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180不服
小姑娘的腮幫子上露出一對可愛的笑渦,清澈的大眼又黑又亮,唇瓣好似一彎恬靜的彎月。
廳中再次一靜。
眾人看著她可愛的小臉,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狂妄之語是她說的——
“我說付姑娘錯了,便是錯了。”
這個端木四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
她難道不知道這位付姑娘可是“南付”啊,這京中年輕一輩的姑娘中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與她的琴藝媲美!
眾人暗暗地面面相覷,心道:這還真是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棋藝上力壓群雄,便有些輕飄飄然了,卻不知隔行如隔山,竟敢如此公然挑釁付盈萱!
她莫不是以為自己是楚大姑娘,通曉諸藝?!
端木緋仿佛沒有看到眾人那古怪的眼神與面色,笑瞇瞇地繼續說道:“古語有云:握鳳管之簫,撫落霞之琴。這把‘春籟’的琴式為古書中記載的落霞式,其琴聲雄渾洪亮,最適宜那種氣魄宏大的樂曲。”
春風一吹,她鬢角的幾縷碎發在風中歡樂地飛舞著,那烏黑的發稍在陽光下仿佛在發光一般。
“想來,這就是楚大姑娘制作這把琴的用意。”她笑著又補充了一句。
君然和李廷攸聽著,頓時興致來了,連茶也不喝了。
端木緋這個黑芝麻餡的團子一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既然這么說了,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
封炎也是嘴角微翹,俊美的臉龐上綻放出明艷的笑容,如驕陽般燦爛。
這是以前阿辭親手制的琴,當然是沒有任何不妥。
唔,他就等著看他家蓁蓁大發神威就好!
付盈萱眉宇緊鎖地看著身前的“春籟”,沉聲道:“落霞式失傳已久,楚大姑娘憑著古籍所記載,制出這把琴也算是煞費心思……只可惜,按照古籍揣摩,恐怕抓不到其精髓,最終得到的也不過是一把廢琴。”她的語氣十分肯定,“一把琴若是連一曲都彈不完整,怎么能稱之為琴!”
那碧衣姑娘連聲附和道:“表姐說得是,這不能彈的琴再好看又有什么用?根本就是花花架子!”
四周其他的公子姑娘雖然沒有出聲,卻也覺得付盈萱所言是有幾分刺耳,不過是大實話。
這琴畢竟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用來彈的!
“誰說這琴不能彈了?”端木緋抱著雪玉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來到了琴案后,對著付盈萱莞爾一笑。
付盈萱驚訝地看著端木緋,這個小姑娘莫非還想親手彈一曲不成?
也罷,由著她吧……
付盈萱從琴案后退開了,半垂的眼瞼下掠過一抹近乎憐憫的光芒。
這個小姑娘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誰吧。
若是論書、畫、棋,她也不敢在這些京中閨秀前班門弄斧,可是琴藝上,她有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
在這京城中,她若是論第二,誰也不能在自己跟前稱第一!
這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姑娘如此目空一切,聽不進別人的金玉良言,恐怕也唯有她自己摔得頭破血流,才知道厲害!
楚青語從頭到尾就是靜靜地看著,嘴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這個端木緋果然如楚青辭一般最喜歡出風頭,可是這要出風頭,也要看她有沒有這本事……
楚青語飛快地朝封炎看了一眼,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端木緋在封炎跟前丟臉了。
端木緋放下了懷中的雪玉,然后姿態隨意地在琴案后坐了下來。
碧蟬立刻從楚家的丫鬟手中接過了水盆和澡豆,伺候自家姑娘凈手、擦手,再抹上玫瑰手油,一連串動作如行云流水般,那么自然妥帖,仿佛平日里做了無數次般。
凈了手后,端木緋優雅地抬起雙手,將白皙的十指置于琴弦上,一旁的三足麒麟熏香爐中裊裊地升騰起縷縷青煙,氤氳繚繞在四周,令得周遭肅然一靜。
端木緋的氣質瞬間就變了,原來看著天真爛漫,現在卻是周身透著一種寧靜高貴的氣息,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
雪玉安靜地蹲在她的裙裾邊,仰首看著她。
端木緋眼簾半垂,螓首一歪,緩緩地抬起左手寄指起勢如秋鶚臨風,十指隨意地輕勾慢捻著那絲絲琴弦,蒼古的琴音自她指尖流出……
小姑娘笑容恬靜,然而,與之形成極大反差的是她指下的琴音,那琴音粗獷,節奏鏗鏘,曲風雄健。
一開篇就是兩軍決戰垓下,金戈鐵馬,聲動天地、瓦屋若飛墜,那鐘聲、鼓聲、箭弩聲、馬蹄聲此起彼伏……
曲調是那么高昂激越,氣勢磅礴,而又沉雄悲壯,凄楚宛轉,似贊歌,又似挽歌。
琴音時而娓娓道來,時而慷慨激昂,時而莊重悲切,訴說著一個千年前的爭霸故事,在那陣陣清風的撫觸中,令人仿佛如臨其境,心里升起一種成王敗寇的感慨……
琴音綽綽,金戈錚錚,直入人心……
琴音在一聲“天要亡我”的仰天長嘆聲中戛然而止,而那琴弦還在端木緋的指下嗡嗡輕顫,似乎猶有不甘。
廳中的眾人徹底沉浸在那段英雄末路的悲壯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喵嗚!”
還是雪玉第一個發出乖巧的叫聲,仿佛在說,再來一曲。
端木緋對著雪玉微微一笑,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按著琴弦的手,然后抱著雪玉站起身來。今天也是機緣巧合,以后也許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雪玉那聲綿軟的叫喚聲一下子沖散了廳堂里那種沉重得快要透不過氣來的氣氛。
“好一曲《十面埋伏》!”涵星的眸子熠熠生輝,如寶石般明亮,鼓掌道,“緋表妹,本宮還不知道你彈得一手好琴。”
四周的其他人也回過神來,掌聲雷動,久久方息。
不少公子姑娘看著端木緋的目光中都透出幾分贊賞,這端木家的姑娘看來也是不簡單啊,不僅擅棋,連琴也是一絕。
付盈萱身旁的碧衣姑娘嘴里喃喃道:“可是,這琴不是音域狹隘……”說著她忍不住朝付盈萱看了一眼,表姐剛才不是說這把琴彈不完一首曲子嗎?
“付姑娘不行,可不代表別人不行!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個清朗的男聲漫不經心地接口道。封炎的眸子閃閃發亮,蓁蓁的琴還是彈得那么好!
“那為何付姑娘就不能彈?!”那粉衣姑娘忍不住揚聲問道。明明不都是同一架琴嗎?!
付盈萱的臉頰漲得通紅,身子僵硬如石雕,只覺得眾人的目光好似箭一樣刺在了她身上,讓她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她怔怔地盯著那把琴好一會兒,突然就動了,大步走到了琴案后,坐下后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置于琴上。
眾人皆是怔了怔,跟著廳中所有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了付盈萱身上。
隨著她的十指熟練地撥動琴弦,一陣熟悉而激昂的琴音就從她指下流瀉而出,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她彈的正是那曲《十面埋伏》!
琴聲磅礴悲壯,殺氣騰騰……
眾人不由閉目,進入了琴聲所塑造的恢弘世界,然而,不到十息,琴聲就突兀地停下了,只剩下那根根琴弦在空氣中嗡嗡叫著……
琴案后的付盈萱臉色慘白,只見她右手的中指指尖上溢出了一滴殷紅的鮮血,那碧衣姑娘花容失色地脫口而出:“表姐!”
付盈萱像是丟了三魂六魄似的,嘴里喃喃說著:“不可能,不可能的……”這琴明明音域這么狹,剛才怎么能彈出一曲完整的《十面埋伏》?!
眾人見狀,不由再次互相看了看,似有沉吟之色。
這事可有趣了,明明是同一把琴,端木緋可以輕松地彈出《十面埋伏》,可是付盈萱卻不行?!
那圓臉的藍衣姑娘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與身旁的粉衣姑娘暗暗交換著眼神。
這位付姑娘還真是徒有虛名,連個十歲的孩子都比不過,剛剛還在那里裝模作樣,說得煞有其事的,恐怕是想故意貶低楚大姑娘借此在京城的貴女中站穩腳跟吧?!
差點讓她給哄了!
想著,兩位姑娘再看向付盈萱的眼神中就多了一抹嘲諷。
什么“琴藝之絕,北楚南付”?!
這位付姑娘在琴道上的造詣與楚大姑娘終究是相差甚遠,還敢對楚大姑娘所制之琴指手畫腳!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比得上楚大姑娘之人!
可惜啊,紅顏薄命……
兩位姑娘心底唏噓地嘆了口氣。
付盈萱猛地站起身來,看向了端木緋,難以置信地顫聲道:“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付姑娘,”端木緋對著付盈萱微微一笑,“你適才不是也說了杉木琴更容易彈開……只要以身行氣,以氣運身,指法隨琴而動,自然就可以。”
付盈萱的臉色更白,微顫的櫻唇血色全無。
楚青誼面露幾分懷念地看著那把“春籟”,道:“我還記得我大姐姐說過,彈奏這把琴須得‘心無二用、目有專注’……我原以為大姐姐走了,這‘春籟’怕是要從此蒙塵,沒想到今日還能聽聞天籟再響……”
“楚二姑娘過獎了。我這點微末伎倆哪里敢稱天籟……”端木緋慢悠悠地摸著雪玉道。
她倒也不是在謙虛,自她重生以來,她就在努力地抹去楚青辭的痕跡,更改她的字跡,轉變她的畫風,改變她的指法,這一曲《十面埋伏》也是她的初試啼聲。
周圍的其他人若有所思地咀嚼著“心無二用、目有專注”這八個字。
這八個字說來容易,做來可不簡單。
這么說來,這位付姑娘剛才怕是“心有二用”,忙著和端木緋、楚青辭較勁,難怪彈不下去了!
付盈萱頓時覺得四周這一道道目光好像針扎在身上一樣尖銳,深吸一口氣,硬聲道:“楚二姑娘,多謝款待,今日我就告辭了。”
她再也待不下去,大步地羞憤而去,心里覺得憋屈極了:應是人擇琴,而非琴擇人,這楚青辭分明就是劍走偏鋒!
“表姐!”
“妹妹!”
那碧衣姑娘和付大公子急忙追了上去,面色也不太好看。今天他們付家的臉可丟大了!
四周又靜了一瞬,眾人表情各異,多是心想:這位付姑娘還真是輸不起啊!
對于付家人的離去,涵星并不在意,笑著又道:“緋表妹,原來這‘春籟’真的更適宜《十面埋伏》這種氣魄宏大的樂曲!”
“端木四姑娘,那么,楚大姑娘制琴時選用杉木而非青桐木,莫非也是有講究的?”尹大姑娘好奇地追問道,一會兒看看端木緋,一會兒看看琴案上的琴,神采飛揚。
“尹大姑娘,杉木與桐木在音色上各有千秋,青桐木較高亮,杉木則較蒼古,不能一概而論。”端木緋含笑道。
“原來如此。”尹大姑娘聽端木緋說得有理有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端木四姑娘,我最近剛得了一架‘九霄環佩’,不知可否改日登門請姑娘幫我品鑒品鑒?”
“榮幸之至。”端木緋笑得更甜了。
不遠處的君然默默地用手肘頂了頂封炎,眨了眨眼,用眼神說,阿炎啊,你家團子今天又露了一次臉,我瞅著她說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看來還真不是吹牛的啊!
封炎漫不經心地斜了君然一眼,仿佛在說,那是當然,他的蓁蓁本就是無所不能的,是這世上最璀璨的明珠,任誰也無法遮掩她的光芒!
君然看著他一副“夫以妻貴”的模樣,眼角不由抽了一下,無語地搖著折扇。
阿炎是染了一種名為“團子為上”的病,這病是醫不好了。
楚青語順著封炎的目光看向了神采煥發的端木緋,一動不動地僵坐在那里,身形繃緊得仿佛那拉滿的弓弦,拳頭緊緊地攥緊在袖中。
命運似乎跟她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無論是上一世的楚青辭,還是這一世的端木緋,都像是給封炎下了蠱似的,讓封炎的眼里只看得到她。
明明上一世的封炎那么喜愛那曲《四季》,可是如今卻似根本沒引來他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反而莫名其妙地讓端木緋又出了一次風頭!
想著,楚青語心涼如冰,面沉如水。
她不動聲色地對著一旁的丫鬟做了個手勢,丫鬟悄無聲息地退下,很快就引著一個捧著琵琶的女伎來了。
姑娘們只當是來助興的樂師,起初沒在意,直到那粉衣姑娘盯著那女伎出聲道:“這女先生看著有些眼熟……莫非是從秋月班請的?”
楚青語笑著頷首道:“柳姑娘真是目光犀利。”
柳姑娘興致勃勃地又道:“秋月班今年剛從秦州請來了幾個樂伎,在開戲前表演琵琶說書來暖場,我也聽過兩回,說得很是不錯。大伙兒今兒也一起聽聽。”
“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楚青語笑吟吟地對著涵星和端木緋道,“這就是我方才與二位說的琵琶說書。”
聽柳姑娘這么一說,不少姑娘來了興致,紛紛圍了過來,說說笑笑。
廳堂里很快又熱鬧了起來,仿佛剛才的風波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各位公子姑娘安。”前方的女伎對著眾人施了一禮后,就抱著琵琶在廳堂南面的一把交椅上坐了下來,然后嫻熟地以手指撥動琵琶,彈唱了起來。
這琵琶說書在京中還不多見,廳中的眾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琵琶聲悠揚婉轉,與那女伎清亮婉約的聲音巧妙地搭配在一起,讓人一時都分不清她是在說,還是在唱。
端木緋聽了一會兒,就聽出那女伎是在唱《雙香緣》。
《雙香緣》說的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在一個寺廟中偶遇相國千金陸香珺姐妹倆,英雄救美,趕走了兩個意圖調戲陸香珺的地痞流氓。書生對陸香珺一見鐘情,本來自慚形穢,卻偶然得知陸母打算將陸香珺許配給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公子,心生憐意,便請陸香珺的幼妹陸香玦幫他去試探其姐的心意。
幾經波折后,在陸香玦的幫助下,陸香珺前去寺廟與書生私會,卻被陸母察覺,棒打鴛鴦。那書生與陸香珺依依惜別后,就毅然赴京趕考,考中狀元后,回來迎娶了陸香珺,從此二人白首偕老。
這出《雙香緣》也不是什么新戲,端木緋早就耳熟能詳,聽得漫不經心,俯首逗著她膝蓋上的雪玉。
忽然,她眼前一暗,身前多了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大皇兄。”涵星笑瞇瞇地招呼大皇子到她們身旁坐下。
“四皇妹,緋表妹。”著一襲橙黃色織金錦袍的大皇子對著兩位妹妹微微一笑,撩袍坐下了。
大皇子是端木貴妃的親兒,體內流著一半端木家的血,容貌中也有兩分端木憲的儒雅,器宇軒昂,又透著三分皇子特有的矜貴。
楚家的丫鬟趕忙給大皇子上了熱茶,至于其他人大多只是往端木緋這邊看了一眼,只以為大皇子是找四公主說話,多是沒有在意。
“緋表妹,”大皇子含笑看著端木緋,語氣溫和,眸子里閃著晶亮的光芒,“你今天是一個人來的?”
端木緋乖巧地點頭應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前方錚錚的琵琶聲壓了過去,那琵琶聲驟然變得激烈,女伎撥弦的速度快得讓人幾乎看不清她的手。
她正唱到了兩個地痞流氓意圖調戲陸香珺,一旁的幾個姑娘聽得入了神,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神色緊張。
大皇子抿了抿嘴,眸光一閃,狀似不經意地又問道:“緋表妹,這難得的茶會如此熱鬧,你姐姐怎么沒與你一起來?”
這一次,沒等端木緋回答,涵星就在一旁脆聲道:“大皇兄,你不知道,紜表姐如今管著外祖父家的中饋,忙得很。”
大皇子聞言面色一僵,略帶一抹嫌棄地瞥了涵星一眼。
他清了清嗓子,壓抑著心中的局促,不動聲色地又道:“就算是再忙,也該勞逸結合,莫要太辛苦了。緋表妹,你要多勸勸你姐姐才是……”他一臉期待地看著端木緋,一眨不眨。
“殿下說得是。”端木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大皇子沒想到她只說了這么五個字,嘴角微僵。
這時,前方的琵琶聲又緩和了下來,如流水般潺潺流出,女伎的歌聲中那書生正在懇求陸香玦幫他去試探陸香珺的心意……
大皇子聽者有意,不由耳根熱了起來,脖子也有些紅,耳邊響起了端木貴妃與他說的話,局促地調整了一下坐姿。
前些天,他給端木貴妃請安時,端木貴妃特意私下與他說了一些事,說她打算為他聘下端木紜。
他與端木紜也不過是幾面之緣,只記得這位紜表妹容貌明艷,言行還算落落大方……今日他看到端木緋在此,就忍不住想起了端木紜,這才跑過來試探一番,想打探一下紜表妹的喜好性格,以后才好討她的歡心。
偏偏這位緋表妹幾句蹦不出幾個字,又有涵星不識趣地在一旁搗亂……
大皇子有些挫敗地捧起了茶盅,慢慢地飲著茶水,想著這茶會還長,應該還會有機會的……
與此同時,花廳內漸漸地騷動了起來。
對于那些公子哥而言,這琵琶說書真是無趣得緊,還不如去戲園里看武戲呢,一些公子哥陸陸續續地站起身來,出了花廳,三三兩兩地去了花園賞花。
二皇子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袖,對著楚庭韞笑道:“楚大公子,久聞貴府的園子里養了不少珍禽,本宮難得來此,可要見識一下。”
“二皇子殿下過獎了。”楚庭韞緊跟著也站了起來,彬彬有禮地一笑,“祖父好鳥,是以在園子里養了百鳥,倒也算不上珍禽。難得殿下有這個興致,也是敝府的榮幸。”
四周的不少公子聞言也紛紛起身,說要一起去看鳥,一時間,還頗有一種一呼百應的架勢。
“阿然,炎表哥,”二皇子抬眼看向了君然和封炎,笑容滿面地問道,“你們倆可要一起去賞鳥?”
二皇子看似在問君然和封炎二人,目光卻是灼灼地盯著君然——君然才是他的目標。
簡王手掌十萬兵權,又在北境經營了多年,如今兩國停戰,簡王府如日中天,是眾位有意奪嫡的皇子爭奪拉攏的對象。
君然慢悠悠地搖著折扇,笑瞇瞇地說道:“殿下,我和阿炎正在玩射覆,就不跟你們去湊熱鬧了。”說著,他隨手把手邊的一個蓋碗翻了過來,露出下方的一片茶葉。
“那你們倆好好玩……”二皇子看著嘴角的笑意不減,轉身朝花廳外走去,眼底卻是微微一冷。
簡王世子君然表面看起來與誰都交好,但其實與誰都隔了一層,有意無意地與皇子們保持距離,莫非這是簡王的意思……
二皇子眸中一片深邃幽暗,大步流星地跨出了花廳。
一眾人等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二皇子和楚庭韞離去,眨眼間,這花廳就空了一半。
端木緋不禁抬眼看向了二皇子的背影,眸色微深,腦海中又想起了宮中的舞陽。
也不知道舞陽有沒有去找二皇子說過葫蘆巷的事……
而二皇子,就算他之前不知道舞陽豢養僧人的流言,現在這御史都鬧到了朝堂上,他定然也知道了,他又是什么打算呢?!
端木緋瞇了瞇眼。
其實她到現在也沒明白二皇子為什么非要把僧人安置在舞陽的宅子里,他要聽僧人講經為何不去寺廟?!
皇帝和太后一向都信佛,也不反對皇子們信佛啊……
端木緋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就聽那琵琶聲又急促起來,女伎已經唱到了陸母棒打鴛鴦,連妹妹陸香玦也因此被陸母責打,那柳姑娘不禁唏噓地說著這紅娘也不好做啊。
涵星慢悠悠地啃了一枚瓜子,在一旁咕噥道:“……這陸香玦最該打!”
“喵嗚!”也不知道雪玉是不是聽懂了什么,激動地叫了一聲。
“雪玉,你也這么覺得對不對?”涵星立刻朝它看了過來,眸子一亮,“哪有這么坑姐姐的妹妹啊,居然讓姐姐去跟男人私會……真是打死也活該!”
“咳咳……”大皇子頓時被茶水嗆到,雖然他什么也沒做,卻莫名地有種心虛感。
涵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覺得大皇兄今天怎么一驚一乍的。
“緋表妹,你說是不是?”涵星又看向端木緋,一本正經地教誨道,“緋表妹,這些戲你隨便聽聽,可千萬別當真啊。”
涵星來了興致,就說起了幾年前京中一個商戶人家的小姐自以為在演《天仙配》,竟然跟府中的一個小廝私奔了,還留下一封信說她娘是拆散有情人的西王母什么的,傳為京中的笑柄。
端木緋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地乖巧地點頭。
楚青語在一旁卻是眉頭抽動,這《雙香緣》只不過是出戲罷了,當然是經不起推敲的。她正打算提議讓女伎換一出戲唱,就聽身后響起一個清朗的男音:
“端木四姑娘,我們去花園里賞花、泛舟怎么樣?”
封炎笑著信步走了過來,鳳眸里瑩瑩生輝,一眨不眨地盯著端木緋,要是今天能和蓁蓁一起泛泛舟、玩玩秋千什么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完全沒注意到他身后的君然正目光灼灼地瞪著他,連手里的折扇都停了下來。
君然的嘴角抽了抽,阿炎這家伙,贏了一局就想跑……這也太過分了吧!他還要翻盤呢!
端木緋登時眸子就亮了,她以前就最喜歡在家里的小湖上泛舟躲懶了,躺在舟里晃晃悠悠地看會兒書,飲杯茶……等夏季時,在田田荷葉間,摘個蓮蓬吃,真是再愜意不過了。
一看端木緋的樣子,封炎就知道自己又說對了話,尾巴幾乎快翹到了天上,心情雀躍:多虧了楚老太爺邀請他來做客……唔,明兒他就尋只黃鶯給他老人家送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凌亂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朝這邊奔跑了過來。
眾人轉身朝廳外望去,就見一個穿藍色錦袍外套輕甲的青年隨著一個青衣婆子步履匆匆地朝花廳這邊跑來。
眾人一瞧此人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目光不由地又看向了封炎。
封炎嘴角的笑意頓時僵在了那里,心里咯噔一下,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君然卻是嘴角微揚,折扇又慢悠悠地扇了起來,朝那碧藍的天空望了一眼。看來啊,這老天爺也許還是長眼的。
很快,那青年就跨過門檻,在眾人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封炎跟前,先對著他抱拳行禮,跟著,就附耳用唯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聲稟道:“指揮使,四夷館那里出事了,還請指揮使趕緊過去看看。”
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180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