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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2章 大手筆

更新時間:2022-02-07  作者:甲青
蜀漢之莊稼漢 第1092章 大手筆
鎮守河東的姜維別的不說,在軍事上還是可以讓馮君侯放心的。

又有熟知河北之地,被河東世家豪族視為惡狼的石苞輔佐。

再加上涼州參謀團幫忙推演戰略勢態。

想來就算是對上司馬懿,至少也可以撐個半年數月。

只要河東這個戰略要地不失,那么就可與并州互為援助,同時還可屏護關中。

這就是為什么馮君侯一定要對河東先洗蕩一遍再進行治理,還把涼州軍主力,以及最看好的姜維放在河東的原因。

相比于有涼州軍主力駐扎的河東,并州就顯得有些不太受重視。

駐扎并州的人馬,一部分是馮君侯當年麾下的前身舊部——也就是王平所領的部營。

還有一部分是有類涼州軍的預備役,義從胡騎,同時也是劉渾所領的部營。

最后一部分,則是鄧芝從隴右調過來的隴右軍。

這三部人馬同守并州,說是雜牌軍也不為過。

不過這也符合大漢數百年來的固有做法。

畢竟并州這種苦寒之地,又是漢胡雜居。

故而治理并州的第一要務,就是不管是用鎮還是用撫,都須得讓胡人不要鬧事,擾亂邊境,乃至劫掠內地。

說白了,就是只要能讓胡人馴服聽話,那就算是治理成功。

匈奴之后,唯一一個能統一北方草原,對大漢造成嚴重威脅的鮮卑首領檀石槐,死得有些早。

檀石槐之后,最有出息的軻比能,先是被魏國連續擊敗。

后又被馮鬼王所陰,整個部族都成了支撐涼州軍千里躍進的糧草。

如今北方草原部族,七零八散,

彼此之間還要互相征伐不休。

除了極個別的大部族還偶有膽子起了南下劫掠之心,剩下靠近關塞的胡人,

能夠做到不入塞歸順就算是骨頭夠硬。

所以別看并州守軍,

雖非精銳,

但亦足以鎮守并州。

而且他們主要防的,其實是東面的幽州魏軍,

而非北邊的胡人。

得知馮君侯來到并州巡視,并州刺史鄧芝,親自出城迎接:

“并州刺史鄧芝,

拜見鎮東將軍!”

馮君侯“哎呀”一聲,連忙翻身下馬:

“怎么能當得起鄧叔父如此大禮?折煞小侄,真是折煞小侄了!”

興漢會十大龍頭之一的鄧良,

正是鄧芝的兒子。

現在正在南中那邊清查興漢會分部呢。

再說了,鄧芝不管怎么說,也算是朝中老人,

資歷輩分比馮君侯少說也要高出一輩。

人家可以做出這等低姿態,

但馮君侯可不敢就硬接這個待遇。

聽到馮君侯喊自己“叔父”,

已是年近花甲的鄧芝,臉上都快要笑成一朵菊花了。

所謂心狠手辣小文和,

那都是對外人來說的。

馮小文和,可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人。

放眼整個大漢,

有出任刺史的人,

可能有不少。

但能實任的,

眼下也不過三人而已。

自己恰好是其中之一。

而馮賢侄,正是舉薦自己的人。

“末將王平、劉渾,拜見君侯!”

跟在鄧芝身后的王平與劉渾,

在馮君侯與鄧芝見過禮之后,

連忙也跟著站出來,齊聲說道。

“快起來吧,

都是自己人,

沒必要這么多禮。”

馮君侯看看二人,

再環視一周,突然有些意得志滿地哈哈大笑起來。

馮君侯這一笑,

引得鄧芝王平等人皆是愕然。

“君侯為何如此高興?”

馮君侯并指成駢,

指了指四周,笑曰:

“舉目而望,

皆是故舊,

心中如何不高興?”

他嘴里這般說,心里想的則是:

鄧芝是鄧良的大人,

王平是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劉渾以前還是自己的長隨。

興漢會如今又得到朝廷的允許,可以在并州跑馬圈地。

此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皆備,這煤鐵大業,何愁不成?

到時長則十年,短則數年,別說是什么司馬懿,就算是再加上一個陸遜,又有何懼?

他越想越是高興,所以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眾人如何知曉馮君侯心里的想法?

只道他真心高興是與故舊重逢,皆覺得君侯顧念舊情,心里亦是跟著高興。

鄧芝拈須而笑:

“維哲(鄧良,鄧芝之子)在給某的來信中,稱鎮東將軍為兄,言語之間,常以興漢會的兄弟之情為豪。”

“如今看來,鎮東將軍確實是重情重義之人,看到維哲如此有眼光啊,吾心甚慰!”

看看,什么叫語言的藝術?

當年丞相派鄧叔父去東吳,重新聯盟,不是沒有道理的。

馮君侯靦腆一笑:

“鄧叔父,你就不要再說什么鎮東將軍啦,你都說了,維哲稱我為兄,那你就應該稱我為侄嘛。”

“那某就斗膽托大,喊鎮東將軍一聲賢侄?”

“鄧叔父!”

“哈哈哈!”

“城中已備下酒席,賢侄請。”

“不敢不敢,鄧叔父乃長輩,鄧叔父先請。”

看著馮君侯的微笑謙恭模樣,實是讓人有一種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

鄧刺史心里不由地感慨:

有人言馮賢侄心狠手辣,有人言其深謀遠慮,更有人稱之為鬼王,如今看來,此等風評,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只是在入城前,鄧刺史看了一眼馮君侯身后那一大幫大大小小的部族頭目大人,心里就是有些抽抽。

并州本就苦寒之地,再加上又是剛經戰亂,好不容易才勉強安定下來。

如今數萬胡騎再歸并州,如何安置還是個大問題啊!

懷著有些憂慮的心情,鄧芝與馮君侯一起進城入席。

酒席上的酒菜倒也沒有什么太多的特色。

牛肉羊肉雞肉都是有的,但除了馮君侯關將軍等幾人的案桌有新興的菜式:炒菜。

剩下的人里,基本都是傳統的做法,烤,煮,燙,蒸。

花樣挺多,但味道肯定是不敢恭維。

反正看到這些傳統菜樣,勾起了馮君侯穿越過來時的吃食恐懼癥。

就連酒,也是馮君侯關將軍等人面前擺了幾壇蜜酒。

其他人,全部是濁酒。

若是換了吃慣了炒菜的人過來,只怕難以下咽。

不過幸好馮君侯這一回帶過來的人,大多都是胡人渠帥。

別看這些菜在馮君侯眼里,只配喂豬。

但在并州胡人的眼里,那可就是大漢的精美飯菜。

除了像劉豹劉猛喝過烈酒蜜酒的極少數人,剩下的胡人渠帥,看到那濁酒,那都是兩眼放光。

看著外邊的胡人放開了大吃大喝,就連劉渾這個匈奴小王子,都覺得自己的族人有些丟人。

只是看到君侯面無異色,沒有不快,他也只能是默默地別過頭去,盡量不去看外邊。

大概是不想讓外頭的喧鬧打擾到馮君侯,鄧芝示意把簾子放下來。

如此一來,不但聲音小了許多,同時還遮擋住了內外的視線。

馮君侯挾了一口菜嘗了嘗,就放下箸筷。

炒菜也炒得有些差了,又老又硬,沒有入味。

舉起耳杯輕飲了一口蜜酒,然后看向鄧芝:

“鄧叔父初任并州刺史,這幾個月來,諸事可還順利?”

“嗐,大亂初定,哪有什么順利不順利的?要說順利啊,并州的賊人倒還真是沒有多少。”

“但要說不順利啊,這并州百姓吃的穿的,大軍所需物資,哪一樣不是要錢糧支撐?”

鄧芝倒也沒有跟馮君侯講那些客套話,他指了指案桌上的酒菜:

“賢侄也看到了,就這些菜,已經算得上是并州官署最好的酒菜了,可不是我這個當叔父的不給賢侄臉面。”

“而是這并州的府庫里,實在早已空空如也,就連辦個酒席,都要叔父自個兒掏腰包啊!”

并州的情況,馮君侯當然知道。

如果說,軻比能的部族,是支撐涼州挺進并州的糧草。

那么支持大軍從太原南下河東的糧草,有相當一部分是李憙親自一個郡縣一個郡縣去跑收上來的。

“敢情這一頓酒席不好吃啊,叔父這是要跟我哭窮呢?”

馮君侯笑著搖了搖頭:

“叔父前些年也是鎮守隴右的人物,想必也清楚,去年這一場大戰,基本已經耗盡了大漢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糧。”

“現在我還在為怎么恢復關中生產弄得焦頭爛額呢,最多最多,我也就是能向朝廷申請,免去并州三年的賦稅。”

“除了軍吏的必要開支,朝廷是真擠不出多余的錢糧了。”

鄧芝知道馮君侯說的是事實。

關中與河東,這兩處地方,哪一個不比并州重要?

朝廷就算是有錢,那也會先用到這兩個地方。

不過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是么?

再說了,朝廷沒錢,但有人有錢啊。

“我自然知道朝廷沒錢,但賢侄這不是來了么?”

馮君侯一聽,頓時就是一愣。

啥意思?

“叔父,我也沒錢啊。”

鄧芝“嘖”了一聲:

“賢侄啊,我知道,你叫我這一聲叔父,是看在維哲的面上,那你能告訴我,你們為何以兄弟相稱呢?”

“當然是因為我們皆以忠義為先,義氣相投啊。”

放屁!

鄧芝心里罵了一句:

這小文和果真是巧言令色!

“對嘛,你們忠義為先,不都是為了興復大漢么?興漢會興漢會,不就是這么來的么?”

朝廷沒錢是朝廷的事。

但馮君侯除了能向朝廷要錢,背后不是還有一個興漢會么?

興漢會連南中那種鬼地方都能開出財源來。

沒道理并州反而比不過南中。

現在馮君侯自己跑到并州來巡視,鄧刺史斷然沒有白白放過這位撒錢郎君的道理。

“賢侄啊,你也知道,這并州本就不是產糧之地,而且向來又是漢胡雜居,實是不好治理啊!”

“若非有賢侄治理涼州的先例在前,我也是沒有信心治理并州。”

鄧芝目光灼灼地看向馮君侯:

“別的不說,若是賢侄能讓興漢會在并州多開幾家工坊,再開幾處草場,就算是幫了老夫的大忙了。”

馮君侯面色不變,再次舉起耳杯,又輕抿了一口。

我來并州,是干嘛來著?

哦,對了,鄧良現在還在南中搞清查運動呢。

興漢會打算用關中的地換并州的地這件事情,現在還是機密,沒幾個人知道。

想到這里,馮君侯又看了一眼陪坐在自己身邊的李慕。

都是老狐貍,沒有一個是傻子。

李總裁乃是大漢最有名的紡織巨頭。

她跟著過來了,說明興漢會少說也是有某種意向的。

而鄧刺史此時說出這些話,其實就是暗示他已經看出了馮君侯的意圖——至少是一部分意圖。

想通了這一點,馮君侯放下耳杯,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說道:

“鄧叔父既然這么說了,那我也就不掖著藏著了。”

鄧芝大喜:

“好,爽快!老夫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不知賢侄此番到來,準備開幾個工坊啊?投入多少錢糧?”

興漢會這么多年來,是怎么干的,只要眼不瞎的人,都大約能摸到門道。

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招商引資,拉動經濟,既能解決就業問題,又能解決地方財政問題。

但知道門道歸知道門道,關鍵是你得先有門路,得拉來投資。

鄧刺史這個時候就覺得,有個兒子在興漢會,確實挺好的。

“雁門塞外的平城舊址,吾欲建一座新城,礦場、草場、冶鐵工坊、紡織工坊等不會少于三十個。”

“五年時間內,計劃投入三百萬緡至五百萬緡,不知叔父能從并州抽調多少人幫忙?”

原來只想著能讓興漢會投幾個工坊的鄧芝,聽到馮君侯的話,嘴里的酒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失聲叫道:

“三百萬緡!”

馮君侯點頭:“這是最低的數目,只多不少。”

經過清查一事,興漢會在大漢核心地區的擴張,注定是要受限制的。

有些產業,該斷則斷,該賣則賣。

正好拿到充裕的現金流,投入并州的新產業來。

鄧芝連胡須上的酒都顧不得擦,極其失禮地掰著有些哆嗦的手指頭開始計算。

大漢每年的賦稅收入,大約是多少來著?

有沒有三百萬緡?

就算是分五年投入,那至少也有六十萬緡。

若是按五百萬緡計,那就是一年百萬緡!

興漢會真入他阿母的有錢!

一年就能拿出大漢賦稅三成的錢糧!

若不是知道興漢會的大部分產業有皇家的股份,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心狠手辣的小文和,若不是興漢會與朝廷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一向清廉為公的鄧刺史,都差點忍不住起了搶劫之心。

看向面容鄭重的馮君侯,鄧芝不得不冷靜下來:

“不知君侯要多少人手?”

“自然是越多越好。”馮君侯指了指外頭,“我知道鄧叔父擔心這些胡騎回來,會擾亂并州。”

“但我也不妨跟叔父交個底,這些胡騎,連同他們的家屬親眷,約摸七八萬人,我都會帶到平城去安置,不會讓他們留在雁門塞內。”

鄧芝一聽,下意識就是松了一口氣。

大漢收復并州后,廢曹操設立的新興郡,復后漢并州諸郡。

也就是說,太原與新興郡重新合二為一。

而西河郡,則是恢復舊地,順著呂梁山一直延伸到北方,與九原故地相接。

原本安置在太原與西河兩郡的胡人,被馮君侯這么一征調,至少要被抽掉三成。

而且這些人,還是直接由興漢會供給錢糧,根本不用并州官府來操心。

這一抽一減,并州刺史府的負擔又要輕了許多。

松了一口氣后,鄧芝又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么多胡人聚集在平城,賢侄可要小心了,可不敢出什么差錯。”

季漢勞力販賣大頭目微微一笑:

“叔父請放心就是,這些人對新城來說其實不算多。到時候我還要將南鄉的工程隊,匠人,學堂都遷過來呢。”

南鄉搞了這么多年的產業,受限于資源,地理位置等原因,規模已經到了極限。

但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停止招人。

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為了培養熟練工?

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倒是鄧芝一聽到馮君侯這等打算,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賢侄不如直接就在晉陽對面再立一座新城好了,想要劃多少地,我都允了!”

聽賢侄的意思,大有把半個南鄉遷過來的意思。

真要這樣的話,把晉陽建成第二個南鄉也沒有問題啊!

他算是看出來了,馮賢侄這等大手筆,是鐵了心要在并州搞出一番大事業啊!

想起自己一開始想要的那幾個工坊啥的,小了,格局太小了。

原本還想著問問朝廷是個什么看法。

但一想到這個事可是為大漢開疆拓土,恢復舊日疆域,朝廷豈有不支持之理?

“把那么多的胡人聚集在晉陽城,總歸是不太讓人放心。”

馮君侯自然不可能在晉陽城旁邊建新城,他微笑著解釋:

“放在平城就挺好,既受雁門塞所制,就算是出了問題,也有雁門塞擋著,不會影響到關塞內。”

“所以叔父現在最緊要做的,就是趕快清查并州戶籍,看看并州究竟有多少人口。”

“好,沒問題!”鄧刺史滿口應下,“包在我身上!”

身為上位者,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打手,指哪打哪,用得順手無比。

誰會在磨還沒拉完的時候,就一天到晚地想著把驢殺了吃肉?

更別說這頭驢還被繩子栓著呢!

外有強敵,內有世家,不想著去如何肢解。

反而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琢磨著怎么除掉自己聽話的爪牙。

這不就是大送朝的完顏構么?

懷有這種想法的,實在是太過小家子氣,這點眼界,這點氣度,是真不配統一天下。

真正看得長遠的皇帝,哪個不是抓完兔子之后才開始殺獵狗?

再說了,就算抓完兔子,狗還能看家呢,又不是非得一定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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