大部分是烏合之眾，但是架不住數量多。

在局部中，質確實能壓倒量。

但是當量超過一定程度的時候，反過頭來又會壓倒質。

面對奧丁獸人數十萬大軍，即便是號稱天下第一騎兵的斷口血騎，不一樣的退避三舍，跑人家大后方去搞亂。

這就是為什么，永夜軍領從一開始就確定對拜倫聯盟實行隱晦的經濟入侵路線，一旦自己被定性為入侵者，哪怕是用武力方式入侵成功，他們也將會被冠以侵略者的名頭，一輩子都洗脫不干凈，陷入種族戰爭中無法解脫。

算計來算計去，短時間內他們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打主意——奧丁大草原。

更準確說，東奧丁帝國。

若是東奧丁帝國處于完整狀態，哪怕這些年處于日落西山狀態，短時間內永夜軍領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還是那句話，人口問題。

東奧丁帝國雖然地廣人稀，但是架不住面積遼闊，相比起永夜軍領依舊人多勢眾，加上所有牧民都能成為士兵的特性，他們隨隨便便就能拉扯起幾萬，乃至十幾萬的大軍來。

盤踞一個柯格爾草原，他們都已經小心翼翼，唯恐哪個大部落心血來潮，過來找他們的麻煩。

更別說是主動打出去，侵占更大地盤。

但是隨著西奧丁帝國兵潮洶涌，局勢明顯發生了變化。

東奧丁帝國已經被徹底打殘，而西奧丁帝國明顯不能在這里久守。

這個永夜軍領很早以前就在一些軍事會議上面，分析研究過，原因眾多。

最大因素還是與奧丁大草原太過遼闊有關。

這么說吧，奧丁大草原東起肯塔納冰原，西到奇跡半島尖端，直線距離超過五千公里。

從南面的斷口山脈一直到最北面的凍土荒原，都屬于奧丁大草原，沒有人丈量過這里究竟有多寬，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絕對不會低于千里。

換句話說，奧丁大草原的整體面積并不比拜倫聯盟所有軍領加起來小。

如此遼闊的面積，想要掌控，難度何等高。

就算是給肖恩一個如此遼闊面積的帝國，他也干瞪眼，無計可施。

閉塞的交通、落后的通訊手段，都會成為統治的最大難題。

當一個國家從南邊跑到最北邊，需要花費數月之久，一次大軍調動需要數年準備的時候，所謂的統治就是一個笑話。

拜倫聯盟的歷代王室國王、軍領大公，不是沒人想完成整個聯盟一統，但是每次都無疾而終。

表面上看起來是種種人為因素阻礙了他們，若是追根溯源便會發現，真正限制他們的是政治體制和落后的科技手段。

哪怕他們真的用武力強行統一了，也不過是用膠水將他們黏合起來了，裂痕依然存在，并且十分脆弱，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便會斷落，形成更大的、更難以彌補的裂痕。

他們的掌控力是以他們的武力為中心輻射，越遠的地方影響力越低，時間一長，聽調不聽宣，再正常不過。

奧丁帝國現在便是這種狀況。

西奧丁帝國現在確實將東奧丁帝國給打爛了，不代表已經徹底征服了他們。

要是西奧丁帝國的這數十萬大軍能在這里常駐，耗時個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將所有的反抗勢力全鎮壓下去，或許還有徹底征服他們的希望。

若是大軍立馬回轉西奧丁帝國，回轉奇跡半島的話，他們前腳剛走，東奧丁帝國的殘余勢力就會如同雨后春筍般涌出，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情。

西奧丁帝國的那位征服者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但是他們現在的狀況由不得他們。

數十萬大軍的人吃馬嚼，是一個龐大數字，一開始，他們還可以通過掠奪東奧丁帝國部落的方式，勉強維持供養，但是現在整個東奧丁帝國都打爛了。

去年放牧的最佳季節，都處于戰亂狀態，牧群縮水的厲害，他們憑借無節制殺戮和掠奪，或許能維持他們今年冬季供養，但是絕對沒辦法維持他們再在這里呆今年。

更別說，西奧丁帝國的核心區域，奇跡半島已經被斷口血騎用黑火藥給炸了個稀巴爛，所有的大型城池，能破的都給破了，大部分糧倉付之一炬。

他們沒有辦法坐視不理。

現在他們又多了一條回援理由，自己的王后都被人俘虜了。

只要西奧丁帝國大軍一撤，永夜軍領的機會便來了。

對付西奧丁帝國的數十萬大軍他們無能力，但是欺負欺負已經被打的支離破碎的東奧丁帝國還是沒問題的。

就算是西奧丁帝國留守一部分部落，永夜軍領也可以通過聯合東奧丁帝國殘余勢力的方式，將東奧丁大草原上面的局勢攪渾。

渾水摸魚素來是他們最擅長的。

“西奧丁帝國王后確實是一塊天然籌碼，同時一個天然炸彈，依照西奧丁帝國那頭猛虎展現出來的性格，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旦知道自己的王后落在咱們的手中，只怕不是妥協，而是瘋狂的揮兵來攻吧？”埃里克森元帥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種擔憂并非沒有根由，而是建立在永夜軍領對西奧丁帝國最高統治者黑虎烏蘭巴日的性格分析上。

此人確實能稱得上是一代雄主，自律而又節制，雖然貴為一國之主，卻對奢侈生活并不沉迷，據說每天用于政務上面的時間超過十六個小時。

一名統治者用于政務時間過長，通常代表兩種可能。

一種是整個政治體系有問題，什么情況都需要最高統治者一手操刀。

另一種則是最高統治者控制欲望過強，想要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西奧丁帝國的狀況，兩者兼有之。

烏蘭巴日的掌控欲望遠在普通人之上，達到了一種扭曲的程度，有時候就連一頭牛、一只羊被狼群分食了，他也會親自帶人去剿滅這支狼群。

在奧丁獸人中，這樣的事情被視為一種美談。

但是在肖恩，在永夜軍領高層眼中，這是一種統治模式混亂的標志，明明一小隊騎兵就能解決的事情，最高統治者親自出馬，豈不是撿了芝麻丟西瓜？

若是偶爾為之，為了塑造自己的名聲，還可以理解。

烏蘭巴日用在這上面的精力，明顯超過了這種范疇，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個人掌控欲望太強。

這種人通常還伴隨著剛愎自用的性格，一旦認定的事情，將會不遺余力的去推行，往往會導致另一個性格特點的出現——好大喜功。

這一點在對待東奧丁帝國的政策上面，展現的淋漓盡致。

西奧丁帝國這一次入侵東奧丁帝國卷動起來的風云，固然舉世罕見，但是收獲方面，著實不甚理想。

草原不是城鎮，占領后沒辦法常年派兵駐守，兵峰浩浩蕩蕩的涌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到時候部落牧民該怎么放牧的還怎么放牧，并沒有太大影響。

從東奧丁帝國手中繳獲的牛羊，大部分都被這支大軍給消掉了，唯一能夠稱之為收獲的，只有那些戰俘奴隸，將他們轉化成自己的國力，還需要將他們帶回自己的部落中才算成功。

這種收獲又被斷口血堡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帶來的傷害給抵消掉了大半。

若是換成肖恩的話，他絕對會采取一種蠶食的方式，用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一點一點的侵吞東奧丁帝國的地盤和人口，等所有的人和土地都歸自己所有，對方想不滅亡也得滅亡。

在這一點上，黑虎烏蘭巴日明明有年齡優勢，卻沒選擇這么做，不是好大喜功又是什么？

這樣的人，在掌握絕對優勢的兵力情況下，怎么可能輕易接受別人的要挾？

到時候面臨他的滔天怒火可能性更大。

就算是沒布蘭恩的來信，永夜軍領也有關于西奧丁帝國會對斷口血堡展開軍事報復行動的推測，現在不過是這個可能性極速飆升。

凱爾曼主力參謀長露出了一個狡猾笑容道：“誰說要將這件事情搞的天下皆知？既然是秘密俘獲，當然是秘密運送回來，秘密關押，西奧丁帝國王后失蹤，無論是被殺還是被俘，你說西奧丁帝國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誰？到時候就算是找麻煩，也得沖著斷口血堡去，而不是找咱們偏安一隅的小軍領麻煩不是？距離是咱們之間的最大保護層。”

“若是俘獲過程真的有這么絕密的話，這里面確實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否則的話，還不如直接將其交給斷口血堡處置省事。”班希伯來主力參謀長贊同的點點頭。

西奧丁帝國王后這張底牌的主要作用還是在未來，而不是現在，永夜軍領暫時沒有與西奧丁帝國爭鋒的實力，充其量就是為斷口血堡敲敲邊鼓，順便從東奧丁帝國身上撕幾塊肉吃。

“問題是如何將這個特殊俘虜給運送回來？一旦返回斷口血堡，就算原本是秘密俘獲，也很難再保守這個秘密，畢竟咱們的人只是客居，難不成讓他們脫離斷口血堡，直接從奧丁大草原穿行過來吧？先不說其中的危險性，一旦這么做了，很容易惹來各種猜疑，尤其是斷口血堡方面。”埃里克森元帥皺著眉頭提出了另一個難題。

“千里運輸一兩名俘虜對其他軍領來說是個難題，對咱們來說，并不是什么問題。”凱爾曼主力參謀長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望向了肖恩。

“你的意思是，讓領主大人親自出馬，通過空中進行運輸？”埃里克森元帥略微沉思了一下道，“這確實是一個辦法，諸位元帥以為如何？”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

“此法可行。”

其他幾名元帥紛紛附和的點點頭，均都認可了這種辦法的可行性，最終目光都望向了自家領主，看看他的決斷。

“將其空運回來，沒有任何難度，核心問題是，一個王后值不值的咱們趟這趟渾水，能給咱們帶來怎樣的利益，又會給咱們帶來怎樣的隱患。”肖恩并沒有輕易下決斷，而是系統總結道，“咱們一條一條的分析，首先是隱患。”

奧術起源 第五百八十四章 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