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煥部落

此時，位面千年的滄海桑田都在他心頭閃過，在蘇醒的一瞬間，方昊便掌握了人類千百年的發展脈絡。

可令他驚訝的是，因為自己沉睡太久，竟然有一小部分本源融入了空氣，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生成一種新的能量。

不同于本源無法被生靈主動吸收，這種新的能量雖然功效不如本源的十分之一，可卻依然有著神奇的力量。

方昊沒有干涉這種改變，他只看到，那些山林中的野獸在吸收了這些新的能量后，竟然開始產生出細微的增強。

就如同進化一般，野獸變得比之前更加兇猛，力量也更加強大。

而且，不僅是野獸，植物也能吸收這種能量，只是空氣中這種能量的濃度極為稀薄，就好像大海撈針。

只有極少數有某種資質的動植物，才能吸收和利用這種新的能量。

但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在吸收之后，都會變得更加強壯一些。

甚至，人類也能夠吸收這種能量，而導致的后果，便是人類的體質更加強悍，壽命也更加悠長。

這種新的能量，就像一種弱化版的本源之力，方昊想了半天，最終起了一個十分應景的名字——

天地靈氣。

只是，天地靈氣相比起本源和命運兩種能量，顯得十分微不足道，暫時還無法影響到位面，方昊也就不再關注。

再次將目光落在小黑部族的位置，時光如梭，曾經人類最為強盛的部落早已淹沒在時間的長河，可是卻也有新生的部落代替了他們，坐擁在這塊草原與叢林的交界處，資源最為豐富的丘陵地帶。

這支新生的部落，名為“煥”。

在部落眾人的觀念中，煥意味著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的薪火，而煥部落的祖先，也正是當年的薪火氏。

煥部落的族人各個勇猛善戰，坐擁大片獵場，同時，他們還是整座位面人口最多的部族。

如果不是原始社會的生產力太過落后，交通不便，恐怕煥部落早統一了人族。

縱使如此，這支部落依然覆滅了四周六個部落，男性全部成為了奴隸，女性則淪為生育工具。

不過，方昊可不是什么正義天使，看到煥部落如此暴行就暴怒不已降下天災什么的，相反，方昊反而精神一振。

這不就是奴隸制的雛形嗎？

奴隸制的出現，使一部分人可以擺脫體力勞動，專門從事腦力勞動，于是，社會體系就出現了體力與腦力的分工對立。

這就是滾滾歷史洪流不可阻擋了，人類社會必然要經歷這種分工和對立，才能一步步崛起，最終步入文明時代。

此刻遠遠望去，只見煥部落上空的族運色澤澄黃，因果相連之下形成數以千計的枝丫，而枝丫的中心，則是一尊人首獅身的怪物幻影，就如同當年的小黑，代表了整支部落的精神象征。

方昊深深看了那怪物一眼，然后才將目光轉向地面。

煥部落的住所依然是當年小黑所在的丘陵，只是除了那些天然洞穴，煥部落甚至還在一旁挖出了好幾道人工洞穴。

當然了，即使有這些洞穴也不可能容納上千人，它們只能作為部落高層的居所，至于普通族人，最多露天生活在山洞附近的篝火旁。

還好，方昊的位面太過弱小，根本沒有所謂的季節之分，永遠保持在最適宜的春季，無形中降低了人類繁衍的難度。

而此時隨著方昊的到來，正趕上部落的祭天儀式，只見上千人齊聚一堂，站在曾經生長漿果灌木叢的空地上，黑壓壓一片，所有人的神色中都蘊含著虔誠和狂熱。

煥部落的首領，是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兇厲男子，身披劍齒虎皮，虎頭位于胸腹正中，劍齒虎的兩顆虎牙則成了他腰間的兩柄利刃，磨礪的極為鋒銳。

這劍齒虎的皮，想必就是此人的戰利品了。

在這個蠻荒時代，人類還處于無比淳樸的階段，是你獵殺的獵物就是你的，不會出現巧取豪奪，貪墨功績的事情來。

也正因為如此，能搏殺劍齒虎，也間接說明了這名男子的強大，畢竟現在的人類社會可沒有什么世襲制的說法，部落首領往往只有最為強大的戰士才能勝任。

統御了位面最為強大的部族，這名男子身上的命運也極為濃厚，全面超出了當年的小黑，就連部落的成員各個也是命運旺盛，這是人道不斷壯大的體現。

而空地的最前方，則是一座簡陋的高臺，高臺用圓木搭建，不過兩米來高，搭建的手法古樸粗劣，還用草繩捆扎，讓人忍不住擔心會不會頃刻傾塌。

而高臺的兩邊，則站著十幾名膘肥體健的刺青戰士，全身涂抹著亮晶晶的油彩，皮膚呈棕紅之色，每一人都是血氣濃郁，也不知斬殺過多少兇獸。

而高臺的中央，站著的卻并非部落的首領，而是一名披著白色狐皮，頭戴七彩羽毛的老人。

方昊一看便知，這就是小黑部落流傳下來的傳統了，部落中不止一脈，除了首領這一系外，還有負責宗教信仰和醫療的“巫”一系。

巫，正是當年方昊開智后演化出的職業，當年方昊降臨，令人族誕生出復雜的語言體系，從而民智大開，但也因此讓人族產生“神”的概念。

自小黑開始，就有部落祭祀，并產生出“巫”這種集醫術、占卜、祭祀為一身的職業。

如果部落的首領相當于帝王的話，那么巫則相當于教皇，一人掌控政權，一人掌控神權，有時巫的地位甚至還在首領之上。

而此時站在祭祀高臺上的，正是部族中年級最大、資格最老的巫，他的脖子上掛著各種動物骨骼制成的裝飾品，面頰和身軀更是用赤鐵礦粉染成了紅色，在方昊看來，這就是祭祀流程逐漸人格化和規范化的標志。

隨著這個老人站在萬眾矚目之處，他的口中開始念念有詞，而臺下那兩排膘肥體壯的戰士則是隨著口令，張開雙臂，跳起祭祀舞蹈來。

“轟！”

“哈！”

“轟哈轟哈！”

這是一種帶著古樸和蠻荒氣息的舞蹈，簡單來說，不過是踏腳、捶胸、擊掌等簡單動作，可是配合著眾人整齊劃一的吶喊，卻顯得格外昂揚，一股蠻荒彪悍的原始風氣撲面而來！

而在老人的身后，則是一座高約兩米的泥雕，赫然便是人首獅身的模樣。

雖然雕工拙劣不堪，不過比起千年前小黑那個時代，卻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看來，這就是煥部落的圖騰柱了。

就如同當初小黑所在的部落，其圖騰就是小黑自己，這其實是一種對于祖先、對于大自然的原始崇拜。

因為對大自然有著畏懼，對天地有著無數的不理解，因此才會產生敬畏，而這種敬畏之心，則演變成了各個部落的圖騰。

例如華夏的遠古時代，有許多部落普遍崇拜蛇，在他們看來，他們可以征服最兇猛的野獸，可是面對來無影去無蹤的毒蟲毒蛇卻頗為無奈，稍不留神被咬上一口便是九死一生。

因此，蛇就成為了這些部落畏懼的根源。

為此，他們開始崇拜蛇，祈求自己也能獲得蛇的力量，于是一來二去，蛇就成為了這些部落的圖騰。

而后經過無數代部落的興衰交替，蛇最終又演化為華夏文明千載年來的龍圖騰。

這些不過是在方昊的思維中一閃而過，幾分鐘后，隨著祭祀舞蹈落下帷幕，方昊看到，這些跳得熱氣蒸騰的戰士中突然走出一人，徑直走到祭壇下，揪出一頭半人高的麋鹿！

這頭麋鹿明顯還處于幼年，此時被草繩纏住了脖頸，眼神中流露出驚恐的神色，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拖到高臺上，被拖到部落的圖騰柱面前。

臺下的眾人漸漸沉默，可是雙眼卻越來越狂熱，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高臺，而巫則右手接過助手遞來的骨刀，左手揪住麋鹿的頭角，讓麋鹿的脖頸清晰的暴露在眼前，同時狠狠一劃！

頓時，麋鹿那稚嫩的脖頸徹底被切開，鮮血隨著心跳噴泉般涌出，而那名壯漢則提起麋鹿還在抽搐的尸體，將熱氣騰騰的鮮血澆灌在圖騰柱上！

直至麋鹿徹底死亡，壯漢這才將幼獸的尸體朝臺下一拋，面向眾人高聲咆哮起來！

“轟！轟哈轟哈！”

這場祭祀在眾人狂熱的歡呼中落幕，原來，這就是一場狩獵前的祭祀儀式，煥部落企圖用祭祀的方式，讓狩獵隊此次能平安歸來，并獲得豐收。

“神靈……”

看著麋鹿因死亡而即將消散的命運之力，方昊搖了搖頭。

這種祭祀根本沒什么卵用，祭祀之所以存在，無非便源于人類對大自然、對未知的恐懼。人們想象出日、月、風、雨神等等神靈，祈求它們幫助達成人們難以實現的愿望。

受人錢財，替人消災。

人類把這一人間的規則強加于神靈身上，一廂情愿的將神人格化，這便成為祭祀的動機……

可是，愚昧的人們卻從未思考過，如果真的有神，它會需要那點好處？

方昊啼笑皆非，站在神的立場上，他才發現人類太過一廂情愿，如果真有呼風喚雨的神靈，怎么可能甘愿被人類所束縛？

“除非……”

方昊突然神色一動，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抬頭望向煥部落的上空。

只看到，煥部落上空那道人首獅身的圖騰虛影，竟然動了！

仿佛是被觸發了機關，人首獅身的怪物突然抖動起來，如同從畫中掙脫，發出一聲只有方昊才能聽聞的咆哮！

在這一刻，方昊竟然在怪物的眼中，看到了野獸特有的嗜血和貪婪！

下一秒，人首獅身的圖騰虛影迫不及待沖下，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將那頭麋鹿的命運之力吞了下去！

剎那間，它的身影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

“……除非，神因人的信仰而生。”

方昊瞇起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奪舍天道 第16章 煥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