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風廖寂 222:紀夫人(一)
翌日。
林空空從來沒有想過,再見到李舜娟會是在醫院。當康辰軼告訴她,李舜娟患的是肝癌,而且是末期,已經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時,她不可置信的呆立在當場。
她怎樣都無法想象,一向看起來身體還算健壯的繼母,怎么會突然就患上了癌癥?癌癥這種病癥,如果是初期發現還是可以進行手術切除,以及化療等控制癌細胞,可是如果到了末期,什么都不能做的時候,就真的只能等死。
她在瑞士的時候,初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那時候進行各種檢查治療,在醫院住院長達半個月之久。她臨床就是一位癌癥末期的患者,明明是很年輕的女孩,卻被疾病和化療折騰的幾乎沒了人形。剃著一顆光頭,骨瘦如柴,甚至連眼睛,都是不見天日的渾濁。
她見過,她病發時痛苦的生不如死的模樣。那時候醫生會給她注射杜冷丁,
那是一種臨床應用的合成鎮痛藥,是嗎啡的人工代用品,其作用和機理與嗎啡相似,藥理作用與嗎啡相同。通俗的來說那是一種,類似于毒品的東西,可以減緩疼痛。
她也親眼見到,那個女孩子,沖著父母哀嚎著說,她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下去了,不要再強迫她,不要再給準備給她做手術了,她已經受不了這種非人的折磨,她寧愿就這樣痛痛快快的死去。
那時候她的心底非常灰色,她甚至想放棄過,就這樣認命了。母親死于心臟病,姐姐亦然,這種成活率不高的疾病,讓她怎樣相信自己可以創造奇跡。
她覺得人在疾病的面前顯得那么渺小,那么脆弱,不管如何盡力掙扎,該來的痛苦一樣都不會減少,該來的死亡,也從來不會延緩腳步。不管你對這個世界有多少依戀,也不管你對這個世界有多么不舍,它依然會隨時奪走你的生命。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決定放下一切,回國找他。即使她知道父親會阻止,即使她知道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即使她知道她回來再離開,他會更難過,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回來了。因為,沒有他,她一分鐘也堅持不下去。
生活那么無奈,她也需要一個支撐點,不是嗎?而那時她唯一的支撐點,也就只有他。
醫生說,她的未來也許還很長,又或者會很短。也許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就默默離開,也許會因為情緒緊張激動,就造成猝死。所以,維持平和的心態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
每天當她醒來,發現又是全新的一天的時候,都會為自己覺得慶幸,慶幸她沒有不知不覺的死在前一個晚上。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希望可以活得久一點,因為這個世界很美好。她還有好多風景沒有去看,好多美味的東西沒有去品嘗,也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
如今,她就要做母親了,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也終于理解母親當年的想法,或者說是終于理解了一個女人,想要擁有自己的孩子,想要做母親的那種渴望。
她也更同情李舜娟,她知道為什么每次,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會那么溫柔,又會對她那么好。因為,她也渴望做母親,這是女人的天性。可惜,老天剝奪了她的權利,她這一生都沒能孕育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如今她真的,就要這樣離開了,林空空的心里,很難受很不舍。
她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在家里出事以后,就呆在白晨風的羽翼下,不曾關心過李舜娟。如果她能多陪陪她,在她人生最后的這段時光里,還能有一些,關于幸福的記憶。可是,這個對她恩重如山的女人,最痛苦的這段時間,她竟然從來沒有能為她分擔一些。
其實,她是很懦弱的,她害怕面對紀家已經分崩離析的事實。當時李舜娟受牽連,也在牢獄中,而她需要避嫌,她怕自己真的也要被隔離審查。自己是孕婦,監獄那種地方又那么亂,她怕會出了什么意外,或是保護不好孩子,她不敢冒險。
之前是見不到,后來她卻有些不敢見了,就那樣躲在白晨風給她搭建的安全的城堡里,做一只能躲多久就多久的烏龜。她不想從安全的龜殼里伸出頭來,因為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很血腥的一切。
可是,如果她知道,李舜娟已經到了人生的最后階段,她不會逃避的,她一定會陪在她身邊。因為,這是她欠她的,她欠了她很多很多東西。她給自己的關愛,她為自己做的許多事。甚至是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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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著爸爸她懷孕的事,還從父親的手里救下了小白。
她一直以為李家,在a市是頗有名氣的名門望族。她在這里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生活也不會比在紀家差到哪里。可是她沒想到是這樣的,沒想到她會生病,還是這樣嚴重的病。
她現在不敢踏進病房,因為她怕面對,她怕看見她失望的神情,也怕看見她的憔悴不堪。她就這樣在門口踟躕著,手指碰了門好幾次,卻都沒有勇氣推開。
這時門被推開,從里面出來個一身休閑的年輕男子,生得很是俊美,年紀看起來比白晨風還要小些。一張臉如鐫刻般五官分明,黑眸通透,卻頗有些放蕩不拘泥的味道。
“你好,李玏。”他風度翩翩的向白晨風伸手。
“你好,白晨風。”
李玏很陽光的笑了下:“擎天當家的,久仰大名。”
“李唐東家,也是如雷貫耳。”白晨風云淡風輕的回,聲音清冷,帶著特有的疏離,這是他對待除林空空以外人的一貫態度。
“小本經營,糊口而已,稀奇了,你這樣的商業大鱷竟然還認得我!”李玏話是很謙虛,態度可就有些不羈。
“總要清楚,當日出手相救的人是誰。”
李玏挑了挑眉頭,仍是笑面虎一樣的對白晨風說:“也是受家姐所托,舉手之勞,算不得什么大事。”
“救命之恩,自然不算小事。”
李玏點了點頭,并未言語,又看了看林空空。他混的那個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覺得她也不是風華絕代的容貌,只能算得清麗溫婉,比較乖巧可人。白晨風則不同了,坊間流傳他風華絕世,一點兒都沒夸張。他們兩個單就外形上來說,勉強還算登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外甥女,可不簡單呢,這樣的男人都抓得住。至于他們那一籮筐的愛恨情仇,自己也略微知道一些,如今還能在一起,也算得都是重情之人。
林空空知道這就是李家排行老七,她名義上最小的那位舅舅。當初他救過小白,在電話里她叫小舅舅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么難為情。只是此時見了面才感覺,他似乎年紀還沒有自己大吧,讓她叫舅舅,她叫不出口,只好沖他禮貌的點了點頭,就算做打招呼了。
李玏依然笑瞇瞇的,看著林空空催促:“快點去吧!你母親一直在等你。”
“好。”林空空口上應著,步伐卻還是在遲疑。
白晨風牽了林空空的手,對李玏說:“失陪一下,我和她說幾句話。”然后就拉著她到了一邊,溫和的問:“蒙蒙,你還是沒準備好嗎?”
她搖頭,孩子氣的拉了他的衣袖,小聲道:“小白,我覺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對她心有愧疚,現在有點兒不敢面對。”
“你不要胡思亂想,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段時間你過得也不好。”
林空空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可是,我應該陪著她的。”
“即便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又能怎樣?你自己也需要休養,你是孕婦,如何能整天整日都泡在醫院里?我又怎么允許?”
“可是小白,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對不住她,辜負了她這些年對我的照顧。”
白晨風用手反復摩挲著她的一頭長發,安撫道:“她當初沒有告訴你她生病,就自然有她的道理。”
“可是我卻沒有盡到一個做晚輩的責任。”
“你不要自己鉆牛角尖,你現在不是已經來了嗎?進去吧,我想她也想見你。”
林空空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她深呼吸了幾次,給自己做好心理防線,才步伐堅定的走進了病房。
緩步到了病床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李舜娟,她就那樣插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整個人已經瘦得脫了相,完全沒有了之前雍容華貴的姿態。
“媽媽……”
本來閉著眼睛的李舜娟聽到聲音張開眼,見到是林空空坐在床前。她略顯渾濁的眼睛里,滲出一陣陣濕意,幾滴清淚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
林空空看的一陣心疼,拿了桌上的面巾紙,替她輕輕擦拭著淚水。
李舜娟用眼神示意站在旁邊的護理人員,撤了呼吸機,給她換上了氧氣,她顫抖的抓住林空空的手,艱難的說:“孩子你來了?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總算是把你等來了……”
空城風廖寂 222:紀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