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自地府 109 指鹿為馬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句話已經被喊了幾千年,近乎家喻戶曉,但恐怕人人心里都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句冷笑話而已。
不管是古代的封建王朝還是如今的現代化社會,始終都存在那么一群人高高在上,踩在律法無法企及的高度,關于這一點,本身作為權貴階級的羅伊人不可能一點都不清楚,只不過她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
但此時此刻,李浮圖的一句話如刀劍般直接刺進了她內心,把她不想要面對的事實毫無遮掩的赤裸裸擺在了她的面前。
民畏死,官不畏民死。
不僅僅只是一個汪陽,在東海,乃至其他地區,還有無數的不法之徒,他們之所以能夠超然法外的幕后,完全可以看到一些‘人民公仆’笑瞇瞇為他們爭風擋雨的身影。
審訊室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空氣缺乏流通,氣氛更顯凝固。
一直氣勢彪悍表現得咄咄逼人的羅伊人此刻竟有些失魂落魄。李浮圖的話不僅揭穿了某種現實,更是殘忍的動搖到了她一直以來的信念與信仰。
呂帆眼神復雜,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當初剛從警校畢業的時候,和此時的羅伊人一樣,他也是滿腔正義,躊躇滿志,雄心勃勃打算大展拳腳,除暴安良懲惡揚善,捍衛律法森嚴,但是這二十年一路走過來,他早就被磨平了棱角,不知不覺間早已把當初的抱負拋在了腦后,逐漸與世界同流合污。
可看到此時的羅伊人,呂帆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小羅,改變世界太難,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堅持自我,不要被世界改變。”
呂帆輕聲道,語氣里帶著一絲莫名的遺憾。
羅伊人瞳孔動了下,強自回神,當再次看向李浮圖時,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凌厲尖銳。
“我承認,你說的對,或許還有很多不法之徒在逍遙法外,但我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我能做的,就只有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說……將你法辦。”
李浮圖不驚不慌,靠在略顯冰涼的鐵椅,淡淡一笑。
羅伊人瞇了瞇眼,“你莫非就真的一點不怕?”
“怕?”
李浮圖攤了攤手,笑著反問:“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你這次進來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羅伊人這并不是危言聳聽,如果罪名落實,即使往輕里說,一個無期也跑不了,而且想想死的可是汪陽,他背后可是永興的二號人物汪登峰,自己唯一的孫子被人害死,他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即使這個男人能逃過死刑,等進了暗無天日的監獄里,汪登峰想要在里面糾集幾個亡命之徒弄死個人還不跟玩一樣?
羅伊人相信這個男人不是個傻子,這些道理他心里也應該也很清楚。只是這個男人到現在仍然若無其事,甚至還有心情玩笑道:“怕、怕有用嗎?難道我承認害怕,羅警官就能放我出去?”
羅伊人面無表情保持沉默。
“羅警官,你仔細看看我。”
李浮圖突然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雙肘靠在桌面上,一臉認真的盯著羅伊人:“你看到了什么?”
不僅羅伊人,就連呂帆都有些納悶。
果真在李浮圖身上打量了一番,但羅伊人還是沒發現什么值得奇怪東西。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擁有一副好皮囊。
“你什么意思?”
羅伊人柳眉微蹙。
“你看看我這一身名牌,難道就沒看出一種叫‘身份’的東西?”
李浮圖一本正經,隨即輕嘆一聲:“我也是有背景的人吶……”
呂帆臉色抽搐,好不容易才把笑憋了回去。
羅伊人一愣,隨即瞇起一雙好看的眸子,神色再次變得不善起來。
“你耍我?!”
“別這么嚴肅,開個玩笑而已。”
李浮圖不以為意一笑。
“我或許活有余罪,但汪陽的確死有余辜,羅警官難道不覺得汪陽死了對東海而言是一件好事嗎?”
羅伊人沒有回答,緊緊盯著他道:“這么說來,你承認汪陽是你殺的了?”
李浮圖抬了抬眼,看了一眼羅伊人,不置可否,聳聳肩淡淡道:“這就需要交給你們警方去評判了。”
說著,他朝羅伊人眨了眨眼,“我相信警方會還給我一個公道的。”
與此同時。
局長辦公室。
城南分局局長羅濤正在與上級通電話。
“薛局,對,人已經抓到了,現在正在審訊。”
能被羅濤恭敬的叫一聲薛局,電話那頭的人自然便是東海市市局局長薛平貴了。
薛平貴嗯了一聲,然后淡淡道:“老羅,這件案子你怎么看?”
因為死的是汪陽,涉及永興高層,這案子會驚動薛平貴羅濤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從那平淡的語氣里,他有點摸不準薛平貴的想法。
現如今爬到這個位置,羅濤自然很清楚為官之道的要訣在哪里。做官,有沒有能力倒在其次,最關鍵的是要學會揣摩上意,只要跟著上面人的想法走,就絕對不會有錯。
但現在羅濤摸不準薛平貴的心思,只能就事論事的謹慎道:“以目前掌握的證據,那個名叫李浮圖的年輕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無疑了。”
“是嗎?”
薛平貴平淡道:“可我怎么覺得汪陽死亡地點那棟房子的戶主才是最大的嫌疑人?聽說是汪陽包養的一個女學生,那女學生現在找到沒?”
羅濤眼神閃爍,但語氣還是很恭敬:“還沒,估計已經潛逃了,我已經發出了通緝令。”
“這就是了,畏罪潛逃,她不是兇手誰是?”
薛平貴淡淡一笑:“老羅,我們當警察的責任重大,得為老百姓負責,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
“薛局說的是。”
“嗯,對了,下午那個肇事的凱迪拉克是被人偷了,目前對方自知罪孽深重難逃法律制裁,已經投案自首以求寬大處理,那個名叫李浮圖的年輕人是無辜的。”
薛平貴把話都說到這份上,羅濤再無法領會對方的意思那他就可以卷鋪蓋回家了。
“原來如此,要不是薛局提醒,差點冤枉了好人。”
羅濤仿佛恍然大悟,隨即沉聲道:“我馬上放人。”
“老羅,好好干,我還指望著你以后能為我多分擔一點擔子呢。”
聽到這話,羅濤內心大喜,面上卻誠惶誠恐道:“感謝薛局抬愛。”
薛平貴笑了笑,沒再多說,掛斷了電話。
他出自地府 109 指鹿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