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易

莫斯提馬殘破的頭顱連著一枚電子眼球，順著氣勁飛射的同時，依然死死盯著伊文，頻頻閃爍的目光里滿是難以置信。然后在這一瞬間，灌注頭顱的滲透勁再度爆發，將這個乘載他最后意志的身體組織，炸成了細碎的金屬殘片。

交牙龍殺拳是伊文對付機械師的超必殺技，早在他還未融合神源金屬之前，就靠這一招強行戰平了兩名同級機械師。現在經過邪動王同調，結合幾乎跨時代的動力爐，再加上結合高效節能方面的優勢，伊文全力施展龍殺拳已經可以稱得上無堅不破。

莫斯提馬的機械體同樣是近乎復刻了邪動王，而且能使用排斥一切的絕對領域，單論防御力甚至接近傳承級的機械師，依舊被他一招轟的碎尸萬段。但是對于四級精神力大師而言，身體的死亡并不代表精神消亡，只要靈魂火種還存在，哪怕是憑依在動物身上也能生存。

這點莫斯提馬本人清楚，對機械師體系稍有略的人清楚，伊文也非常清楚。

因此莫斯提馬的靈魂火種在機械體破碎之后，直接被他一把抓住，沒有給對方任何狡辯或者掙扎的余地，瞬間捏成了一團耀眼的火花。

經歷過種種事件，尤其是在便宜堂姐和希洛克這兩個強勢到幾乎不講道理的人身上吃足苦頭后，伊文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了心理陰影——最討厭的情況就是事態失去控制，和遭受強硬的威脅。

非常不巧，莫斯提馬兩點全占，仇恨值拉的爆滿，注定死的非常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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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提馬的靈魂火種完全湮滅，失去精神力協調的機械體殘軀無法控制能量，很快開始迅速的自我毀滅。機械零件的殘片表面出現點點火光，破碎裝甲上的熾熱火焰瘋狂蔓延，只是短短幾秒便完全化為灰燼，消失在了混亂的氣流中。動力爐在剎那間裂成碎片，灼熱的殘片向四外飛射而出，閃著銀光，雨點一樣，最終化為細小的塵埃。

也在同樣的一瞬間，制約了邪動王與伊文交流的障礙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天空’被暗紅色的強光穿透，完美的光之圓環從天而降，籠罩了如機械墓園般寂靜陰沉的地下工業基地。覆蓋過遼闊的基地穹頂，映照在伊文的眼中。

那一瞬間，時間和空間仿佛都失去了作用，意識隨之失重，并在一瞬間膨脹壯大到天體的層面。

接著，齒輪轉動的解鎖聲打破了寂靜的空氣。

門已開啟。

通向神之領域的捷徑為伊文開啟。

飄蕩在空氣中的齒輪轉動聲逐漸隱沒入垂下的紅色光柱，陰沉昏暗的地下空間也被強光覆蓋，間隔整齊的雷電交織成了一層層圓環狀隔斷。熾紅耀眼的強光有力地跳躍在虛空中，因為戰斗中止而平靜的空氣再度動蕩，波紋開始一處一處地顯現，然后擴散。

緊接著，在紅光與閃電的風暴中，伊文和自然界的聯系被直接剝離，意識仿佛飛升一般，一瞬間飄到了更高的維度。籠罩整個地下空間的熾熱光芒與凌厲的閃電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時間以‘線’的形式將所有事物串聯，熟悉的每一樣東西都變了形狀，過去、現在、未來的影像組成無數重疊立方體。空氣中飄蕩的所有塵埃清晰可辨，他在觀察每一粒灰塵的時候，長、寬、高的概念被空間感取代，灰塵表面和內部的結構紋理并行陳列。不僅如此，它的移動軌跡、從哪里來、即將落在哪里，全都被綿延的時間線串聯。

不僅僅是灰塵，以邪動王的視野俯瞰世界，整個星球直接失去了三維立體的形象。其在各個層次上的一切，都暴露在自己的“視野”里，原來封閉和被遮擋的一切都平行并列出來。

這種生命的層次，已經做到了徹徹底底的超越。

經歷過創世紀的洗禮，邪動王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可以短暫的跳出三維空間。

在這種狀態下，長、寬、高組成的三維世界被完全顛覆，第四條軸“時間”插入其中。以多出一條線的形式將“世界”串聯駁結，顯示成無數重疊復制的并行空間。

在這種狀態下，三維的生命沒有任何隱私可言，他們皮膚、肌肉、內臟，乃至于過去、現在、未來的所有細節在都在四維空間里并列呈現。順著以往“世界”不存在的方向（時間）上無限復制，在這無窮層次的暴露并列中，便顯露出無限的細節。

這種視覺雖然壯觀過癮，但也極其痛苦，伊文僅僅瞄了一眼，就感到大腦像是燃燒般的疼痛——這種幻痛般的感覺，和無形都市里最終BOSS降臨時的感覺極其相近，都是超過人腦承受范圍的東西。

即便是一瞬間的驚鴻一瞥，他也理解到了很多過去不明白的東西，例如使徒是怎樣的一種生命體。

從生命體層次的角度來看，邪動王和使徒是同一個級別的生物體，區別僅僅在于——前者由于人為的干擾和催化，單純追求生命層面的強大和進化，沒機會也不需要產生智慧。后者則是側重于精神層面的突破，將身體的強大和進化交給神源機甲，自己與其合二為一便是完美的生命體。

相同點是都經歷過‘創世紀’的洗禮，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越了三維空間，涉及到了俯瞰時間的領域。物理層面的表現就是強大、永恒、不可摧毀，而精神層面的表現，則是不朽的靈魂和預言能力。

使徒和神源機甲的關系，就好比是細胞和線粒體。曾經是兩種不同的生物，但是通過完美共存的方式，進化成更完善、更強大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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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邪動王獲得的高緯度感知，對伊文而言只有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僅僅依靠這驚鴻一瞥，他在面臨燒腦痛苦的同時，精神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如果他是個普通的機械師，沒選擇災害拳意這條路的話，現在立刻就能凝聚靈魂火種。

退出對使徒而言也是小概率事件的‘維度感知’之后，他再一次來到了那處曾經抵達的漆黑虛空，完美的白色圓環懸浮在面前：

伊文面對的光輪似乎執著于要和他交流，但是那高頻的聲音即使經過調整依然刺耳。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秒鐘，那聲音終于變得可以讓他聽懂。

“歡迎回來。”

那光環隨著這聲音波動著，毫無疑問，這聲音是這光環所發出的。

“我的駕駛員剛剛走到生命終點，現在與你交流的聲音，是我復制出來的人格。”那光團，或者說邪動王繼續說。

“我殺了莫斯提馬，你的駕駛員就死了？”伊文有些吃驚。

“他們之前存在一種聯系，生命層面的聯系，莫斯提馬幫助我的駕駛員維持機體穩定，而我的駕駛員共享力量。莫斯提馬的死亡直接破壞了共生關系，所以他死了。現在我需要另一個駕駛員，繼續未完成的進化。”

“所以你選中了我嗎？我當然求之不得！”伊文覬覦神源機甲已久，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現在的你雖然有潛力，還沒資格和我一起完成進化，我希望你幫助我找到一個合格的駕駛員。作為回報，在你找到合適的駕駛員時，我會與你進行二次同調，賦予你不朽的力量。”光環繼續說道。

“那個人就在你面前啊！只要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完美完成和你一起進化的任務啊！”伊文不死心的繼續推薦自己。

“生命體的進化存在太多不確定性，天賦再強，一日不到傳承級就有無數變量。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未完成品，放棄更多成品。”那光環頓了頓：

“你我力量的性質也不契合，未來如果你成長到傳承級。一旦有選擇的機會，必定會拋棄我，駕駛更適合自己的神源機甲。因此我現在就放棄你，你我只能保持合作的關系。”

“……“伊文有些受傷，也很氣餒。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某部虐戀的男配角，辛辛苦苦的將女主角救出反派魔掌，結果她一回來就想離開自己去找男主。某種程度上來說，真是和吃了大便一樣惡心！

“那也沒必要讓我幫你找駕駛員吧？你可是堂堂的邪動王，進入諸神領域的神源機甲，哪怕飄在宇宙空間里不動彈，都會大批機械師爭先恐后的找你啊！”伊文疑惑的問道。

“我討厭被動，討厭被人選擇！我是邪動王，超越創世紀，超越森羅萬象的‘神’！不是商品、也不是任人爭奪的寶物。我渴望找到最中意的駕駛員，和他一起抵達進化的終點，而不是被覬覦力量的野心家爭來爭去。”光環冷漠的回答。

“你真的沒有意識嗎！？”伊文有些懵逼。

“我本身沒有意識，這一切的喜惡，都建立在模擬人格的層面。就目前而言，模擬人格可以代表我的選擇。”說到這里，光環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擾一樣，語句也變得斷斷續續：

“我正在將這顆星球傳送回原來的軌道……完成任務之后……將會回到諸神國度……”

“等一下！你為什么要回到那里？留在這里我才好幫你找駕駛員啊！”伊文連忙阻止他。

“我不能留下……這顆恒星系內有足以威脅我的存在……我暫時還不想被抹去虛擬人格。離開之后，我會在你手上留下神源烙印……必要的時候……我們通過它來交流……”邪動王的聲音到這里戛然而止，同時伊文的意識也被推出精神空間，瞬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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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城的地下工業基地，中心大廈的廢墟中。

籠罩整個空間的光芒瞬間消退，伊文被無形力量拉扯到半空中的身體緊跟著狠狠一震，然后筆直的落向地面——在墜地的過程中退出機械化狀態，恢復成了血肉之軀。

砰——！

身體落地激起一柱煙塵的同時，他的意識也清晰過來，剛剛在廢墟里坐起身，還沒從幻痛般的頭疼中舒緩過來，就感覺手背一陣火燎般的疼痛。

“什么鬼？”

伊文抬起手，發現手背上刺眼的紅光像是激光打印機那樣，順著一道道模糊的紋路閃爍不定。然后騰起絲絲縷縷的熱氣，形成一個由復雜幾何圖形組成的暗紅色刻紋，瞬間凝固在皮膚表面。

“這應該就是邪動王的生命烙印……還行，挺酷的，有點像是令咒。”他想起了前世看過的某部動畫片，里面御主召喚從者的令咒，和自己手背上的這個圖案挺接近的。

看了一眼生命烙印，伊文又摸向了自己的胸膛——心臟沉穩有力的緩緩跳動，血液被心肌一次又一次泵向全身，已經沒有了動力爐存在的痕跡。

“血肉之軀的狀態下，戰斗力也有二百三十，和以前變身的狀態差不多。而且動力爐和心臟一體化，沒有繼續釋放熱核能量……很好，這下不會有突然自爆的風險了。”伊文松了口氣，又檢查了一遍身體，這才飛掠著離開了地下工業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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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王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