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仙令 第八九八章 六千大章3
云天海閣?
看著樓下包世縱和食神華悼公好像你好我好的樣子,茶樓中的季肖心中大怒。
隱隱的,他感覺當年鬼井之戰,林蹊也參與了。
并且,她是與一庸和余求他們商量好的,在天淵七界那邊堵著季昌。
季昌在鬼井通道中打了那么久,哪怕有荒冥獸擋路,以他的本事,也能夠沖到天淵七界了。
一口茶咽下的時候,垂下眼的季肖眼中蘊藏著無盡風暴。
樓下,華悼公的滿心憂急,卻因為云天海閣迅速歇了下去。
徒弟寧知意跟他說過,林蹊拜師云天海閣的祝紅琳。只是那是秘密拜師,他們老擔心,遇到大事的時候,人家不承認,抽身退步。
現在好了。
華悼公似乎頗為遺憾的一拍大腿,“果然來遲了,老夫聽說,她有天道親閨女的美稱,一直想著,要不要把她收到我們仙上樓呢。”
什么?
包世縱的腦中一瞬間閃過什么,面上的高興瞬間隱沒。
云天海閣這些年的氣運,確實有些不對。
而且,好好的,他們干嘛那么賣力的幫忙在凡城建一個又一個托天廟?
完全沒理由啊!
現在……
包世縱感覺他找到了他們萬壽宗一直沒找到的理由。
天道親閨女?!
銀月當年也有此美稱。
虛乘就是在她的幫助下,從平凡無奇一路往上,走到巔峰。
林蹊……
不同于當年的銀月,此時的林蹊更加的心懷天下。
包世縱跟華悼公胡亂作別,連忙趕到天音閣,給掌門師兄馬知己發信。
“你說的事,我已知道。”
木老道那個人,跟他們的想法從來都不一樣。
馬知己攏著眉頭,“云天海閣怎么做,我們不必管,但天下聞名十面埋伏久矣,此戰……不僅佐蒙人想在林蹊那里看出點什么,我們也要跟上,所以包師弟,回頭到坊市西門接一接,我萬壽宗的弟子,大概也要趕到天河坊市了。”
“是!”
包世縱點頭,“師兄,林蹊的氣運……如果真如當年的銀月一樣,她那么親近美魂王,我們……”
“呵”馬知己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美魂王不是說已經改好了嗎?就算沒改好,不要說他還沒有成圣,就算成圣又如何?我萬壽宗也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圣者是厲害,可是圣者想滅一派,天地因果下,也只能是飛灰。
這是他們不憷虛乘的地方。
這也是他們一直很憷佐蒙圣尊和世尊的地方。
他們非是這方天地的生靈,還不在這方天地的因果之下,真要干了什么,拍拍屁股,完全可以輕松走人。
如今……
“這么多年過去了,如果美魂王能回來,那其他人定然也能回來。”
當年,萬壽宗也有一位師兄,兩位師妹參與了除魔之戰。
他們也是主戰一派。
馬知己的眸中復雜、感慨不已,“現在,你就不要再想著美魂王了,天河坊市的約戰,林蹊不僅是為她和天淵七界而戰,也是為仙界而戰。”
在這一點上,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世縱,在天河坊市那里,我們萬壽宗能助的,還當盡力一助。”
安畫跟著趕熱鬧的人流,走是了天河坊市。
果然,北門廣場的擂臺,還在拖拖拉拉的搭著。
她沒有一點表情的路過。
在涉及大是大非的事上,一向喜歡內斗的人族,有時候也團結的讓人不可思議。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他們有兩位圣者,都只能小心翼翼的玩滲透。
人族是個奇怪的種族。
有自私自利的人,就有大公無私的人,有為了性命,什么都能放棄的人,就有在他們面前,拼盡性命也寸步不讓的人。
當年之所以沒有徹底占領這方世界,主要還是因為那些不惜一切死戰的人族修士。
他們固然勝了,可是也是慘勝。
肢體重生,并不是沒有條件的重生。
它耗費的是他們的修為,是他們的元力。
所有從戰場上撤下來的人,修為掉一個大境界,都是幸運的。
那年,他們需要休養生息。
現在……
安畫懷疑,他們擂臺搭得這么慢,是因為陸望沒有來。
但事實上,真的需要陸望嗎?
她認識的林蹊,似乎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沖動的人。
她已經用事實行動,向世人證明了,她能越階殺人。
拿絕殺紙傀的陳增亮和農海臣死在林蹊手上時,她和成康是憤怒的。
可是,當擁有風侯的范玄智都死在她手上的時候,她和成康沒了憤怒,只有凝重。
在刑堂蟄伏三百多年,已經成仙的林蹊,也許早不是當年,他們在亂星海認識的林蹊了。
他們在進步,她——更在進步。
這些人拖延著時間,等陸望,完全沒必要。
安畫告訴成康,不必催。
他們可以慢點來。
只有慢點來,才能給所在關注此戰的人族修士一點錯覺,就是他們也需要調集人手,他們的人并不是遍布整個仙界。
留仙山下,東南西北四方大戰,不是必然,而是偶然。
偶然的,他們有人在此出沒。
偶然的,他們恰好看到了林蹊。
所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這才不顧一切的,連留仙山上的四位守園人都不和這,攔截她,追殺她。
安畫很快看到某一記號,不動聲色地順著往前,以暗號敲開了一個小院的門。
“您來了?”
連可升點頭又哈腰,“您現在……”
“從現在開始,我是您的侄女連華。”
連可升愣了一愣,不過,他在安畫的嚴厲目光下,不敢再彎腰,連聲應是,“是,你現在是我侄女連華。”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華兒啊,你來得可真巧,正好有一個大熱鬧呢。”
“是嗎?”
安畫很滿意這人的態度,“那叔叔能跟我說說,這熱鬧具體是怎么來的嗎?你去過東南西北四方大戰的現場嗎?”
“大戰現場,都被特別處理了。”
連可升給她摸了一枚留影玉,“兩位主事出事,傳送寶盒遺失了,所以,大家查到的東西,沒辦法馬上送出去。”
“……”安畫無聲接過,“聽說林蹊與范玄智在坊市東門外的那場大戰有很多人看到,你們有去嗎?”
處理過的戰場,能看出什么?
倒是東門外,林蹊與范玄智的那一場大戰,看的修士眾多,或許從中可以從中查出一點什么。
“看了,我去的。”
他是土生土長的天河坊市修士,是連城連家子弟,只是服了佐蒙人的換脈丹。
連可升低聲道:“當時時間太短,沒有來得及用留影玉。”
不是他不想,而是完全沒反應過來。
“就跟外界傳說的一樣,林蹊根本沒用十面埋伏,她就是用一雙拳頭。”
他現場用靈氣凝出當時林蹊的樣子,“這個拳套法寶可能很古怪,所以范前輩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修為和仙寶風侯也根本沒有用起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林蹊此人,打架的時候,很有謀略,第一拳就砸在了范前輩的腦袋上,我們懷疑,范前輩當時可能是傷了神魂、神識,所以才空有一身修為,空有厲害仙寶,卻連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連可升又一連用靈氣凝出數個畫面,都是林蹊追殺范玄智的樣子。
“她應該還有瞬移法寶,但具體什么樣,當時離得遠,沒看清。”
瞬移法寶?
到了他們如今的修為,瞬移本就不是多難的事,但……
瞄著林蹊暴打范玄智的畫面,安畫的眉頭深鎖,“當時你遠觀的時候,范玄智真的一點還手的余力都沒有嗎?就算當時,被她的拳勁傷了神魂、神識,憑他的修為,憑求生的本能,他也不該什么都沒做吧?”
風侯在他手中呢。
這件法寶,當年安畫也眼饞得很。
原以為,有他支援這邊,攔截林蹊可以手到擒來,結果不僅他丟了命,連風侯都落到了人家手中。
“做了,這一處。”
連可升指著一幅沒人的畫面,“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林蹊躲不掉了,可是,她可能早就防著了,在這些風刃朝她襲去的瞬間,突然帶著范前輩瞬移離開了。
還有這一處,她身上的護身之寶,替她的當住了所有攻擊。”
連可升又指著一幅畫面道:“能那么快的啟動護身之寶,定然是早就做好了遭遇我們的準備,農主事和陳主事,大概就是大意之下,才讓她逃命,并反殺成功的。”
所有人都以為,才晉天仙的林蹊,遇到他們只有瘋狂逃命的份。
誰想到,人家能反殺他們?
“我當時受命守在坊市,防著她往這里求援。”
連可升低聲道:“南山發生大戰,我們都以為,可以成功的。”
大家守在留仙山下,一直以來的任務,都是跟各宗的核心弟子套交情,認識他們,了解他們,從來沒想有暗殺他們的意思。
所以,任務一直都順,突然這樣……
他們所有人都大意了。
當然,也是人手不足,要不然,怎么也不能分兵那么嚴重。
但凡有三人一齊守山,林蹊想反過來追殺他們也完全不可能。
安畫斜了他一眼,揮破這些讓人氣悶的畫面,“行了,陪我一塊到東門外看看吧!”
這種你大意,我也大意的事,真是氣得她沒脾氣。
她和成康那么看重林蹊,怎么這下面的人……
不過,想到當初她和成康也是因為大意,她又氣不起來。
林蹊很會偽裝她自己。
再加上修為在他們眼中是有的……
安畫突然瞇住了眼睛,“等一下,你把剛剛的畫面再凝出來。”
連可升老老實實又給她凝出來。
安畫盯著那雙套著拳套的拳頭,眸色加深,“……原來如此!”
什么原來如此?
連可升一點也沒明白。
“先不要急著去東門了,帶我走一趟天河客棧。”
“……那,那里住的都是各大宗的修士。”
“叔叔是怕了?”
連可升揉了揉臉,放下手時已是一幅笑模樣,“不就是想去瞅瞅那些大宗修士嗎?走,叔叔帶你去。”
“多謝叔叔!”
半個時辰后,先趕到這里打斗陣的龔承仁、于箭、刑翰三人,就按著兩叔侄說話的暗號,與他們錯身而過。
全程沒有半點交流。
不過,錯身的瞬間,龔承仁手上卻多了一枚玉簡。
回到房間,他急不可耐地打開,“我是安畫。”
安畫的聲音平平靜靜,似乎不帶一絲煙火氣,“林蹊怎么殺范玄智的事,想來你們都聽說了。我這么跟你們說吧,范玄智是大意了,但是,他也不全是大意。林蹊放棄十面埋伏,選擇用一雙拳頭,實是因為,她動手的時候,不僅動用了天仙修士的法力,還動用了妖身的妖力。”
什么?
三人的眉頭不自覺地都攏了起來。
“還記得曾在云天海閣出現的敖巽嗎?人族功法千奇百怪,如果林蹊本就有妖族血脈,如果她的第二丹田,修的是妖身,那么,我猜測她的妖身就是雷龍。”
林蹊沒有雷靈根,只有化身雷龍,才能收集那么多天罰雷力,也才能呆在天罰獄看住廣若。
“沒意外的話,也是在那個時候,以敖巽之名拜師祝紅琳的。”
說到這里,安畫稍微加重了語氣,“不要懷疑我的判斷,就算我的判斷失誤,也不防礙林蹊動起拳頭時的爆發力,不比十面埋伏差。
農海臣大意,死了,陳增亮大意,死了,范玄智大意,又死了。
你們不想成為下一個,因為大意而憋屈死在她手中的玉仙吧?
如果不想,就都給我提起精神來。
不要把她當成低你們一個大階位的小天仙,你們要把她當成與你們同等修為的玉仙來對待。
十面埋伏同階無敵,你們要做的事是,怎么在無敵手中活下來,多撐一段時間。
只有活著,才能反殺對方。”
話音剛落,玉簡無聲碎成兩半,他們連想聽第二次的機會都沒有。
三人望著碎開的玉簡好一陣沉默。
“龔兄,我們……”
“安畫說的,我信!”
龔承仁看向于箭和刑翰,“云天海閣在凡城建了那么多托天廟就是明證,于箭……,你要注意了。”
叫于箭的人,無奈地垂下了眼。
陸望始終沒來,擂臺到底拖不下去。
吃好喝好,休息好的陸靈蹊在師父祝紅琳的陪伴下,踏著月光走進坊市,走過人群,走向擂臺的時候,龔承仁三人已經站在了擂臺的另一邊。
“誰先打?”
“我!于箭。”
于箭一個閃身站到了擂臺,好像沒看到各式各樣瞅過來的目光,只盯著面色蒼白,好像很孱弱的陸靈蹊,“此戰說是切磋,實是生死大戰,林蹊,你敢在這里與我改簽生死擂嗎?
如果不敢……”
“如果不敢,你也不放心是吧?”
陸靈蹊面帶微笑,“那就簽。”
人群中,竊竊私語的聲音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他們的修為,本就差了一個大的階位,林蹊的樣子,還……
不過看到不動如如山的云天海閣眾修士,他們只能強自按下到口的話。
很快,一張被雙方都印證過的血紅‘死’符就飛了上來。
陸靈蹊和于箭一齊打下自己的神識印記,沒有多少星光的虛空中,突然之間好像有什么東西旋轉著扭動了一下。
死符飛起,封住擂臺禁制。
“敲鑼吧!”
于箭朝拿鑼的天河坊市執事喝令一聲,“早點打完,我也……”
“急什么?”
陸靈蹊揉揉臉,一向蒼白的面色,重新紅潤起來,“動手之前,有些事,該交待的還是要交待的。”
眾人呆呆的看著好像變了個樣的女孩。
包世縱的眉頭挑了挑后,再次看向余求。
這家伙也中了神泣,不過,看他面色……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余求和陸靈蹊身上轉。
安畫和連可升跟大家一樣,面上裝著好奇,不過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當年,你們聽說我中了神泣,應該很高興吧?”
于箭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我也很高興。”
陸靈蹊朝他露了個大大的笑容,“假裝中了‘神泣’,從你們手中拿了一大筆仙石和材料,我才有底氣去建托天城。”
什么?
臺下眾人的呼吸一下子都中了些。
當初她賣廣若,佐蒙人出了多少仙石啊?
為了殺她,幽古戰場上,死了多少佐蒙人啊?
發現殺不了,所以……
順暢呼氣后,笑著看向龔承仁三人的不是一個兩個。
就是盛開都捂住了胸口揉了揉。
原來,她不是沒錢才進刑堂當囹官的。
人家有錢,一直都有錢,只是……
盛開臉上的笑意忍不住的加深再加深。
安畫扯了一下連可升,示意他笑得好看一點兒。
關于林蹊是否中了‘神泣’,成康那個當事人早就懷疑了。
現在……
安畫動了動嘴巴,沒有咬牙。
這一會咬牙生氣,才是上了她的當呢。
“義父,回頭您幫我把這消息也明傳天下吧!這些年我假裝中了‘神泣’就是跟他們玩一玩的。”
“調皮!”
余求笑了,站起身來朝四方拱手,“讓大家見笑了,這孩子是余某義女,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他當然知道,林蹊選擇他的原因。
義父和師父,到底誰更重,這就見仁見智了。
師姐畢竟不像他,會常年呆在云天海閣。
所以,她那邊的風險相對來說,比他這個當義父的大多了。
“哎呀!沒想到啊!”
竇伯輝哈哈大笑,“怪不得余宗主也這么跑過來呢,恭喜恭喜!”
“哈哈哈,恭喜恭喜……”
一瞬間,全是站起來恭喜他的人。
臺上臺下,只有鐵青著臉的龔承仁三個了。
“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
陸靈蹊面容微凝的時候,殺氣已顯,“道友請敲鑼吧!”
一聲鑼響,四方修士顧不得翻涌起來的諸多思緒,一齊盯了過來。
只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于箭不是先出手,反而先放出了自己的護身靈盾。好像他才是那個天仙小修一般,居然先采取了守勢。
陸靈蹊微微一愣,旋即微笑著把飛舞的花瓣一撈,重影大刀瞬間出現在手上。
當!當當當
她沒半點費話地,強行攻去。
臺下的諸人不由攏眉。
修為的具大差異,不是什么法寶隨隨便便就可彌補的。
林蹊舍十面埋伏,用上大刀強攻,這玉仙級佐蒙人于箭,舍攻求守,這……到底鬧哪樣啊?
好多人感覺都看不明白了。
明明應該是反過來的。
哪怕不是反過來的,也應該是王對王。
怎么是林蹊一個人強攻。
這于箭要是反攻,她的十面埋伏能馬上回來嗎?
大家看著那把好像無往而不利的大刀,心都提了起來。
只有安畫,以輕輕的吐氣再吐氣。
這把大刀是林蹊的本命法寶,合與散,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這一念之間,好像是很短,但是如果于箭能抓住機會……
安畫只怕這是林蹊的惑敵之法,十面埋伏的花刀,虛虛實實,到底有多少根本無人知道。
如果他們的周圍有化虛的……
她輕輕的吐氣再吐氣。
當當當
護身靈盾被林蹊的大刀強砍強砸,于箭透過靈盾,很快知道了林蹊的勁力。
他確定,她的勁力,確實非同一般,不過,卻不至于,要他一個玉仙修士一直避著。
一直不出的劍終于擋住了重影,劍氣延展,看著就比林蹊內斂的刀氣厲害。
當當當
叮叮叮
兩人沒有一點停手地王對王。
只是,相比于林蹊,于箭就吃虧多了。
至少她身上的法衣靈光微閃間,似乎替她擋了很多散逸的劍氣。
但是,臺下的人,沒有一個輕松的。
修為差得太多,林蹊這樣絕對不能持久的。
就在他們都擔心的時候,一點靈光忽閃,卻是一片花雨飄風,從后直撲于箭。
護身靈盾迅速阻住。
不過,已經遲了,一片又一片的花雨,從四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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