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誰進門開燈看到有個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你不會覺得毛骨悚然啊，還好那個人只是她媽，她也僅僅是打了個冷顫嚇了一跳而已。

“媽，你怎么沒開燈啊？”這兩天回來時母親大多時候都已經睡了，現在她一進門冷不丁的看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還沒有開燈，說實話，真的很難不被嚇一跳。

換了鞋放下包就想先進臥室換一身睡衣再去洗漱趕緊睡覺，可是看樣子母親等在這里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這么晚怎么還不睡啊？”

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時候母親是不是與父親又有了一番爭吵，現在母親看到她的時候態度真的說不上好，心里已經做好準備的她想，母親憋了那么久的氣，現在恐怕是好不容易等到她這個出氣筒回家了吧。

果不其然，“你們父女一個兩個的，一天天都不著家，合著這個家現在就成我一個人的了，是吧？”

可是她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又看她哪兒不順心了，只是因為她回來的晚嗎？

“媽，你為什么這么說呢？”說實話，她真的不想被遷怒啊！

“為什么？”母親似乎被她這么一問就氣不打一出來，“你不知道嗎？”

說實話，很多時候母親不明說，她是真的不知道母親究竟在為什么生氣，但礙于現在她已經上眼皮貼著下眼皮了，實在疲于應付心情不爽的母親，也不想再多問了，“媽，你是不是困了？早點睡吧！”

不過是想說一句別的話轉移一下母親的注意力，想早點結束這場沒什么意義的談話而已，沒想到這句話似乎有火上澆油的效果，說完之后母親本來強壓著的火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就全都騰的冒了上來。

她就知道，依母親的性子，該數落的即使她不問母親也會數落。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想叫我睡，是不是想讓我一睡不起，好讓你爸給你找后娘啊，你以為那女人能對你爸有多好？我死了她也不會進咱們家的門，她有老公孩子，外面還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你以為就你爸一個啊？”

不過就是單純的想讓母親早點睡而已嘛，怎么就？

這段時間的母親，好像不管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能把話拐到父親身上，有時候她都佩服母親這個本領，每次看到母親這個樣子她都會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后，每次一想起來就感覺頭皮發麻，一陣無力感漸漸涌上心頭，女人一輩子活成這個結果究竟該怨自己，還是該怨那個不愛惜自己的丈夫？

請原諒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個不孝女，她不知道母親對自己抱怨這些事的時候她這種心態究竟對不對，她常常覺得厭煩，一點都不想聽母親在自己面前無休無止的抱怨，盡管她明白知道母親操持這個家到底有多不容易，但是她還覺得一定也有母親的過錯才會使這個家成為今天這個樣子。

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一點都不對，明明知道做錯事情的是父親，她應該堅定的站在母親這邊陪同母親一起討伐父親的不是，可是她現在卻越來越不想靠近母親，也越來越想逃離這個家。

就好比現在，她真的想就這么甩門出去，可是又擔心留下母親一個人會出什么事，脾氣上頭的時候又生生的忍住了，導致她現在腦子被自己這么折騰的又脹又疼。

“媽，你冷靜點，既然這個男人不可靠，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就不要他了，我們兩個人也可以照樣過好啊，這么多年他在這個家不也一樣沒什么存在感嗎，就算……就算你和他離婚，把他從我們這個家趕出去也沒什么影響啊！”

似乎覺得女兒說了什么傻話，母親聽她說完后竟然又哭又笑，她不明白為什么母親會在悲到極致嚎啕大哭的時候怎么還能笑得出來，“你不懂，你還太傻，你什么都沒經歷過，你真的什么都不懂，這是一個家啊，怎么能說散就散呢，我這么多年委屈求全是為了什么？不還是為了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嗎？你常常說我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又怎么樣？你懂得什么叫家嗎？你知道家的重要性嗎？”

“家？”事到如今她只覺得可笑，也沒管她理解不了如今是哭還是笑的母親，盡管有些心里話她對母親說了不止一遍了，可是今天還想說，“媽，你覺得我們現在這還算是一個家嗎？家不應該是一回來就覺得溫暖幸福的嗎？可是你現在感覺到什么？你一點都不幸福，媽，我求求你，別再這么折騰自己了好不好，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放過？”母親癡問道，“什么叫放過？你覺得我還能放過我自己嗎？”

她沉默了，這么多年在種種事件的累計下，母親似乎已經為自己畫地為牢，把自己緊緊的鎖在那個牢房里出不來了。

母親也沉默了，家，似乎真的如女兒所說早就已經不成家了，每次聽女兒對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被挖了心窩子，這么多年，究竟這么多年自己的堅持有沒有什么意義啊？

丈夫不理解，女兒也覺得沒必要，好像整個家就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一樣，還唱的很失敗。

她見母親突然間也如此沉默，突然很害怕經過這么多打擊，母親會不會想不開，“媽，周末我要去爬山，你和我一起去吧，就當是散散心！”

母親擦了擦眼淚，盡量保持正常心態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和誰啊？”

母親越這樣，她越放不下心來，或許離開一段時間真的是好的，“和他啊，我男朋友！”

母親一聽就拒絕了，“你們兩個人，我去干什么，嫌我這個老婆子還不夠討人嫌嗎？”

“不會，不是有我在嗎？你是我媽，誰敢嫌棄你？”她再接再厲的說服母親，說不準看一看萬物復雜生機勃勃的自然風景，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母親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心境呢，這么多年，母親因為這個所謂的家一直被蜷縮在這一方土地，見識的東西似乎也越來越狹隘了，也該出去走走了，“媽，我們要去爬t山，要去賓館住兩天，你放心讓我一個人和一個男的住嗎？”

這一次母親猶豫了，想了半響還是拒絕了，“你都這么大了，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心里也該有點數，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在你屁股后面看著你，很多事該由你自己來處理了。”

她現在還記得幾個月前自己和他在一起被母親看到的樣子，說母親大發雷霆都不為過，不過，現在嘛……母親的心……可真大！

“媽，我自己倒是沒什么，可我從來沒有和他單獨過過夜，有些不放心！”

“你自己的男朋友你都不放心，還要指望誰能放心，我現在老胳膊老腿了早就爬不動山了，你們小年輕自己玩去吧！”

她想要再說點什么說服母親和自己一起去，可是母親終于選擇放過了她，一個人起身回屋了。

直到這時候她都仍然不明白，到底母親今天對自己發這么一場火的原因是什么？單純只是因為父親的事對自己的遷怒呢？還是因為已經察覺到她回來的越來越晚是為了逃避呢？

母親會不會覺得丈夫也要離開自己，女兒也要離開自己呢？

很多事她都不敢再往深的想下去，就怕想到最后頭皮發麻仍舊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得過且過吧，人這一輩子好賴都是這樣活的，糾結那么多做什么！

看到母親真的已經睡下打呼了她才洗漱回屋，之前看了一場電影把手機調了靜音，后來又因為一些事忘記調回來了，現在一看竟然已經有不少他發過來的消息，還有幾通未被接通的電話。

想到現在家里不太和諧的氛圍，“我媽這兩天心情真的很不好，我想帶她一起去爬山！”

“這么久才回消息，是不是阿姨說你什么了嗎？”

他可能也是想到上次她的母親因為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特別不高興的情景，有些擔心是不是她的母親不放心讓她和他一起出去。

“沒有，”估計她的母親除了她父親的事現在也顧不上別的吧，“我怕我不在我媽會不會做什么極端的事，想著帶她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哦！”他恍然道，又想到前兩天給她打電話時她們家的那一場歇斯底里的爭吵，倒也可以想象的到她們家現在的情況，“和阿姨說了嗎？阿姨同意了嗎？”

“沒有！”他不會怪自己自作主張沒和他商量，就先一步和母親說了吧？

他也仔細想了想她們家現在的情況，沉吟道，“若是實在擔心，暫時先別去了吧！”現在似乎真的不太適合丟下這一堆出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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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攜手共白頭 第六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