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如真似幻

歐冶大師愣了愣，卻并未動怒，旋即笑道，“不過，看出來又如何，你以為還有機會逃脫嗎？

此地陷入改天換地之術，已然自成空間，除非圣者大能親自出手撤銷，憑你一個二境神藏修為的半圣，絕無逃脫之理。

所以，與本圣合作，是你唯一的選擇！”

“呵，你雖然和魔教圣者達成了某種協議，但想來也絕非完全相信，否則也不會趁此機會，讓我帶你離開。

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本王知道，你確實是想脫離這方泥潭！”

吳明緩緩起身，身后金光沖霄，隱有萬丈佛影如大日東升，居高臨下道，“你信不過對方，更不想受制于人，而是想真正實現逍遙自在，至少也要自己能夠掌握主動。

連你都有把握脫離此地，說明此地有破綻，本王又如何不能脫身？”

“佛門功法，而且是密宗真傳，難怪你不受本圣幻道影響！”

歐冶大師微訝，似乎才發現，吳明并非只是借助圣佛舍利這么簡單，“但你若以為，本座幻道易破，就大錯特錯了，沒有達到圣境，你永遠不知道這一境具有何等偉力！”

“圣境？”

吳明嘴角微翹，哂笑道，“你不過一偽圣，而且連肉身都沒有，何談圣境偉力？”

“好大的口氣，區區二境神藏半圣，就敢如此大言不慚，縱觀古今，老夫也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狂妄的后輩！”

歐冶大師面色微沉，似失去了耐性般，探出一手，向吳明遙遙一抓，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本圣就讓你知道，何為圣！”

呼呼！

流光斗轉，光怪陸離的七彩流光，繚繞而起，鉤織出一方奇異無雙，令人目眩神迷的空間。

令人震撼的是，從內看向外邊，所有的一切仍在發生，墮魔者和魔族與人族半圣的廝殺，還是黑煙滾滾中，若隱若現的魔族暗子，都在流轉不休的彩光中，展露的一清二楚。

但當七彩光華流經吳明身邊時，無論人妖魔，只要在出手，都會帶走吳明周身散發的一縷金光。

如此往復循環，短短片刻，便使得吳明周身金光暗淡一層，就連背后的金身佛影，都似乎難以為繼，隨時將潰散一般。

“借假修真，如真似幻！”

吳明眼瞼微垂，看了眼肩頭出現的血痕，那是剛剛一名人族半圣和魔族強者交手所迸發的流光。

傷痕上，出現的外力波動，也與這兩者氣息一樣，就好似兩者真的對準他攻擊了一般！

可事實上，兩者還在百丈開外，斗的不亦樂乎，誰也騰不出手來。

嗤嗤！

很快，又有數道流光斗轉，在吳明身上留下道道傷痕，無一例外，都是正在遠處交手的各族強者所留。

哪怕讓這些強者近身查看吳明身上的傷痕，也不會有任何異議，這就是他們所留下的傷痕！

這就是本源幻道的可怕之處！

但凡真實發生的，便可以無上偉力，將之拓印復制，乃至在另一處憑空臨摹，雖是假，卻也是真！

“小友覺得如何？”

歐冶大師笑道。

“確實是遠超半圣的手段！”

吳明微微頷首，坦然贊道。

“嗯？”

歐冶大師眉頭微蹙，吳明表現的太淡定了！

“大師可知，與你達成交易之人，為什么明知你存有二心，反而仍舊放心讓你作為此番計劃的核心，并且你提前找上我，暗自布局，沒人阻止嗎？”

吳明淡淡道。

“為何？”

歐冶大師想不出所以然。

亦或者說，以他的實力，哪怕沒有肉身，可有一柄圣劍為自身元神意志寄托之物，至少也能發揮出偽圣實力。

哪怕，是最弱的偽圣，也足以輕易鎮壓任何半圣強者，即便是一名半圣天驕。

更遑論，對方修為還未臻至絕巔，區區二境神藏半圣，哪里會放在心上？

但吳明表現的如此鎮定，他又感覺的出，吳明并非故作鎮定，不由起了一分好奇心，也算是多年來孤寂的調劑吧！

“因為啊，你不過是他們用來試探我的棋子罷了！”

吳明驀然抬頭，目中精光迸射，面露悲天憫人之色，緩緩抬起了右手，做如來拈花狀，遙遙對著歐冶大師一點。

如來拈花，迦葉一笑，佛門大神通——拈花指！

兩人雖是隔著一方不過半尺寬的玉匣相對而坐，可無論誰出招，都好似隔著無盡虛空。

歐冶大師此前出手是如此，吳明現在一指點出，同樣如此。

隨著一指點出，吳明背后的金身佛影，好似佛臨塵世，普度眾生，給予世人無盡關懷，撫平一切殺戮。

就在那一指中，優曇婆羅花盛開，綻放了剎那光華，世人都如迦葉般面露會心笑容。

縱然虛幻，可若能得一剎那的幸福，就如優曇婆羅花只能綻放一剎那的光華，卻足以讓世人銘記于心，就足慰平生！

“哼！”

但就是如此美輪美奐，世間罕有的異象，歐冶大師卻是面色陰沉，陡然冷哼一聲，右眼角處流淌下一滴似真似幻的血淚。

詭異的是，其額頭處赫然多了一抹優曇婆羅花虛影，好似直接印在了其皮肉之中，漸漸融入其中，透出一股腐朽虛無的氣息。

其內，赫然是空的！

“假的就是假的，永遠成了不了真的，哪怕掌握了返璞歸真之道的圣者大能，也不可能無中生有，憑空捏造，更遑論你一個不人不鬼不魔，茍延殘喘的器靈了！”

吳明一邊說著，其身上的傷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好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而最后，更是點出了歐冶大師的真正身份——器靈。

萬幻折骨劍的器靈！

這器靈也可以視作一種異類生命，但沒人能夠創造這種生命，那是開創一界的造物主，才能擁有的無上偉力。

而造物主，除了太古開天的那位傳說存在，即便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混沌魔神，也達不到這一境界。

哪怕是，曾經開創了道家和儒家的兩位圣祖，也不行！

但這器靈卻真實存在，不同于其它圣器的意志，有了自主且如魂魄般的復雜靈智。

只因為，此器靈的誕生，乃是圣劍本體魔骨中的魔意，還有真正歐冶大師的不滅圣意，外加種種巧合而成！

或許，有歐冶大師的不甘，也有對世道不公的執念，未必沒有對族人未知命運的擔憂。

當然，也有魔骨中的魔帝殘虐，在烈烈火爐之中，也難以磨滅的魔意！

器靈誕生之初，或許是懵懂的，未必有那么多心思。

奈何，從一開始就被囚禁，若沒有感知到過外界多么精彩，或許會一直混沌下去。

但偏偏有人要將之祭煉，它不甘，奮起反抗，可惜它只是一介器靈，哪怕躲在萬幻折骨劍之中，若不屈服的話，也難逃被磨滅的下場。

亦或者，選擇自我湮滅！

但既然是生靈，哪怕是異類，也向往著自由與生命。

在抗爭中，過往的一切漸漸蘇醒，讓它學會了許多，更了解到外界的精彩，便暫時選擇了妥協，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按照常理而言，它的選擇沒有錯，甚至若換個人來，也未必有它做的好。

奈何，亦或者命運使然，讓它遇上了吳明。

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哪怕圣佛舍利這等至寶，說舍棄就舍棄，而且擁有無數底牌的絕世天驕！

短暫交鋒中，吳明看出了器靈的根底，器靈則看出了吳明的自信與強大！

“你很強，確實出人意料，但若你以為本圣這么容易就會被你打敗，那就大錯特錯了！”

歐冶大師沉默少頃，面容上驀然涌現森然邪笑，原本腐爛虛空的額頭，須臾恢復原狀，冷酷無情道，“連那幾個比你強出百倍千倍的老家伙，都沒能讓本圣認輸，憑你區區一個二境神藏半圣，就想讓本圣服軟？去死吧！”

說話間，歐冶大師周身一陣扭曲，赫然整個融入萬幻折骨劍中，迸發出陣陣流光溢彩的鋒芒騰空而起。

“冥頑不靈！”

吳明淡漠搖頭，恍若未覺，任由這柄氣勢驚人的圣劍調轉劍鋒，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噗嗤！

一聲瘆人的利刃入肉聲乍響，圣劍就這樣穿透了吳明的胸口，而且是正對著心臟要害部位，穿心而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哈哈哈，你真以為看透了本圣的幻道本源，就以為這只是假的不成？即便只是幻境，你也死定了，沒人能救得了你！”

圣劍之中，傳出歐冶大師的肆意狂笑，“借假修真，解假存真，這就是幻之圣道，如真似幻，非真非幻，似實還虛！”

所有的琉璃光彩，在這一刻好似找到了宣泄口般，沿著劍身，注入到吳明胸前傷口之中。

一時間，掩映的吳明肉身，仿若一尊悲天憫人的金光琉璃佛，光彩照人，卻因穿胸而過的圣劍，而透著無盡死意與莫名的兇戾和邪意！

隨著金光和佛影，乃至琉璃光彩內斂，露出其內情形，所有交手之人，無論各族強者，實則都留了一分小心，關注著引發這場動亂的核心所在。

當看到一動不動，氣息都若有若無的吳明，還有其胸口的圣劍時，不由呆了！

真武狂龍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如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