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19.不足外人道
不想我如此重要......別,別,哈哈,我浪息曩雖是個蕃人出身,可在唐土久了,雖然知道空氣都是芳香甘甜的,但也知道你們唐人嘴巴的厲害,死得都能說成活的。
汲公你這話,無外乎也就是蒙蔽我,讓我心甘情愿地赴湯蹈火——哼哼,汲公你可真是機靈。
但浪息曩可不會在表面上顯露的,為今他也只能畢恭畢敬拱手,接下高岳的命令。
夏天到來后,唐蕃綿延千里的邊境,雙方都很安靜。
可唐家和回紇、南詔的和平外交,卻隆盛而有聲有色。
德陽公主在李齊運、趙憬及回紇方的藥羅葛靈的伴護下,此時已渡過大河,至天德軍城下:回紇的武義可汗領三千騎兵,還有左殺、右殺(回紇政治制度和突厥相仿,在汗的王庭左右各設一部,由殺即sad來治理,左殺即王庭西部地區,也叫‘達頭’;右殺即王庭東部地區,也叫‘突利失’。左右殺地位相當高,一般由大貴族或王子來擔當)、內外九宰相,及大大小小的梅錄、托伊罕(王庭禁衛軍首領)和匐(即伯克,突厥里的地方領主),浩浩蕩蕩在邊界處迎接德陽公主。
不久,在回紇可汗的王庭金帳中舉辦了盛大婚禮。
德陽公主換上了深紅色的“通裾大襦”,頭戴前伸兩角的純金冠飾,坐在由回紇九位宰相所抬的轎輿當中,四周回紇人羅拜如云,轎輿順著日頭方向,順時針在王庭中央轉了足足九圈,而后公主才下輿,登上了成婚的高樓之上,和武義可汗對飲酒水后,接受回紇諸大臣貴族的朝拜,皆呼德陽公主為可敦。
冠飾的垂簾后,德陽公主明白,“德陽”這個封號馬上要成為過去,因為“送婚入回紇使”李齊運接著站在高樓中殿處,向在場所有人宣讀,皇帝給德陽公主一個新的封號,那便是“智慧端正長壽孝順可敦”。
此外,回紇的左右殺,各位宰相、都督、梅錄等都各有封賞。
婚宴當中回紇的右殺大相頡干伽斯便在別廳處,向唐家副使趙憬索取今年的“市馬錢”。
趙憬心中厭惡回紇的貪得無厭,可而今唐家收復河隴,還需要回紇自北出兵策應,所以也只能對其有求必應,于是便答復頡干伽斯說,某此次送婚,已攜七萬匹絹布來充馬值。
這下頡干伽斯才喜笑顏開,他特意悄悄告訴趙憬說,我回紇王庭內部的派別和爭斗不比你唐家要少,可敦遠嫁而來,此后使喚的仆役、衛士婢女最好都是伴嫁來的唐人,對回紇人不管是誰,不得吃他們獻的食物和酒,不要騎他們送來的馬匹,更不要去回紇境內的摩尼寺廟。
這話聽得趙憬沉默異常,而頡干伽斯卻像沒事人般,徑自離去了。
這位大相,馬上就要動員回紇突利失地區所有的部族,前去出擊北庭,配合唐軍在河隴的軍事活動。
樓下,隨行來送嫁的其他唐人使節,都在歡叫酣飲著,有的已經迫不及待將舞蹈的回紇女子攬入懷中,有的則悄悄和回紇混入進來的商賈討價還價。
慣例唐家來到回紇的使節,無論官職大小,都會在行囊里帶上自己的錢財,到了可汗王庭后私下買回紇馬,而后牽回唐土去賣,從中賺取大量的差額利潤。
可趙憬卻不然,他默默地扶住高樓的支柱,“一群蠢貨,現在西北的馬坊內已豢駿馬五萬匹有余,黨項的羌屯也在為國家養馬,你們還指望賣回紇馬賺錢?”
而方才頡干伽斯的告誡,趙憬卻銘記在心,他明白這個情報才是真正關鍵的,關系到他未來的飛黃騰達。
自己而今已是御史中丞,當年竇參也是在這個位置上得到青睞,最終白麻宣下而拜相的,雖然結局不太好。
德陽公主和武義可汗完婚后,回紇便請求唐朝皇帝,將自己的政權易名為“回鶻”,即取“回旋輕捷如鶻”之意。
在離去前,趙憬單獨拜見德陽公主,也即是現在的智慧端正長壽孝順可敦,復述了番回紇右殺頡干伽斯的話來提醒公主。
此外趙憬還暗中告訴公主:“回紇可汗世代出自藥羅葛氏,梅錄藥羅葛靈,原來是漢人,現在為可汗養子,握有兵權,與高汲公交好,先前又被天子授檢校仆射的官職,如主有緊急事,對外可倚靠他。”
聽完這些后,公主不由得垂淚,俯身拜謝趙憬。
當送婚的唐家使團踏上歸程時,南詔和唐的貿易也如火如荼,西川節度使韋皋在還在蜀都城內構筑了座富麗堂皇的“蕃學學宮”,專收東蠻、西山羌、南詔和先前降服的西蕃諸貴族的子弟入學,用錢財給予各種優待,以示寬大懷柔。
當然蕃學學宮、慶州學宮,只是拉攏效忠唐家的異族的,學術上和興元的韜奮學宮不可同日而語——現在于興元府,剛剛檢閱過軍隊會操的高岳,又接過來兩卷圖紙。
第一卷圖紙是明玄法師制就得,在案首上伸展開后,旁邊的劉德室、韋平看到,是副建筑營建圖。
沒錯,明玄法師當然懂建筑學,當年高岳修筑百里城就是他操刀設計的,和尚因修筑珈藍、明堂的需要,懂土木工程學難道不是是很合理的嗎?
這建筑,就是高岳馬上要在興元府興建的“韜奮武道學宮”。
高岳看看圖紙,然后指著當面站著的明懷義、米原、朱博、沙通等大將,他們都是黨項出身(還有野詩良弼等分散駐扎于羌屯當中),問到:“你們知道我唐為什么要多用蕃人為將嗎?”
米原等人還不明所以,明懷義望望他們,隨后自己上前一步,摸著胸膛很動情地對高岳說:“他們且不說,俺為興元大將,難道不是阿爹你賞識俺的勇武和忠義,才讓俺當你的外院郎君和肱骨嗎?”
“......誠然如此,不過我對你是特例,米原等人可不是我外院郎君,我問的是這天下的普遍現象。”
“那俺這個外院郎君就不用回答,米原你們說。”明懷義長吁口氣,很自豪地要求別人說,畢竟他和汲公間的關系不足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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