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2章 陰女
(文學度)
陰墟戰犀點了點腦袋，滿臉傷心之意。
葉辰氣息滯窒，撿起白骨飛刀，追溯因果，就看到令人傷心的一幕。
他離開昔月，出發去尋找紀思清和孫怡。
在昔月眼里，這是拋棄，是背叛！
昔月傷心到暈迷過去，醒來后就哭，哭累了就暈迷。
如此反復幾次，她終于是傷心過度死去了。
沒有人殺死她，如果說真有什么兇手的話，那兇手就是葉辰自己！
葉辰追溯到這樣的畫面，內心一陣劇烈的抽痛。
“昔月…”
他說不出話來，只覺是自己虧欠了昔月。
雖說昔月死掉的，只是一道化身，但這可是她骨骼演變的化身，這道化身死去，她本體也要造成嚴重的創傷，估計得大病一場，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
葉辰內心慚愧之余，又是擔憂。
“你女兒怎么樣了？”
紀思清慌忙問道。
孫怡也是一臉關切。
霓裳君問道：“昔月死了？”
葉辰內心傷痛，道：“死了一道化身，是我的錯…”
看著葉辰的表情，紀思清孫怡霓裳君都沉默下來。
三女也是眼光銳利之輩，她們看著葉辰的模樣，再結合那枯朽的白骨飛刀，也隱隱追溯到天機，大概知曉了葉辰和昔月之間的矛盾。
這股矛盾，說來也是無奈。
世間難得雙全法。
紀思清和孫怡，其實都能接受葉辰的一切，就算葉辰最近又惹下桃花債，收了一個霓裳君，她們也見怪不怪了。
但昔月，卻和大愛神一樣，也是追求著純愛之道，卻容不下旁人。
“算了，等萬宗大會結束后，我再回去安慰一下昔月。”
“她們兩母女，一時想不開而已。”
“如今局勢如此混亂，諸天兇險重重，怎么還能執著一點兒女私情？”
“我們明明可以都睡在一張床上的。”
霓裳君無奈嘆了一口氣。
葉辰嗯了一聲，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剛剛孫怡和紀思清，也是為了他拼命的，他不能因為昔月，而辜負自己身邊人。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如何才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各不辜負的法子呢？
“哞…”
陰墟戰犀輕輕拱了拱葉辰，似乎是在說，要邀請葉辰，返回它的領地。
畢竟，陰域還是太危險了，回到它的領地，至少有個庇護之所。
“輪回之主，輪回之主…”
葉辰剛想要點頭答應，但這個時候，他隱隱約約，卻聽到一股微弱的呼喚聲。
聲音很輕，宛如幻聽，但葉辰不會聽錯，就是有人在呼喚他！
“是誰？”
葉辰目光一凝，抬頭望向前方，聲音是腐骨刑龍的領地傳出的。
葉辰還記得，之前似乎也聽到過，那領地里傳出過一道聲音，宛如幻聽一般。
他當時就懷疑，里面可能還有人。
此時聽到有呼喚聲發出，他心下頓時戒備。
對方居然呼喚他為“輪回之主”，這可真是驚人了，居然還有人記得他！
“葉辰，怎么了？”
紀思清見到葉辰臉色有異，沿著葉辰的目光，看向腐骨刑龍的領地，也是有點警惕道，“還有敵人嗎？”
葉辰側耳細聽，依然能聽到那輕微的呼喚聲：
“輪回之主，可以過來嗎？”
是一道略帶稚嫩的女聲。
葉辰心念轉動，看來只有他能聽到那呼喚聲。
是誰，是誰發出的呼喚？
居然知道他是輪回之主，他心里頓時升起濃濃的興趣，很想去一窺究竟。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先去看看。”
葉辰示意孫怡紀思清霓裳君三女，在原地等候，而后自己翻身騎上陰墟戰犀，緩步走向腐骨刑龍的領地。
三女本來想反對，但見葉辰都帶上陰墟戰犀了，想來也沒什么危險，便在原地等候。
畢竟，陰墟戰犀是十二大兇之一，十分強大。
有陰墟戰犀在，葉辰就算碰到什么敵人，也可以應對周旋。
陰墟戰犀眸光沉然，載著葉辰，小心謹慎的往前行進。
這里畢竟不是它的地盤，它一切都需要小心。
進得腐骨刑龍領地，只見眼前是一片幽暗的密林，其中一株大樹參天，樹洞中隱約有一點點熒光鬼火散發而出。
“輪回之主，快過來呀。”
那樹洞之中，再次傳出一道頗為稚嫩的女聲。
“哞…”
陰墟戰犀低沉悶吼著，十分警惕。
雖然它沒聽到什么聲音，但下意識的還是感到了危險。
葉辰聽到了，釋放神識，捕捉樹洞內的氣息，就捕捉到一縷很柔弱，如風中飄絮般的氣息波動。
對方看起來很弱小，無法給他帶來什么威脅。
但，葉辰沒有掉以輕心。
“大犀牛，你在這里守著。”
葉辰翻身從陰墟戰犀背脊上跳下來，示意它在此守候，自己則抽出天帝神劍，小心翼翼的向那樹洞走去。
樹洞不算大也不算小，葉辰低頭剛好可以進入。
他進入樹洞的時候，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水幕般的屏障。
一進入樹洞，葉辰就感覺有道柔軟溫潤的身子，貼到自己身上來，一只小手掩住他嘴巴，“噓”了一聲，道：
“你先別說話。”
借著樹洞內，點點熒光鬼火，葉辰看清了，眼前是一個青蔥少女，看起來只十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繚繞著一縷縷純凈的黑暗氣息。
她緊貼上來的時候，葉辰能清晰感受到，她并沒有穿衣服，以黑暗氣息遮身蔽體，看起來頗為神秘。
少女的氣息很弱小，葉辰感覺自己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戳死她。
少女張出一道隔絕天機的符文，打在樹洞的入口處，屏蔽外界感知。
做完這些，她才松了一口氣，望向葉辰，退后一步，輕輕一笑道：
“輪回之主，你弄疼我了。”
“可以先把兵器收起來嗎？”
卻是葉辰手中的天帝神劍，鋒芒凌厲，就算持劍不發，劍身上附帶的鋒利氣息，也足以傷人。
葉辰便將兵器收起，上下打量著少女，皺眉問道：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過去？”
“如此肌膚體質，你不是尋常女子，是柱神嗎？但又沒有神明的氣息。”
少女身軀繚繞著一縷縷黑暗氣息，黑暗是她的衣服，她裸露在外的雙臂皓白如霜雪，赤著一雙玉足，踩在幾顆骷髏頭上，也顯得晶瑩雪白。
至于她的臉容，清純不可方物，葉辰還沒見過這么純凈的臉蛋兒，像他的女兒昔月，還有浮錦，還有蘇云璃，都是十分清純明麗的存在。
但這少女，卻顯得更清純，是一種不食人間煙火，連人間情欲都沒有的純凈，透著一股無上的空靈和疏離感。
葉辰所見過的女人，無論再清純，都是有欲念的，即便是昔月，也有強烈的純愛執念。
但眼前這個少女，那空靈的眼神，看起來沒有世間一切的情感，清純得讓葉辰懷疑，她是不是人。
不，不用懷疑了，這絕對不是人。
人不可能有這么純凈無暇，連一點心魔執念都沒有的氣質。
但又不是柱神，葉辰沒有感受到神道的氣息。
“我嘛，我算是深淵的女兒吧。”
“是陰域地脈之靈。”
“唔，你可以叫我陰女。”
“但陰女好像不是個名字，你們人都有名字的。”
“輪回之主，你幫我起個名字好不好？”
少女微笑著看著葉辰，赤著的雙足還是踩在骷髏頭上。
事實上，這樹洞里面，地上滿是一顆顆骷髏頭，樹洞中的熒光鬼火，就是那一顆顆骷髏頭散發出的。
但，空氣很清新，沒有什么尸體腐臭或者空間滯悶的意味。
這清新的氣息，是少女軀體散發出的，她是如此的清純，連帶著散發出的少女清香，都令人心曠神怡，如沐浴在溫柔的夜風之中。
“陰女？”
“深淵的女兒，地脈之靈？”
葉辰皺眉，心中又是一凜。
少女笑道：“是呀，幫我起個名字好不好？”
葉辰見少女眼眸清澈，并無惡意，內心也稍稍放下了警惕，道：
“名字嘛…”
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見少女芳菲清純，便道，
“叫你菲兒好了，葉菲兒。”
“葉菲兒？是黑夜的夜嗎？”
“這個名字好啊！我便是黑夜的化身，那我以后，就叫夜菲兒好了！”
少女頗有些高興的笑了笑，伸手挽住葉辰手掌，十分歡喜。
葉辰想說不是黑夜的夜，但她都這么說了，便順著她意，道：“嗯，黑夜的夜，你以后就叫夜菲兒。”
他發現自己對少女升不起什么敵意，整個人反而有種懶洋洋的，想要睡覺般的感覺。
就好像人在黑夜之中，安然入眠。
黑夜會包容一切，黑夜的擁抱可以讓人安眠。
“是不是想睡覺了？”
“那就睡吧，沒事的。”
“在現實世界我很弱小，但在黑夜的長夢里，我可是很強大的。”
夜菲兒擠了擠眼睛，笑了一下，將葉辰身子拉了過來。
葉辰感覺身體發不上力，腦袋一歪，靠在了夜菲兒懷里，腦袋就枕在她胸脯上，一陣柔軟的感覺襲來，葉辰更想睡覺了。
“不！”
“一旦睡了，沉入深淵永眠怎么辦？”
葉辰眼皮剛一閉上，立即警惕的睜開，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往后退了兩步，和夜菲兒拉開距離。
“姑娘，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你最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葉辰保持著冷靜與警惕，錚的一聲，抽出天帝神劍。
“哎喲，不要殺我，輪回之主。”
“我沒有惡意的。”
“我只是想尋找一個依靠。”
“我也可以幫到你的。”
夜菲兒見到葉辰拔劍，頓時有些傷心和無奈。
頓了頓，說道：“我說了，我是深淵的女兒。”
“你應該知道黑王母吧？她也是深淵的女兒。”
“不過，她是最污穢，最惡濁，最骯臟的化身，而我，則是純凈的化身。”
“你應該知道，黑夜本身是純凈的，黑夜雖然黑暗，但并不邪惡，我便是黑夜的化身。”
說到最后，她溫婉輕柔的笑著，盡量給葉辰解釋自己的存在。
葉辰皺眉尋思，黑夜并非邪惡，他早有聽聞。
黑夜是純凈的，天上的夜空雖也是深淵，但并不污穢。
污穢的黑暗，都在地下。
“就是說，你和黑王母，都是深淵的女兒。”
“不過，一個代表著‘天’，一個代表著‘地’。”
葉辰大概明白了。
“正是如此，輪回之主，你真是聰明！”
夜菲兒歡喜，又是贊賞的一笑。
葉辰沉默，還在思量著。
夜菲兒怕他以為自己是壞人，便道：“唔，你不是執掌天心神權嗎？那你摸摸我的心，就知曉我的心意了。”
說著，夜菲兒輕輕拉起葉辰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
葉辰摸著她的心口，立即感受到她的心意。
那是一片純凈的心意，清純無暇，沒有一點雜質和欲念，只有純凈偉大的心，想要呵護眾生，擁抱眾生的慈悲之心。
葉辰還看到了她的過去。
夜菲兒是黑夜的化身，如今星空彼岸，幾乎是極晝純白的世界，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所以她沉落到陰域地脈之中，寄生在地脈上，成了地脈之靈。
葉辰能感受到她的意志，她想要重新成為黑夜，守護這個世界。
世界需要黑夜，否則極晝的世界，必將導致毀滅。
如今星空彼岸，已經有許多地方，被光明侵蝕成空白，天地間一片千瘡百孔，想要恢復過往的生機，必須要先恢復黑夜，讓陰陽平衡。
夜菲兒的道心，是如此的純凈，她只想重新登天，成為黑夜，庇護全世。
她是深淵的女兒，所以知曉葉辰真實的身份。
“深淵當初想殺我，你既是深淵的女兒，怎么對我沒有仇恨？”
葉辰將自己的手掌，從夜菲兒心口上收回。
剛剛的觸碰，他能清晰感受到，夜菲兒并沒有仇恨的殺意。
實際上，在她內心里，沒有絲毫的心魔執念，沒有絲毫的負面情緒，全是一片無暇的純凈。
雖然葉辰從她的心里，感受到無邊的黑暗，但那股黑暗，并不令人恐懼，也不邪惡，黑暗就是黑夜本身，寧靜的黑夜是溫柔的，擁抱人入睡。
如果葉辰手掌再放久一點，他懷疑自己都要被催眠過去了。
“其實我并不喜歡深淵，你要知道，深淵匯聚了世間所有的黑暗邪惡，他并不純凈。”
“唔，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想斬掉深淵，斬掉黑王母，抹去世間一切的污穢，只留下黑夜本身，留給世間永恒的純凈。”
夜菲兒語氣平靜的說著，在說到想斬殺深淵和黑王母的時候，她語氣依然平靜，不帶絲毫個人情緒，好像是要做應該做的事情。
葉辰一呆，一時間竟無言相對。
夜菲兒又是一笑，道：“你不是想要再創世嗎？你也想斬掉深淵吧？”
“你夢想中的新世界，是怎么樣的呢？可以跟我說說嗎？應該也有黑夜的存在吧？”
葉辰聽到她所言，搖搖頭道：“現在說這個沒用。”
夜菲兒道：“怎么沒用？這可是終極之問，你若沒有堅定的道心，不可能對抗深淵的，還有光明大劫的存在呢！”
想要創造一個新世界，除了要斬掉深淵外，還得斬掉太初！
葉辰沉吟一下，回答道：
“我夢想的新世界嘛，自然是有黑夜存在的。”
“但，沒有死亡，沒有污穢，沒有傷痛，我將執掌大道本源，諸天生靈以源氣為食，猛虎不必吃羊，牛羊也不必吃草，所有生靈食氣不死，永壽無盡。”
“但，人心復雜，罪惡紛爭必然存在，我會建立輪回的秩序，賞善罰惡。”
“如果這世間，真的要有一位至高的圣人，來主宰一切，明辨一切，那么，就讓我來當這個圣人！”
夜菲兒聽到最后，微微笑道：“天圣人是吧？”
葉辰道：“是。”
夜菲兒沉吟一下，道：“唔，這就是你夢想的新世界嗎？似乎有點難以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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