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 1211、巡視北方
任小粟在月牙湖旁又陪了凌晨三天時間,不知道為什么,哪怕凌晨長的足夠龐大了,但它在任小粟的記憶里,依然還是那個小家伙的模樣。
凌晨在月牙湖下面找到了更深處的熱河,看樣子它還挺喜歡的。
其實任小粟也很喜歡這里,整個月牙湖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溫泉,這里沒有復雜的紛爭,也不需要他去絞盡腦汁思考什么問題。
他只需要安安心心的跟楊小槿在這里度蜜月就好了。
雖然只住了三天,但他和楊小槿第一天就搭起了一座小木屋,兩人動手能力極強,搭木屋這種事情完全不在話下。
任小粟宮殿里是帶著帳篷的,但楊小槿堅持認為搭建木屋更有意思一些,而且,他們以后也許會經常來這里度假。
待到離開時,凌晨戀戀不舍的目送著他們二人,任小粟能感受到那種孤獨,但他還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黃昏的事情。
若是能把黃昏也帶來與它為伴就好了。
就在任小粟與楊小槿北上回歸144號壁壘的時候,羅嵐剛剛抵達慶氏北方的91號壁壘。
羅嵐這貨回到慶氏領地后原本是打算直接回111號壁壘的,結果他接到慶縝的消息后,便立馬改變了行程。
他現在要以欽差的身份巡視了整個慶氏北部壁壘,檢查一切兵員訓練情況、軍械與糧食儲備情況。
這種行程安排就像是擺明了要告訴所有人:慶氏準備打仗了。
為了保護羅嵐的安全,慶縝還專門給他派去了一支特種營做接應,這特種營的配置夸張到離譜,光是攜帶著“山傾”的裝甲車就有四輛。
山傾,慶氏獨自研發的高射速重機槍,金屬風暴中的佼佼者。當初,幾輛攜帶山傾的裝甲車就能把實驗體打的不敢露頭。
此時羅嵐的車隊抵達91號壁壘閘門外面,這里已經聚集了壁壘內部的所有官員,以及附近軍事駐地的部隊主官。
大家臨街站在道路兩旁,壁壘內的秩序司甚至還專門把流民的窩棚清理了不少,還組織流民進行了大掃除。
秩序司甚至還為這次大掃除制定了標準:無死角、無蛛網……
為了讓流民看起來干凈一些,集鎮上還額外配發了凈水,就是為了讓流民們洗臉用的。
這一切,儼然一副標準的接待上級領導的操作流程。
雖然慶縝上位后執行的政策相對開明,慶氏領地內流民的生活條件也得到了一些改善,但財團就是財團,從本質上來講,不論慶縝、羅嵐是個怎么樣的人,都無法改變慶氏的財團屬性。
改革,從來都沒有那么簡單。
時值傍晚,這些官員看著羅嵐的車隊越來越近,所有人都堆起笑臉來。
大家都是假笑高手了,還不至于假笑一會兒就出現臉部肌肉僵硬的狀況。
只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羅嵐所在的車隊在經過壁壘大門時并未停留,而是徑直的從敞開的大門沖了進去,留下那兩排官員吃了一嘴的灰。
官員們面面相覷,大家心想這位是怎么了,不下車也就算了,起碼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可是他們看著后續一起進入壁壘的特種營車輛,誰也沒敢真的說什么。
羅嵐在慶氏之中的地位極其超然,頭上的頭銜就有一大堆:慶氏主席團秘書長、慶氏軍事委員會榮譽主席,慶氏商務事業部執行董事……
反正這頭銜就是怎么玄乎怎么來。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這世上還有什么慶縝在乎的人,那羅嵐必然位列第一。
光看這出行的陣仗,就沒人可比。
壁壘城池外所有官員看著羅嵐車隊絕塵而去,他們趕忙喊來自己的秘書和司機:“快快快,開車跟上!”
這會兒,坐在前方越野車里的周其嘀咕道:“你這尿性真是都沒變啊,一點面子都不給別人留的。你和慶縝當初做人做事但凡能夠圓滑一點點,也不至于被那群老頭子們那么針對。”
羅嵐嘿嘿笑了兩聲:“那群老頭子們現在在哪?”
周其:“……”
還能在哪,那些老頭子們可是周其親手殺掉的啊。
羅嵐坐在后排目視前方,他隨口解釋道:“我在北方巡視不是為了跟這些人做朋友的,而是來做事的。如果事情沒做好,那跟他們交朋友有什么意義?”
“這可不是交不交朋友的問題,是結不結仇的問題啊,”周其感慨道。
羅嵐搖搖頭說道:“這就是你最大的毛病,老是想著誰也不得罪,但你有不是黃金,怎么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
“大部分人喜歡就好了啊,”周其說道。
“慶縝掌管著偌大的慶氏,我作為他的部下,黑臉當然要我來唱,好人當然要讓慶縝來當,”羅嵐認真說道:“若是我四處做好人,慶縝還如何收買人心?”
羅嵐繼續說道:“周其,這名利場中,總要有人去做壞人的。我只需要把事情做好,把這些人收拾好,等慶縝需要用他們的時候,他們可堪大用就行了。至于他們恨不恨我,那是他們的事情。反正他們也拿我沒什么辦法。”
其實這些道理周其不是不明白,他很清楚羅嵐就像是慶縝手里的一把刀,而且還不是慶縝要他當這把刀,是羅嵐自己要當。
這一切,都只為了慶縝的權力足夠穩固。
只是,在周其看來,一個人怎么能只為別人考慮,卻不為自己考慮呢?
現在看起來慶縝與羅嵐親密無間,可如果有一天慶縝變了呢。
當慶縝不再偏袒羅嵐,到時候恐怕想要對羅嵐落井下石的仇家會多不勝數吧。
周其看向羅嵐:“你有沒有考慮過未來……”
羅嵐打斷道:“你小看我和慶縝了。”
車隊一路直奔壁壘內部的辦公大樓,羅嵐下車后一馬當先的坐在大堂里。
樓內的官員們誠惶誠恐的伺候在羅嵐身邊,而那些前去迎接他的官員則滿頭大汗的追了過來。
一般情況下,胖子總會給人一種額外的親和感。
然而如今的羅嵐給人更多的感覺是魁梧與強壯,這就無形中增添了不少的震懾力。
一排官員們老老實實的站在羅嵐面前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是因為做錯了什么事情,才惹得這位大爺如此強勢。
羅嵐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笑瞇瞇說道:“各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不用這么害怕我嘛。”
大家低著頭不說話,然后彼此心想,只有傻子才會接這種話茬吧。
“行了,閑話不多說,查驗完91號壁壘之后我就要回111號壁壘了,把我需要的文件都拿過來吧,”羅嵐笑著說道:“你們應該也聽說了,92號壁壘里的人在儲備糧數量和資產盤點上糊弄了我,當天這人就被槍斃了。所以,你們拿來文件之前,自己先想清楚該怎么把水份去掉,這是對你們好。”
一名官員聽到此話連連擦汗:“您放心,我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小李,趕緊把出入庫臺賬給羅老板拿過來檢查核驗。羅老板,我們這邊的工作確實很扎實,您檢查完臺賬之后,我們可以立刻啟程去倉庫檢查的。”
不怪這位官員慌張,羅嵐來91號壁壘之前,確確實實剛槍斃了幾個人。
前幾天92號壁壘剛剛接到羅嵐后,羅嵐也是如今日一樣進行了突擊檢查,連壁壘官員準備的晚宴都沒有參加。
官員們聽說羅嵐好美色,還專門給他準備了好幾個陪客。
結果羅嵐直接帶著特種營在倉庫區搭建了臨時軍營,還對整個倉庫進行了戒嚴封鎖。
好幾天的時間里,整個臨時戒嚴區都只準進不準出,直到羅嵐把所有糧食、軍械給盤點完畢才算完事。
好幾個官員心存僥幸,心想只要把羅嵐招待好就沒事了,結果羅嵐根本就沒有給他們招待的機會,就直接把這些人給槍斃了。
羅嵐這一套操作下來,堪稱狠厲與毒辣,以至于消息傳出來后其他壁壘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槍斃的倒霉蛋。
按理說,犯再大的罪也需要接受審判。
可是,私自動用儲備糧與軍械是直接上軍事法庭的,而羅嵐還有一個頭銜,就是慶氏軍事法庭的審判長……
這貨走到哪,哪里就是巡回軍事法庭,按羅嵐的操作,有啥罪當場就審判了。
聽起來非常兒戲,但羅嵐真就這么做了,你也拿他沒什么辦法啊。
至于法庭裁決文件什么的,羅嵐后續讓下屬慢慢補齊就行了。
經羅嵐這巡回法庭處理的案件有一個共同點:被告人都沒有申辯,而且死刑率百分之百。
基本都是被告人還沒來得及申辯,人就沒了。
其實羅嵐也知道,這么處理會讓大家害怕,不利于秩序的穩定。
但是他沒辦法了,慶氏戰備已經高于一切,特殊時期必須用特殊手段。
不然,慶縝也不用讓他來核驗儲備糧和軍械啊。
一般需要羅嵐出馬搞定的事情,就說明已經很棘手了。
此時臺賬已經全都抬到羅嵐面前,可這位羅老板看著那些滿頭大汗的官員,卻忽然笑道:“行了,知道你們這三天已經盡心盡力了,這么短的時間能夠把標準倉都給我填滿也算不容易,倉庫我就不去了,好自為之。”
說完,羅嵐竟是直接起身上了辦公大樓外面的越野車,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開。
這一幕把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大家心說您這是圖啥啊,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走,連臺賬都不看一眼嗎?
然而,幾個知情的官員則是一背的冷汗。
越野車上周其說道:“看樣子,問題解決了?”
“當然,”羅嵐說道:“其實在來之前就已經解決了,但該來還是要來啊,起碼給他們長點記性,讓他們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事實上羅嵐在92號壁壘里所做的事情不過是立威而已,關于槍斃的事情,還是他自己通過情報部門散播出去的,如今整個慶氏情報機構都在羅嵐手上,他做這種事情簡直得心應手。
在羅嵐今天抵達91號壁壘之前,他就已經通過內部情報部門得知,這些壁壘官員迫于死亡的壓力,臨時自掏腰包采購大量糧食填滿了每個糧庫標準倉。
而且,這些人還是秘密的買了高價糧,不敢讓人知道。
有些關于當初倒賣糧庫里的糧食時用的低價,如今買回去卻是用的高價,一下子就把這些蛀蟲給掏空了,疼的他們直想吐血。
而羅嵐臨走的時候就是要告訴他們:你們這些小動作我都清楚,別以為這慶氏里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這么做,也是警告他們以后別再玩這種花樣,不然槍斃就是下場。
羅嵐對周其說道:“整個慶氏那么多壁壘,一座座盤點過去耗時太久了,我們壓根就沒有這么多時間。所以,與其我們去查,倒不如讓這些人恐懼的壓力之中自查。”
這套操作有三個關鍵點,一是要殺人立威,嚇到其他人。
二是要給這些人機會,告訴他們,這次只要你把糧食給老子補上,老子可以當以前的事情沒發生。
三是要讓這些人明白,我的眼線遍布慶氏,以后老實一點。
一套組合拳下來,整個物資儲備系統立馬天朗氣清,至于那些仍舊死活都不肯補上儲備糧的官員,羅嵐自然也有辦法查清楚。
不得不說,慶氏統一西南后雖然慶縝的聲望已經如日中天,但慶氏之中確實還一直缺一個惡人的角色。
這惡人,就要做慶氏之主不能去做的臟事,殺慶縝不好下手殺的人。
這大概也是之前慶氏里一直都設置影子這種身份的緣故,一個財團總會有些見不得光、落一身污名的事情需要影子去做。
慶縝之前便是慶氏的影子,如今輪到羅嵐了。
雖然誰也沒明說過羅嵐就是慶氏的影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了羅嵐這樣的殺坯酷吏存在,各個壁壘的官員都要夾起尾巴來做人了。
羅嵐對周其說道:“慶縝專門讓我走這一趟,說明問題應該很嚴峻了,危險就在眼前。我必須讓這些人都怕我,他們才會好好做事。有時候我也想懷柔一些,但形勢不允許。”
“行吧,你們兄弟倆有自己的處世之道,我也懶得多說什么,”周其不再說話:“哥哥為了弟弟去當惡人、做惡事,你自己都不在乎,我一個外人還說啥。我就是覺得有點可惜,他們可是專門準備了好些個美女來招待我們的,你要擺姿態就擺姿態,你讓他們直接把美女們領走是幾個意思,我天天負責保護你也很辛苦的好嗎……”
羅嵐義正言辭的說道:“周其,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周其差點就吐血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前都干過什么,現在跟我裝什么大頭蒜呢?!”
這時羅嵐正色道:“周其,你并不是外人,我和慶縝都拿你當最好的朋友、兄弟。”
周其冷笑起來:“少來我這煽情,我只認錢。”
“錢我們該給多少就給多少,跟你說這個又不是為了省錢,只是希望你別老拿自己當外人,”羅嵐解釋道。
“少來忽悠我,”周其不屑道:“嘴上說是拿我當兄弟,結果慶縝的行程和計劃還不是瞞著我?”
羅嵐搖搖頭:“這是兩碼事,慶縝他有他的打算的。他的行程與計劃不光是瞞著你,有時候連我也一樣瞞著,不是見不得人,而是他有必須保密的需要。我們未來要面對的敵人,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可怕。”
周其撇撇嘴:“光嘴上說說誰不會。”
羅嵐嘆息道:“你以后會明白的。”
此時,就在慶氏111號壁壘銀杏山上,一支慶氏步兵旅拱衛著整座銀杏莊園。
這是真正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備之嚴密簡直令人發指。
其實慶氏莊園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么多士兵了,只是今天有點特殊,慶縝回到了這座巨大的宮殿。
莊園的守備是外緊內松式的,從外面看去,所有人只感覺這恐怕得派來一支裝甲部隊才能打進去了。
然而內部莊園里,卻并沒有多少守備軍人,甚至主樓內一名守備軍人都沒,只有慶縝的心腹許瞞陪在他身邊。
沒有傭人,空空蕩蕩的主樓里回蕩著鋼琴聲,慶縝身穿白色西裝坐在大廳里的鋼琴前面,手指在黑白琴鍵上游走,自己卻緊閉著雙眼。
他沒有看譜子,似乎那么長的一段音符,早就牢牢刻在他腦海里了。
曲調激昂,但慶縝的神態卻平靜。
若是其他人看了會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許瞞早已習以為常,他很清楚慶縝并不是沒有內心波動,而是對方仍舊處于一種完全克制的狀態。
就像是對方為了慶氏的未來,必須要克制自己現在的喜好、情感一樣。
為了更清醒的思考,慶縝必須比其他人更加冷靜。
這時,輕微的機括聲打斷了鋼琴聲,慶縝背后一處擺滿了書籍的架子被人推開,露出里面的磚石密道來。
復刻體慶慎從里面笑著走了出來:“小教授的第三章,我也喜歡這首曲子,聽火種內部猜測說小教授就是青禾那位創始人,不過這好像并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信息,所以沒多少人在意。不過,他的譜子能在災變中流傳下來,真是一件讓人感到慶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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